【三秦文学】师秉会:【过年】(散文)

百科   2025-01-26 22:00   山东  

试一试新的

分享键

本期编辑:秦岭人家

过 年


文/师秉会

题记:人生就像爬楼梯,一家人能够搀扶着上上下下,也是一种幸福! 
每每听到有老人去世我便做噩梦,梦中总是哭个不停,甚至后悔不已,我还没有好好地孝敬她呢?醒来总是吓一跳,忙着打电话问问情况,心想,今年我一定得去看看妈妈,好好地孝敬她老人家。
妈妈在四川成都的弟弟家里,而我却在陕西的旬邑,相距千里。平时除了上课还是上课,竟连妈妈的生日也未能参加过一次。
妈妈是成都市人,早年来到了陕西,这才有了我和弟弟。然而妈妈不适应陕西这边的气候,竟然患上了风湿骨结核,瘫痪了,看了两年也没有看好,后来回了成都,不到一年,竟奇迹般地康复了。
加上其他的事,妈妈要留在成都,爸爸要死守陕西,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就这样妈妈走了,先是带去了弟弟,可不到一年,爸爸就去闹了三回,最终把弟弟带回来了,爸爸每年都要去闹一回的,可外公外婆舅舅们怕妈妈再次瘫痪,死也不让妈妈回来,就这样地打打闹闹几十年,我为了逼妈妈回来,还曾和妈妈断绝关系。现在,爸爸去世了,妈妈与弟弟依然在成都。也许是因为我与妈妈分离得太久了,也许是因为弟弟能力比我强吧。从第一次见面后,妈妈便总是牵挂着我,那年,我买地方的时候,她叫弟弟给我拿出了两万元,还几次带病回来看我,理由是我有工作,走不开,怕再也见不到我。

