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门囗小超市,突然上了锁。一张白纸,印了告示,言明:关门四天。
四天?哇!十年记忆中,这家店似乎未曾关门一天。关门四天,更没有先例。
店主李氏,店员刘氏,二人夫妻,七零后。早先,尚有其他店员,现今,只他二人在岗。
超市不大,24小时营业,二人周旋应客,疲惫常写脸上,客少时迷糊过去,见过多次。但二人宁愿累点儿倦点儿,也不再雇人,不为多的,只为给自己多赚些银子。二人养俩儿子,压力不可谓不大。大儿子要成亲,关门四天,就是给儿子办婚礼。二儿子尚在学校,花费不少,而且都是硬支出。
进出大门,每日数次,光顾此店,频繁随性。李老板个头不高,寸头圆脸,安徽囗音。与他混熟了,彼此说话,随意而且畅亮,天南地北,说哪儿算哪儿,不争不论。他抱怨现在生意不好做,赚钱不如从前。但这块阵地,他不会丢。生意经中,最重要的经就是位置经,小店位置,在本小区就是黄金位,虽金色有褪,毕竟金体尚在,生意维持,没大问题,千言万语,万语千言,这个店就是他一家的饭碗。
李老板不烟好酒,每日傍晚,客人少时,会嘬几杯。店中酒品不少,他独好汾酒。安徽之人好山西之酒,不知何故。每次三或四两,不晕不醉,很是享受。下酒之菜,自己拌上一盆。酒足菜饱,就是晚餐一顿,几乎日日如此。他邀我小嘬,偏我好烟不酒。于是,每次购烟,他必赠我打火机一枚。
其妻刘氏,与其同乡,个头中等,齐肩短发。因其笑意常在,又乡音柔和,故格外显得不急不躁。前段,刘氏忽离店数日,原来是回乡参赛。参什么赛?马拉松,而且是全程。自此,刘氏便令我刮目相看。小五十的人,跑四十余公里,一般的人,断断不能。问其秘诀,其笑曰,无秘,坚持跑马路既可。
此次大儿结婚,二人累得不轻。李老板频频往返家乡,每次上千公里,为儿购房、装修,整个人瘦去一圈。刘氏一人看店,日夜操劳,脸上尽显憔悴。为人父母,不是轻活,责任又重,这在夫妇二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二人来京,约十年有余。此店开者,原是刘氏之妹。姐妹二人,长得极像,但其妹个头高些,说话干事,更干练些。其妹将此店盘予姐姐、姐夫,自己另开他店,且时不时仍来帮忙。不知就里者,常将姐妹认错,闹点儿小小误会。李老板夫妇能在此落脚,人脉便是小妹。想他们之间,在人情如此淡薄之世,仍能亲情相助,此,殊为可贵也!
关门四日,不知李老板要下何等决心,才能如此。十年里,即使年节,他也不会关店。四日内,收入全无,房租依旧,这对夫妇二人,该是多大损失?小小百姓,每日收支,都得精心算计,日子才过得下去。
店门前,人来人往依旧。有人将关店告示念出了声,然后摇摇头,无奈离去。关门大锁,格外碍眼。何止碍眼?更碍了众人习惯了的生活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