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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我辞职成功后的第一天。
就在今天，我终于可以不在早上带着浑身的怨气早起，并在路上怀着来辆车创我的臆想。
我决定给我的辞职一个体面的收尾。
我到底该不该给我的上司发离职感谢呢？
我打开了小红书搜索问题的答案。
有人说应该发，这样会给别人一个留下一个体面的印象。
有人说不用发，我都在工作中被折磨成这样了离职还要在乎他们的感受吗？
我的大脑陷入混沌。
在被工作折磨的时候，我在回住所的路上破口大骂，声称辞职绝不发感谢信这种矫情虚伪的东西。
（不过走下车10秒之后我就开始思考这些对工作的骂声会不会神奇地通过司机转述到我同事那里。）
结果辞职之后仍然为这种事情反复纠结。
最终我选择了写一段离职感谢发进工作群里。
第二个问题冒出了。
我到底该不该现在退群呢？
如果我说了这段感谢没人回复会不会很尴尬？
如果又有人回复我又该说什么呢？我明明已经说了我要退出该群了呀？
我的大脑陷入混沌。
我再次打开小红书搜索问题的答案，无果。
最终我选择果断潇洒地立刻退群。
10秒之后，我开始担心我发的这段话会不会有措辞问题。
会不会发错群了？
会不会有错别字？
会不会措辞让别人觉得我很不礼貌？
......
但是我已经看不到消息了，于是我打开小红书看能不能恢复我刚才发的消息。
答案是不能。
我的大脑陷入混沌。
辞职的夜晚是清醒的夜晚，我不必因为明天的工作强硬地逼着自己陷入睡眠。
我开始复盘过去。
我不后悔我的辞职，因为这份工作已经给我带来了超过容忍限度的烦恼。
我给自己列出了一大堆的，看起来很合理的辞职理由。
每天的工作时间超过了10h。
每天没有活动的时间，我一天都需要待在椅子上。
这份工作的容错率太小了。
我无法忍受来自他人的指责。
我不擅长这份工作。
......
但我还是会忍不住想，是不是因为我没有能力呢？
我缺乏忍耐力，因为还有其他人在这个岗位忍耐着。
我缺乏工作能力，因为我在职期间犯了很多错。
我给自己列举那么多的理由似乎都无法抵消我对自己的否定。
我好像就是干不好这份工作。
我的思维开始野蛮而毫无理性的生长，不可控地驶入滑坡谬论。
他们都说工作就是这样重复而难熬的，我是不是做不好所有的工作？
......
第三个问题冒出了。
我怎么会找到这么糟糕的工作？
我开始回顾我的大学。
那篇写着《祭奠我死去的大学四年》的文章，现在还只动了开头。
我给自己大学的堕落找了很多理由。
老师给了错误的引导。
大学四年碰到了疫情。
我曾经努力找到的方向因为大环境崩塌了。
家里没有早点支持我的决定。
......