妈妈怕我们这北方的冬天,所以从不在陕西过年,但夏天却喜欢来我这里住一段,一则避暑,但更重要的是想多在我身边呆一段时间。然而她的医保在成都,每半月就得去检查,取药,所以从来也不超过半个月。现在,妈妈的糖尿病越来越重了,加上风湿,几乎是行走艰难。而我的家属楼在六楼,妈妈根本爬不上去。就回来过一次,因为她一个人出去,爬楼的时候竟大小便失禁,尽管我们都抢着为她洗,但她却很不好意思,说什么也不让我与妻子为她洗,也因为此,她怕麻烦我们,就再也不肯来我家了。
因为弟弟过的比我好,出手也比我阔绰,加之妈妈总是说我日子过得紧,不让我花钱,所以我竟没给妈妈买过一件衣裳,也没给妈妈做过一顿饭。这回我得去给她买一件像样的衣裳,给她好好地做几顿饭,炒几样菜,要为她搓背洗澡,甚至洗脚。而且要开上车,带上妻子儿女,也让他们学学怎么孝敬父母。
可是到了我放假的时候,妻子却不放假,据说要工作到大年三十,加上岳父岳母又都住在县上,我们家的附近,她那里肯离开,单位又给她安排了“看门”的差事。妻子是去不了了。儿子也在上班,儿子、女儿的同学朋友都在县上,加上去了语言不通,难以交流,他们也都不想去。我一想,去四个人,虽然车上正好,可弟弟家里只有一间空房,两个床位,四个人还得挤,大过年的,也休息不好。我向来是崇尚自由民主的,不想去就不去罢,到头来,只好我一个人去看老妈了。
虽然人数已经大打折扣,但一点也不妨碍我去尽我的孝道。尽管不能与妻子、儿女一块过年了,但以后有的是时间,而且一年四季,大半都与妻子儿女在一起,又何必在乎过年这几天。
我本想买卧铺票的,过年了,难得休息,就全当是出去旅游,享受。尽管提前了二十几天,无奈连着几天还是买不到卧铺票,只好买坐票。以前每次去看母亲,回来的时候都是弟弟买票,而且每次都买卧铺,或许还是高价票,我再也不好意思让弟弟买票了,就顺道连回来的车票也买了。
看妈妈去带点什么呢?妻子认为旬邑的苹果好,该带两箱苹果。但我却认为苹果到处
都有,成都的苹果也不比我们这地方的差,而且人家都不爱吃苹果。我曾就带过两箱苹果,上火车的时候,那列车员就说:“哪里没有苹果,人都挤不上去,还带苹果,扔了!”带点御面,也是我们旬邑的特产,可那东西只能吃新鲜的,放冷了,硬邦邦的,跟木屑一样。带点染面——用糜子面做的发糕,也算是北方的特产,可我早就带过,在那个崇尚麻辣与肉食的成都,人家根本不喜欢。
妻子便道:“那就问问秉利(我的弟弟),看人家想要什么,你就带点什么。自己人有什么讲究的。”这下道是提醒了我。
我直接给弟弟打电话:“你们需要什么,我来的时候给你们带一点?”
弟弟回复道:“那就带点灰面、柿饼。”
“灰面、柿饼!”灰面就是我们通常吃的面粉,那可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几乎家家都有,我真是没有想到。
于是我将自己家里吃的面粉装了三四斤,虽说不值什么钱,可背上实在是太沉。至于柿饼,在我的印象中似乎有两种,超市里常有的是略带红色,透明的,看着新鲜可口,吃着却带涩味,也许还有什么添加剂,甚至可能有什么毒素也说不清。一种便是我们这地方的土法所做,也可算是我们这地方的特产,做法也和外面的很不一样,据说是等柿子快要成熟的时候,将其削皮,然后洗净手,边晒边捏,捏成扁平,晒的时候会出一层霜,像面粉裹了一样,吃起来特别的甘甜滑润,别有一翻味道,但这种柿饼现在已经很少见了,大概是费神费力吧,弟弟所说的肯定指这种土柿饼,否则哪里没有,还用得着叫我买吗?
腊月二十可是县上最大的集会,我没有其他的任务,专与妻子一起找土柿饼。果然,在公安局的门前有一家摊子,还分了三种,我们一偿,果然又软又粘,甘甜滑润,好吃极了。价钱每公斤才九元,比超市里那种还便宜一半呢?我很满意,一下子就抨了十斤。
一切都准备好了,腊月二十三日晚八点的火车票,这一时间也是我精心选的,因为每次买的都是下午一两点的车票,这边上车是方便了,赶早上六点钟的公共车,一两点钟保证赶到,不紧不慢,可到了那边却是早晨五点钟,天还没有亮,弟弟他们又都有晚起的习惯,叫人家早早的起床来接,多不好。自己走吧,记性又不好,再说,那么早,也不安全呀。记得第一次去的时候,搭出租车,因为不知道路,老怀疑司机走的不是正道,甚至疑心司机要绑架自己了,吓得心直跳,最后还被司机讹了四十元。所以这次我特别看重时间,特意定了晚八点的车票,到成都也就是下午一两点,自己完全可以摸回去。
晚八点的车票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赶早六点的公共车,到西安也就是十二点多,到晚八点还有七八个小时呢?正好可以去看望一下后妈,说起来她当时对爸爸很好,对我也不错,如果单说感情,完全可以比得上亲妈,现在就在西安,在她的小儿子家里,小儿子对她也很好。我每年都要去看的,给点钱,多少不算什么,主要是一个姿态,后妈儿子们也都高兴。

