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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秦文学】马忠孝：【 我的父亲马子实烈士】（散文）

百科   2025-01-26 22:00   山东  

本期编辑：马永清


 我的父亲马子实烈士

文/马忠孝

“投笔从戎激战华北浴血中条扼守河洛文弱书生舍生忘死顽强抗倭寇

卧薪尝胆潜伏汉中联络褒沔呼应秦川忠贞壮士忍辱受刑慷慨殒青春”    
——题记  

野犬横行华夏喑，旌旗挥舞老秦魂。

陕军将士征倭寇，晋地关河遍血痕。

潜入狼群只身勇，蓄集洪力万民欣。

曙光遥望英忠尽，启后光前热泪奔。

这是去年父亲牺牲周年祭时我写的一首小诗。

父亲牺牲时我刚刚半岁，长大了才在玻璃板下面见到父亲的画像，在母亲从汉中带回来的相册里见到了父亲和他的战友合影，其中也有许多人母亲认识，能说出谁可能是共产党员。文革中母亲把父亲和战友如高慎之、崔治堂、黎之淦、罗煜等人的合影烧了，因为他们的军帽上是青天白日帽徽；把有她和父亲的照片撕掉其他人而只留他们俩的残片。

邻居有人说我父亲挨枪子儿了，有人说我父亲跑台湾去了，只有母亲告诉我父亲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了。她说这是陈雨皋先生告诉她的，陈雨皋和父亲同在一个监狱里关押，见过父亲的遗体。他给我看过父亲的名片——马子实 大陆通讯社记者。

文革中七叔父马玲泰（解放前的共青团员，经过团校培训去陕北工作）受到父亲的牵连被批斗，他写信告诉我父亲在汉中同罗煜、陈廷杰、张国宪、谢金堂、刘云绮、高慎之等人的交往；还说父亲是保密局汉中站站长，公开身份是国民党特务，而且是个不小的头目。而母亲也说罗煜和陈、张、高、谢都是共产党，都在赵寿山的三十八军干过，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密切，经常在一起喝酒打麻将，还救过黎之淦、给过他离开的路费。七叔父说，你父亲被捕是因为他派谢金堂去凤翔找高慎之，通过高找范明或者赵寿山，不料汽车翻车黄牛铺，谢金堂被捕，特务搜出你父亲写给高慎之的信件，逮捕了汉中许多人，最后其他人都被放了，就你父亲他们被杀害。

参加红卫兵我没有资格，因为是国民党特务的儿子，是“黑五类”。我想，一个特务头子应该抓共产党，而不是成天与他们在一起无动于衷，毕竟抓共产党能立功受奖升官发财。被捕后受尽酷刑都没有暴露谁是共产党——虽然在绵阳关押时见过许多三十八军的老同事，也知道谁是或者可能是共产党——直到牺牲。

1968年我去西安找过陈雨皋，时任陕西省检察院副检察长，我称呼他为伯父。他告诉我，他自己是民主人士，党内的事情他不清楚，但起码你父亲不是反动派。要证明他是不是共产党员，要找范明。可是范明现在自身难保，他不敢证明，写的证明也没用。至于为什么这样，陈雨皋伯父说，情况很复杂，你不知道为好。

我联系过父亲的同学张子敬、崔子斌，他们只是父亲中学同学，对父亲在三十八军和汉中的事情不清楚。

1975年国家大赦国民党在押人员，我找到被赦放的保密局陕西站站长任鸿猷，询问父亲是不是共产党，他说自己不知道，但是我父亲是以通共罪名被逮捕。我又问他知不知道特务怎么审讯他，我父亲都说了什么。他说，他是以我父亲上级的身份旁听，离得远，听不清楚，但大意是只是代别人写了一封信，就因此逮捕汉中站全体官兵，没有道理。我问，我父亲有没有交代谁是共产党。他说，这倒没有。我请他写个证明，说我父亲没有交代谁是共产党。他说，自己写的证明不起作用，必须找你父亲的上级才能证明他是不是共产党员。

四人帮倒台后，文革结束，我也参加工作入党了。这事就放下了，毕竟一切向前看嘛。

2005年12月绵阳晚报刊登“12.13惨案”的文章，说我父亲是共产党员，绵阳和汉中都有相关资料，我才下决心去调查真相。在汉中汉台区党史办和绵阳党史办拿到了许多文件，也先张夫五、范明开具证明；外甥的岳父谢光荣从绵阳党史办又给我找了一些资料。我才能比较全面地知道了父亲的一些过往。

父亲年轻时上过中学和师范，在宁王村（原来属于凤翔县管，解放后划拨给宝鸡县，现在的陈仓区）教过书。大约1931年前后宝鸡杨虎城部队，孙蔚如当旅长时他才是连书记（文书），到1937年时已经是团副官。

十七师三原誓师奔赴保定抗日前线，父亲参加了保定城外、滹沱河、娘子关、雪花山、乏驴岭等地的战斗，一万三千人的部队只剩下二千七百人。十七师接受共产党的建议撤退到山西离石县碛口镇休整，父亲参加了萧劲光旅帮助赵寿山举办的碛口整军学习。

十七师西渡黄河在绥德休整补充兵源后，于1938年7月开赴晋东南抗击日寇，所有的激烈战斗父亲和战士们一起与装备精良的鬼子誓死拼杀。地下工委举办茅津渡干训班五期，把一个地方杂牌军改造为老百姓口中的“七路半”，父亲也参与其中。

蒋介石调三十八军驻河南守卫，日寇飞机狂轰滥炸。父亲说，炸弹丢到河里，炸起的水柱几丈高，就像披麻戴孝的人（这是母亲告诉我的）。赵寿山被掉甘肃，张耀明任军长疯狂反共，根据中央指示，呆不下去的共产党员离开部队。父亲回西安找工作，曾在三原伪调查室短暂工作，后又去商洛缉私局任文员。1946年黎之淦被国民党特务逮捕，父亲出面担保：这是我的老团长，没问题。黎之淦被父亲接到住处，送了几块银元的路费。黎之淦后来托人捎给父亲一块绸子，说是给我姐姐的满月礼物。

1946年初父亲去汉中工作，租房是明德街陈挺杰家里。后来担任保密局汉中站站长，与罗煜、陈挺杰、张国宪、谢金堂等人关系密切。在陈挺杰家里以打麻将为掩护，交流情报探讨时局。他们称呼蒋介石不是委员长、委座、领袖和校长，而是叫“老汉”。如此大不敬是很少见的，他就像是农村一个普通老人甚至是糟老头子。父亲同罗煜一起支撑第二十九武装据点的工作，许多罗煜无法解决的事父亲出面就比较好办。因为身居要职，能接触到国民党的一些机密，收集敌人情报很是方便。黎之淦和高慎之都来过汉中，工作之余父亲在家里让母亲做臊子面招待他们，临走时都给过路费。

母亲曾说过，你爸手大的很，东来是朋友，西来是故友，吃了喝了走的时候这个三两块，那个七八块，一个月就五十多块银元，我不提早买几斗麦子寄放在磨坊，连嘴都管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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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马忠孝：共和国同龄人，退休教师，喜欢阅读和写作，在游览名山大川和平凡生活中记录点滴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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