我知道这些是原因，但我却无可阻止地清晰知道，最终的原因还是我自己。
因为心理脆弱，只是一次的成绩挫折，我却就此丧失了学习的激情。
因为自暴自弃，在持续的无力感中选择了玩乐和焦虑的恶性循环。
因为盲目冲动，自以为是地选择了一次又一次失败的道路。
因为优柔寡断，在每一次或许能够做出改变的选择前选择了放弃和逃避。
我不断地给自己找客观理由，以此来减轻自己的过错感。
疫情之后的世界，所有人都在痛斥社会的崩塌、破灭、内卷和不公。
这样的言论同样影响了我。
我的混乱和痛苦似乎有了一个合理的归罪处。
我可以告诉自己，这不是我的错，是这糟糕的环境。
但每一个这样的黑夜，我的内心都无比清晰的告诉我，
你才是最根本的问题。
就像逃过的每一个概率论的课堂。
每一次作业的敷衍。
每一次自学网课的拖延。
我想起室友去上课，但我在床上。室友学习归来，但我在打游戏的每一天。
这些似乎无法归罪于环境。
我概率论成绩的挂科边缘是如此合理。
因为你做的很糟糕。
所以结果也很糟糕。
这怪不了任何人，任何事。
我的内心无比痛苦，又无比平静的接受了这一点。
我无法为回闪的每一件小事找到“环境”的过错。
但我的自信和激情却实实在在的在这每一件小事的积累中逐渐崩塌。
然后就变成了这样一个差劲的人。
在抱怨环境和自我苛责中无限拉扯。
继续往前回顾，这种矛盾似乎仍然有迹可循。
我记得初中老师上课问过的一个谜语。
那个谜语我想到了答案。
但班上没有人回答正确。
在我举手的前10秒，我大脑的齿轮开始转动。
如果我说错了怎么办？
如果我的答案很离谱怎么办？
会有人嘲笑我吗？
我的大脑陷入了混沌。
在我犹豫要不要举手时，老师公布了答案。
就是我的答案。
那时我感到一阵巨大的懊悔和失落。
这种因为犹豫、矛盾和抉择而造成的失落太多了。
我好像一直深深陷在这种无限的矛盾、纠结和逃避中。
我已经无法确切找到我是如何变得这样矛盾的原因了。
或许这种自我矛盾曾经是由于外界因素，但它已经慢慢渗透进了内在。
我就这样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落和挫折中不断加深自我矛盾，甚至到了自我割裂的地步。
我开始思考未来。
我想留学。
我该怎么解决留学的经济问题？
我真的可以适应留学的生活吗？
我的英语不好怎么办？
申请准备那些麻烦的步骤我自己能解决吗？
留学之后我能找到好的工作吗？
......
我又开始给自己预设无数的难题，甚至尚未付诸行动就足够让我焦虑了。
我明明是一个懦弱的人，骨子里却渴望着自由和未知。
我想写小说，想滑雪，想摄影，但这些想象随着时间流逝只有数量上增多的变化。
我明明是一个懒惰的人，骨子里却渴望着丰富和变化。
在工作时，我是一枚每天都在濒临崩溃的螺丝钉，每一刻都在期待逃离。辞职后，我却成为了一个只能在房子里漂泊的幽灵，想重新找到与社会对接的轨迹。
我是一个矛盾的人，在风险和稳定、多样和单一、短暂的快乐与长远的计划中摇摆不定，给自己预设无数的或客观或主观的问题，最后的结果往往不是逃避，就是做出了和期待相违背的动作。
然后掉入永无止境的自罪深渊和循环。
甚至在自罪上都可以陷入矛盾，我厌恶着一边抱怨环境，一边自我审判的自己。
错误到底该由谁承担呢？
究竟是社会的标准驯化了我，还是我自己不断碾压着自己？
我的大脑陷入了混沌。
也许这个问题是某种新的矛盾怪圈。
在这种矛盾中，我仿佛清醒，又仿佛沉沦。
大家都在说“放过自己”，但在这种自我矛盾中，“放过自己”实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至少在我睡着之前，在这个黑夜结束之前，我会一直在这种循环里打转。
也许到了第二天，我会继续开始“不太清醒”地继续将错误推给环境，但这个时候，至少我用这种拙劣的方式，获得了短暂的自洽。
“一如以往，华生，你只会看，不会观察。
对你而言，世界是难以理解的谜团，对我却是一本展开的书。
可靠的逻辑或浪漫的异想，你要做出选择，
你没有将行为和结果联系起来。
我说最后一次，你如果想留着拨浪鼓，就别把他丢掉。”
这是福尔摩斯对婴儿的劝告，但我似乎仍困在逻辑和异想，行为和结果的选择中，希望某一天我能够踏出自我矛盾，明确地告诉自己：
“如果你想留着拨浪鼓，就别把它丢掉。”
这篇文给所有脑子里住了一个足球队在打架的人o(╥﹏╥)o
文稿 / 舸涵
配图 / 周嘉欣
排版 / 艺儿
责编 / 嘉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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