在走之前,女儿提议,我应该带一箱子花子(我们这地方蒸的一种馒头)我一想也是,成都的馍都是发面,哪里有我们这里的花子,便忙叫妻子起面,可到了第二天,妻妹夫要下西安去,为了坐个顺风车,也就提前走了,花子也没有带。先下去再说,到后妈那里停一天也不错。
本以为坐火车会很无聊的,每次坐火车,都是一律的四川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跟吵架差不多,我一则听不懂,二则还真怕一句话说得不对,跟人家吵起来。人又生,互不了解,还怕上当受骗,或遭遇小偷。因此,几千里的火车都是静静地坐着,到的时候总是腰酸背疼的。但这回却很幸运,遇到了两个党项族的姑娘,现在正在咸阳民族学院上学,不但热情大方,还都说的是普通话,很容易交流,一听我是个教语文的老师,还看了我出的散文集,大有请教学习的意思,说说笑笑不知不觉七八个小时也就过去了,似乎互相也取得了信任,不用愁看行礼,道可以大胆地睡一会儿。
我是一点钟才到的成都,但妈妈早上五点钟就起床等我了,一直等到现在。我埋怨弟弟怎么不告诉妈妈我到的时间,但弟弟却说:“我已经告诉她了,可她就是不信,你想,亲儿子要来了,激动还来不及呢!就算知道你一点钟到,也睡不着呀?”弟弟表现出嫉妒,讥讽的口气。一时间大家都笑起来了。
说话间,妈妈已端来几个肉包子说:“先吃些包子,还有面条,元宵,抄手(饺子),想吃什么我就给你下什么。”
“还有面条、元宵、抄手!?”我说。
“你妈听说你今天要来了,给你买哩呀!”弟弟讥讽道。
“买就买了,有什么!我不是你妈?”妈妈笑着,甚至有些得意了。
“不是,绝对不是,我可从来没见过你这样呀?”
弟弟接着说,“幸亏你现在来了,要不然我就要告你了,法律都规定了,一年至少要回家看老人两次。”弟弟道。
“那你告呀!我不告你告也等于零。”妈妈说。我们就这样胡乱地扯着。
原来,妈妈听说儿子要来了,估计到的比较早,肯定饿了,得先吃一点。他们常做的是米饭,北方人都爱吃面食,就先去买了包子。可回来一想,儿子坐了一天一夜的车,肯定又饥又饿,怎么能只吃包子,得有吃有喝,于是又出去买了面条。买了面条,儿子还是没有回来,她又觉得,儿子天天都是面条蒸馍,难得吃一次元宵,不如买些元宵。想着想着,就又出去买了一包元宵。又等了两个小时,儿子还是没有到,突然又想到儿子不爱吃甜食,于是又出去买了抄手(饺子)。难怪弟弟都有些嫉妒了。
说起我和妈妈,我们总是因吃闹误会。妈妈每年夏天都要回来住一段,可妈妈一回来,我们家的剩饭也就没完没了了。记得有一次,妈妈回来了,我们一块到街上去,我只在卖油条的地方看了一会,她便以为我想吃油条,第二天就给我把油条买回来了,我本不爱吃油条的,以为妈妈爱吃油条,过了两天,又买了一次油条,谁知到家时,妈妈也买了一大包油条,足足让我们一家吃了三天油条。我便埋怨起妈妈,这么一说,我才知道,原来我和妈妈的牙口都不好,都不爱吃油条的,可我为陪妈妈才吃,妈妈也是为陪我才吃。
还有一次,我问妻子,现在的枣儿多钱一斤,妻子说五元一斤。我以为四川没有青枣儿,想给妈妈买一点尝个鲜。下午,回家的时候,我就买了五斤枣儿,谁知,妻子回来时又买了五斤,等妈妈回来时,又提着七八斤枣儿。枣儿本来就扎口,一个人一天也吃不了一斤。真是的,送人也得能送出去呀?吸取教训,我在妈妈面前从来不说我喜欢吃什么。甚至妈妈买的东西,在妈妈的面前我也很少吃了,免得妈妈以为我喜欢,又买个没完没了。
这回是在弟弟的家中,妈妈的老毛病又犯了。说话间妈妈已经把包子端上来了,我边吃边说:“妈,你也真是的,在家里老给我做剩饭,现在又在这儿做剩饭,我给你说,现在人讲的是健康,什么是‘健康’就是不肥不瘦,而我们家的人都是一个“肥”,健康就是减肥,我现在是高血压,高血脂,高胆固醇,因此而患有心脏病,我在家里减半年的肥才减五公斤,来你这儿半个月就前功尽弃了。如果有一天我心脏病发作,一个倒栽葱,再也起不来,是你负责,还是叫我弟负责?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向我老婆孩子交待?”
“那当然得你妈负责,与我有什么关系。”弟弟也在一旁说。
“你们就吹吧!吹牛都吹到天上去了。”妈妈笑着说。
虽然妈妈还买了面条,元宵,抄手,但弟弟他们的午饭已经做好,吃的是米饭,弟弟还特此炒了别人送他的牦牛肉。比较而言,我更爱吃米饭。再者说,米饭蒸了就不能放,放到第二顿就不好吃了,而面条、元宵、抄手,只要没下,在冰箱放多长时间也不打紧。所以我只吃了米饭与包子。
我吃了饭,还与弟弟喝了几杯酒,加上一晚没睡,早就瞌睡了,于是就在侄子的房间睡去了,一觉醒来,已经晚上六点钟了,妈妈听到我醒了,便进来了,手里却拿着一瓶药说:“你不是说你有心脏病吗?万一不行,就赶紧吃一粒。
弟弟在客厅听到了,讥笑道:“看!你妈关心你哩!连救心丸都给你买回来了!”
