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过世，阮籍继续下棋，是无奈，还是冷血？
文化
历史
2025-02-10 23:18
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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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史书记载不多，名字隐没不显，却是一世的奇才；阮籍经常漫无目的地独自驱车漫游，走到无路可走，痛苦折返。这是《晋书》的记载，“穷途而哭”的典故由此而来。想象这样孤独的身影、孤独的灵魂，天地苍茫，无所依托，只好寄情山水、美酒、诗文。那是一种无奈，一种姿态。曾读到一篇文章，指出阮籍“穷途而哭”，其实是“穷途而啸”，并由“啸”的动作延伸到谐音“笑”的含义。这种说法想象力有余，判断力不足。虽然有迹可循。这个迹指的是——《晋书》说阮籍：“籍尝于苏门山遇孙登，与商略终古及栖神导气之术，登皆不应，籍因长啸而退。至半岭，闻有声若鸾凤之音，响乎岩谷，乃登之啸也。”竹林七贤好作长啸，这是没问题的。但会长啸不表示不会哭，或不应该哭。阮籍身处乱世，不顾寡廉鲜耻地在朝为官，又不想退居山林的在野隐遁，他在进退之间仔细拿捏分寸，好像人间潇洒走一回，其实是战战兢兢地走在钢索上。阮籍的疏狂不羁带有“做作”的成分。这里的“做作”不是贬义词，而是指阮籍的疯癫行径半是性情，半是做戏，不是他的生涯第一选择。阮籍这样疯疯癫癫是不得已的，这是在掩饰心里的痛苦，纾解内心的不安。有一天，阮籍下棋时，有人通知他母亲过世，对手起身就要告退，让阮籍好回去奔丧，阮籍却把他叫了回来，继续下棋。对于阮籍这种行为，世人有两种解读，或者传为美谈，好像庄子鼓盆而歌，对生死另有见解；或者抨击不孝，简直是冷血动物。然而接下去怎么了？下完棋之后，阮籍饮酒两斗，大嚎一声，吐血数升。葬礼的当天，阮籍吃了鸡肫，喝了两斗酒，和亡母诀别，直喊：“我也活不下去了。”然后哭嚎一声，吐血数升，倒地不起，悲痛得不成人形。阮籍的儿子阮浑长大后，风度气质颇有乃父之风，他也想学父亲那样任情放纵。没想到阮籍并不鼓励，反而说：“仲容（阮咸，阮籍外甥）已经像我这样放达了，你不能也这样。”阮籍并不以无视礼节、任性放纵为好榜样，所以他不要儿子有样学样。阮籍不是超凡入圣的佛道高人，他的喜怒哀乐强烈，爱憎分明，他是才华横溢的知识分子，他爱哭是有名的，穷途而哭，哭得合宜合情合理。不哭，阮籍就不是阮籍了。又有一段历史故事讲到阮籍穷途而哭一事，说阮籍“常常驾着小马车，毫无目的地在野外乱逛，哭哭笑笑，举止怪异。”在作者笔下，阮籍有哭而无穷途。这样描述，问题在哪？虽然略去没路可走然后哭的描绘，但问题不在于不忠于史书原文，而是这样一来阮籍看起来纯粹是个疯子，又哭又笑的做什么？没理由。和感慨于天地之大无路可走而伤感的境界是不同的。阮籍是因途穷而后哭，而且是真的哭，不是啸，更不是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