晚上,我本来是想给妈妈洗脚的,可弟弟亲自下厨,做了好几个菜,提了一瓶贵州老茅台,非要和我喝酒。其实我平时也喜欢喝一点酒的,因为我有失眠的症状,特别是一换床,第一晚总是睡不着,二两烧酒下肚,便可迷迷糊糊地大睡了,然而我平时喝的酒都是散酒,一斤不过三五块钱。前两年,小舅子家里正好烧酒,一斤才两元五,我一带就是二三十斤,而且觉得那酒特别好喝。现在弟弟拿出的可是老茅台,据说一瓶就是一千八百多块,我哪喝得起,再说,我也舍不得喝呀,自己什么样人,哪能喝这么贵的酒,而且自己根本喝不出酒的好奈,好酒给自己喝了就是浪费。
然而弟弟却说:“能给人家喝,为什么不能给自己喝?”
“给人家喝,那是为了办事,甚至是办大事,给自己喝有什么用?”我边说边阻挡弟弟开瓶,可弟弟一把就将瓶盖拧开了,“真是可惜了,我们喝了有什么用,一千多块呢!”。
“给别人喝,自己却不喝,哪能划算吗?,这也是别人送的,但绝不是假的,你放心喝!”弟弟笑着说。
已经开了,那就喝罢,反正是弟弟的,说着,喝着,不一会一瓶酒便下肚了,头已经有些晕了,甚至有些飘飘然了,一问,妈妈早已经睡下了。
我平日锻炼,五点半便起床,锻炼结束才六点半,妈妈还没有起来,到厨房一看,昨日的米饭还有半锅,还有肉汤,于是便用汤煮饭,等妈妈起来时,我已经将饭煮好,妈妈高兴极了,不住地感叹:“你今天给我做饭了,我今天要吃你做的饭了!”我也有了些许的满足。
可第二天我锻炼回来时,妈妈已经为我煮好了抄手,正坐着等我吃呢。
弟弟也起了,并且嘱咐说:“你们都不要吃了,我们一会儿都去姨丈家,姨丈家里今天请客。”
我来成都本只想看看妈妈,尽点孝道。可弟弟说的姨丈,其实就是弟媳的妹夫。因为妈妈的脾气不好,曾经因打麻将中的一点不快,硬生生地将弟弟的丈母娘给赶出了家,已经两年了,听说弟弟的丈母娘从此一直住在姨丈家里,再也不敢来弟弟家里了,可这样却让弟弟为难了。这不是消解母亲与亲家母矛盾的最好时机吗?我怎能不去。妈妈本不想去,可也经不住我与弟弟相劝,终归还是跟我们一起去了。妈妈在那里还与亲家母在一起打了麻将,看来恩怨已经全然冰失。
我本以为帮弟弟了解了一桩心愿,怎奈又在聚会中遇到了大舅母,她又邀请我们后天到她们家里聚会,要我们一定要早点过来。
到了第三天,等我起床的时候,妈妈早已下好了面条,还炒了大肉臊子。我本来就爱吃面条,妈妈知道的,加上大肉臊子,更是可口了,妈妈给我盛了一大碗,足足有一斤吧,给自己盛了一小碗,我已经开吃了,妈妈却一直看着我,等我吃到一半的时候,妈妈又说自己的盛得多了,吃不完,又给我赶了半碗,这下加起来恐怕已经过了斤半面了。我的消化不好,但肚子大,吃得也饿得,斤半面是不在话下的,况且我平时不剩饭的,又是妈妈的一片热心。可谁知,刚吃完,大舅就打来了电话,要我们马上过去。
我和妈妈都想拖,弟弟却在摧了:“昨天人家就给你说了,叫我们早点过去,谁叫你这么早就吃哩?你等着,舅舅不骂你们才怪哩!”
说话间,二舅又打来电话:“叫你早早地过来哩,咋还不过来,赶紧过来!人都到齐了,就等你们了,快!”二舅几乎是在命令了。
二舅是个火爆脾气,我们都怕他,这回不得不去了。
弟弟开车,不到半小时就到了大舅家中,果然人都到了,菜也都上齐了,大大小小的,桌子上都有些放不下了,几乎是一个叠着一个。
可以说我早上一顿吃了一天的饭,现在已经到了滴水难进的程度了,但碍于面子,不得不坐,一坐下,舅舅便端过了酒,本来是我先敬长辈的,可还没来得及,舅舅就已经给我敬上了,而且舅妹已经给我的碗中挟了许多菜,大概这是四川人的热情与习惯,长辈、平辈们几乎都会给我挟菜,十多个人,一瞬间我碗就满了。不吃吧,有负人家的热情,再说了,放在了自己的碗中,不吃就得倒掉,多可惜,又浪费。吃吧,肚子又放不下,在大鱼大肉面前,在美味佳肴面前,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讨厌过,坚持比农药还可怕。起初我还硬撑着,到后来突然觉得几乎要吐了,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剩就剩吧。我借到洗手间去便跑了出来,跑出去上街了,听说后面舅舅、舅妹们还都在找我,妈妈说我已经吃过了,才撤了酒席。
今天才算是真正地暴食暴饮,到了晚上,肚子胀得要命,吃药也似乎不见效了,连着两天竟没再吃下一口,而且连着拉肚子,几乎是病倒了,便不住地怨妈妈:“你看看,你看看,老是叫我吃!吃!这回吃出病来了吧?”
妈妈见我一天都没吃,就有些急了,忙着给我买开胃药,听说我拉肚子,又给我买来了止泄药,但我不吃,还是怨:“吃什么药?吃了那么多,不拉出来才是大问题,拉就拉吧!”似乎我的身体已经不是我的,而是妈妈的,我就要让它折腾,让妈妈难受。
妈妈已经有些后悔,有些急了。弟弟也在一旁埋怨:“给你说人家聚餐哩,不叫你吃,你怕谁把你儿子饿着了,吃吗!咋不吃了?”
到成都的目的就是想团圆,想跟妈妈、弟弟一家吃个团圆饺子,无奈自己却一口也吃不下去,估计全家人的胃口都受到了影响,妈妈吃得就更少了。
弟弟的朋友很多,见到便说是远客,就要请客,我都婉拒,可决定权往往都在弟弟那里。我干脆警告弟弟:“你就少答应你那些狐朋狗友请什么客,我去了难以交流,不理人家吧,不礼貌;理吧,人家又听不懂我说的话,跟个傻瓜一样,我不去!”
其实我更不愿欠什么人情,弟弟的状况并不是太好,但交的却多是有钱的朋友,一请客就是千把块,我是还不了这份人情的,还不得弟弟来还。
我每次去,弟弟都要带我出去游一圈四川的名盛,这也许是弟弟的一份热情,或许也是在尽地主之宜,可在妈妈的心理,我难得来成都一趟,更想让我去见识一下,享受一回。但每次我都不想去,因为在弟弟的面前,我的钱从来都是花不出去的。再说,弟弟那样的花法,动辄成千上万,我根本就应付不了。但我不想给弟弟造成负担,那怕是一点点,弟弟一个人养活一大家,也不容易。这回弟弟又说要带我们到阆中去旅游,我便直接拒绝了。妈妈是风湿腿,风湿胳膊,别说上楼,上车都很困难,幸亏跟弟弟住在一楼,平出平入。所以每次弟弟要出游的时候妈妈都不去,可这次妈妈竟然要去。我知道妈妈是想让我去自己才去的,但她却说:“我腿脚不方便,你一块去,正好扶我上下车。”
弟弟也在一旁挖苦道:“阆中是中国第二大古城,净是阶梯,上上下下的,你不去,谁背你妈哩?你必须去!”
我无话可说了,我是拧不过他们的,尽管我知道这是弟弟与妈妈的一份热情。
我从没听说过阆中,也不知道它的位置,想来离成都也不会太远吧,没想到弟弟却在高速路上走了近三个小时,比西安到旬邑还远呢!不说别的,光是油就得满满一箱,真有点划不来。弟弟边走边打电话,不住地叫着什么“老板”,我以为弟弟公司的老板在阆中,也许弟弟是一举两得,或者更重要地是去看他的老板。而且说老板已经在进阆中的路口等了。
等到了,我才发现所谓的老板,其实是弟弟以前的老板,也是弟弟的一个铁杆朋友,自己还认识呢。这位老板已经为我们按排了饭局与酒店。而且我没有想到的是阆中竟在嘉凌江畔,是一个三面环水的古城,风景竟是如此的美丽,古城里不仅有诸多古式的建筑群落,庙宇,还有古装的人物,特别是那巡城的张飞,我还与那身高马大的张飞合了影呢!
只是来的车与人也太多了,拥挤得几乎寸步难行。
因为一起来的还有弟弟的朋友,共三家人,他们的时间大半都消耗在了麻将桌上。而我,既然到了,就要抓住时机,把这座古城游个仔细。我以所住的酒店为中心,在古城里游了两天,第三天我向东走一直走到嘉凌江的入口,也是这个古城的最东头。第四天我又向西走,这个城确实很大,眼看就到六点钟了,我还没有看见“腾王阁”呢?可是弟弟说了,六点之前必须回来,因为晚上对面的江上有一个文艺演出,弟弟的朋友已经弄到了十五张门票,据说一张门票就是一百八十元,我可从来也没看过这样的演出,更没买过这样高的门票,要是耽误了多可惜。
我是及时的赶回来了,可到吃饭的酒店,因为路上堵车,竟用了两个多小时,等我们吃了饭,已经开演了。我们本打算晚上坐船过去的,可现在已经八点多了,船全都停运了,只好绕道过桥,到了对面,要下到河面船上去,又是阶梯,这回真应了弟弟所说的“古城都是阶梯”。我本打算背母亲的,可母亲怎么也不愿意,我知道母亲是为了保护我,其实我也真有些担心自己背不动母亲或将母亲摔倒了,因为我曾有好几次上楼的时候突然腿就抽筋发软,万一又来一次,把自己摔了道无所谓,要是把母亲摔了,那麻烦可就大了,所以也就不怎么敢坚持。总是与弟弟一块搀扶着母亲往下走。可等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是十二个节目中的最后一个节目的最后一个片段。弟弟在一旁故意道:“都是你这老太婆,影响得我们都没看上。”
“既然知道是老太婆,为什么还要叫老太婆来呢?”妈妈也说。我虽然有些遗憾,但也很满足,至少我们弟兄两个,不,还有弟媳,共同搀扶老妈上下爬了那么多的阶梯,人生不就是在爬阶梯,能和亲人们搀扶着一起爬阶梯,这应该是最幸福的了,是多少钱也难买的。
我买的是初八的车票,今天已经初七了,突然觉得还有一件事还没来得及给弟弟交待。
这应该是我到的第三天晚上,弟弟因为公司的聚会,回来的特别晚,大概已经十二点了吧,还喝了许多酒,有些醉了。我在睡梦中突然听到弟媳在房中大哭,还边哭边嚷着:“你个酒疯子,喝醉了就打人。”
“你说你一天都干啥里,一分钱不往回拿,这我不说,可你得管管家里头呀,马上就过年了,你一点都不收拾,饭也不做,就知道出去打麻将!”弟弟也愤愤地骂着,还不时地传出击打声。
“对呀,你能干,你养活我着哩,可你是男人你咋不说”弟媳喃喃地说着。
他们这不是打架吗?我忙穿上衣服,到他们的房门外喊了几句:“黑地半夜的,嚷啥哩吗!有啥事明天再说不行?”
弟弟立刻答话,哥,你睡你的,我们没事。弟媳也不再说话。
其实我到的第二天就发现了问题,弟媳很少做饭,那天,妈妈起得早,便将弟弟买回来的什么特产,像是芋头包的,又像是豆沙包的,据说是某地的特色小吃,弟弟特地带回来给我留的,妈妈便给我蒸上了,时间一长,竟又忘记了,出去给我买鸡爪去了,以致于饭都蒸糊了。这要是闹出什么火灾,可不是什么小事情。我本想抽空给弟弟说说,母亲年级大了,不要让母亲做饭了,会有危险的,可还没等我说,弟弟、弟妹竟就打起来了,幸亏我没说,否责,自己真有些不安了。

弟媳第二天一起床就出去了,大概是怕见我吧,我很是担心,特意叫弟弟给媳妇打个电话,道个歉,可弟弟却笑着说:“不用道歉,没事,晚上就回来了。”竟然很有把握。
到了晚上,弟媳果然回来了,第二天我们还一块去参加了大舅家的聚会,回来时因弟弟喝了酒,不能开车,还是弟媳开的车,好像弟媳没系安全带。弟弟在旁边嚷,弟媳却说:“你管我,罚钱又不罚我。”显然他们已经开始开玩笑了,我的心也放了一大半。
从第二天开始,弟媳便开始做早饭,并收拾屋子,即使出门,弟弟的朋友邀请她打麻将,她也不打了,我心里道,弟媳其实还是挺聪明的,在这种情况下,能够知错改错,实属不易,这得有多大的勇气与多深的感情。我本想要单独跟弟媳谈谈的,以解决他们的矛盾,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他们的关系似乎比前几天更亲密了。与其跟弟媳说,还不如直接给弟弟说:
“夫妻之间,你应该好好说,不应该动手打人,其实宜红(弟媳的名子)很不错,做事干练麻利。当然,我说这不是说你嫂子就不好,上次妈妈回来,上楼时大便在了内裤上,都是你嫂子给擦,给洗的,还亲自给妈妈洗澡,洗脚哩,说到这一点,我还真为你嫂子感到骄傲。但妈妈必定多数时间跟你们在一块,你说你们打架,老人会是怎样的感受,我也不放心。”
弟弟却似无所谓的样子:“你放心,没有什么?我们就这样。”
正说间,弟媳出来了,估计已经听见我们说话了,弟弟却故意说:“你没听说吗?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
我忙哑口了,弟媳从弟弟身边走过,胳膊便向弟弟的腰间揣去,弟弟似乎早有预防,腰一弯便躲过去了,我们都笑了。
到了第二天的晚上,我一进门,惊奇地发现,弟媳刚给妈妈洗完脚,正爬在那儿给妈妈剪脚指甲。
看来弟弟已经把我媳妇给妈妈洗脚的事告诉了弟媳,这不,她们不正在效仿或者比赛孝敬吗?

本文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作者简介


师秉会:男,1965年1月出生,大学本科毕业,就职于旬邑县职教中心。曾在《教师报》发表《成熟的果实最甜美》《春孕》在《作文周刊》发表《让世界变得丰富多彩》在《语文学习》发表《关于枇杷树的小辩论》,在《三秦文学》发表《孤独与幸福》《苹果树》《树的警告》在《北方文学艺术》发表《月季花开别样红》《“昏”之白》在《秦岭文学》上发表《从狼到狗》《十六月儿不再圆》《我的大妈》《浮屠弟媳》曾出版了十多万字的个人专著《堂上奏乐,笛清哪胜箫合》(小说、散文集)西安交大、彬州、旬邑图书馆均有收藏,且捐给当地中学近百本,著有十多万字的小说《中国的悲剧》(因落后而迷信造成的悲剧)



往期回顾

【三秦文学】师秉会:【树的警告】(小说)

【三秦文学】 师秉会:【苹果树】(散文)

【三秦文学】师秉会 :【孤独与幸福】(散文)

【三秦文学】任天义:【狮爱进万家,寒冬暖如春一一乾县商会献爱心】(散文)

【三秦文学】师秉会:【“爱”就勇敢一点】


原创作品授权发布

涉及版权问题,请与本公众号联系



稿


1、作品必须原创首发,投稿即默认授权发表,题材不限。要求300字以上,以WORD附件形式发至投稿邮箱,并附上作者简介及照片,文责自负。

2、《三秦文学》投稿邮箱:sanqinwenxue@163.com。

3、赞赏金额的一半作为作者的稿费归作者所有,一半作为平台运营费用,稿费低于二十元者不予发放。赞赏到账后三日内,作者不主动与平台联系、不领取稿费者视为自动放弃。

4、由平台主播诵读的作品,赞赏发放比例为:作者30%,主播20%,余50%为平台运营费用。

5、您的投稿一周内没有采用,请另投它处。阅读量低于50的,稿件不再采纳。

6、因作者原因要求删除已发作品的,需向平台支付费用,每删一篇200元。

7、主编微信:15705450195,qq:406073222

诗词群群主:珊瑚在网,微信:baojishanhu

三秦文学团队
三秦宗旨:营造一片文学爱好者的乐土,共创文学梦想的家园!


文学总顾问:鹏 鸣

平台总顾问:边士刚

法律顾问:李木子

顾问:白忠德    邓汉章    罗旭初   孙德科

           朿宝荣    史  波       杨  强

策划:李书忠

宣传推广:鼎    文    豳    草   王宝群  
                孙传志      袁胜民

平台主播:梦锁清秋    英子   王迎旭
                 慧质  晓锋

总编:鱼儿姐姐   徐萱波

主编:谢亚红   初阳      谭文群
编委:刘旭平    唐桂英   吴远红    
           张晓强   刘马陵   梦而诗
          喝   茶    南友锋    马永清    
          张兴军    吴风平    张巧莉
          秦岭人家   秋日私语  
          徵   蔚     党月琴

三秦文学
本公众号致力于打造一个文学爱好者平台,爱好文学的朋友可以尽情在这里展示你的风采。
 最新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