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生无小事、民主无大事——乔治河市政会议旁听记

文摘   2024-06-05 07:05   澳大利亚  
文章:张立雄
编辑:李惊蛰
绘画:范东旺

【摘要】民 主、民 权、民生, 要从身边事做起,零零碎碎、婆婆妈妈,“民”才可一点点地“主”起来;一出山,便想如尼采的超人“查拉图斯特拉”下山:风起云涌、雷鸣电劈、历史变道,尸横遍野……,即便是可能的,那也不叫“民 主”, 叫“主民”;是帝王将相,而不是“民”,当然也不会有“民 主” 。




所谓的民生无小事,一是指:就个人来说,任何事、旁人看来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其实也是大事;二是指:日常生活大多是小事,但政府官员必得视“小事”为大事,否则小事就会变成大事,否则为民服务就会沦为一句大话和空话。“民 主无大事”是指:民主是一个自下而上的程序,更多的是由普通人民来诉求、决策其日常问题和需求,并非仅仅是选举和被选举国家领导人、有关宪法更改、国家宣战等等“大事”;另一方面,如果大多数的小事在“小”的时候就处理好了,哪来那么多大事?以上是本人前几天参加“乔治河市政会议”的一个感悟和体会,现与大家分享。


2024年5月27日傍晚6:45分:市民们大都下班,并吃了晚饭;市政厅的议员和官员们,不知吃了晚饭没有,但开始上班了。


市政厅是一间大屋子,前面呈U型地摆放着三排桌子,密密麻麻地坐着约二十个人,其中市议员,包括巿长和副市长十五人,政府部门的负责官员若干:男女皆正装,且神情严肃。市长、副市长、议员是民选的,部门官员是市长任命的;前者发号施令,后者遵命执行。但前者是业余的,兼职的,领取每年约3万元的津贴,后者是全职的,每年在五、六万元到十万、小十几万间。这种薪酬安排,可能是因为发号施令省力,埋头干活费劲。但这仅仅是我的猜测。


屋子的后半部分,放着十几排折叠椅,稀稀疏疏地坐着一些平民,大都便装,有穿短袖、短裤的,也有穿薄大衣、厚绒衫的,有点说笑,有点随意。他们是该区市民,是来提要求、提意见的,对议员提出的议案发表意见。







早在一个多月前,乔治河市华人议员刘娜心女士,便邀约本会——“澳洲华人文化遗产学会”成员参加本次-2024年5月27日的市政会议。事因刘娜心有一个议案:接受华人艺术家范东旺先生捐赠一幅“龙”画给市政厅,需我们这个注册在该地区的小艺术团体发表一下意见。本会轮值会长李惊蛰和吴丹两女士出席了会议,本人是非本地会员,故为旁听。

范东旺《龙》2015, 纸本丙烯,72x72cm



市长和副巿长坐在当中,面朝大家,你可视为主席,也可视为受质询者,这由你决定,而非他们装扮。在U型桌位的另一端、遥遥对着市长的是一个小讲桌,为市民发言讲坛,上面放着个麦克风,隐隐有与市长叫阵、别苗头的态势。


市长,一个壮实的中年男子主持会议,他先请大家站起来同声合唱澳洲国歌,气氛一时便庄重起来。唱完国歌,我刚想坐下,却有一中年男子从“观众席”上走到发言台,引领大家念起了一段祈祷文——气氛转而神圣。在“阿门、阿门”的结束语中,我受到了感染:国家和上帝,是人民的两个依靠:无国家,人民无组织;无上帝,组织便无平等和公正。


会议首先有两、三位市政厅议员就某些提案的发言,本人英语水平有限,没全部听懂。然后进入市民的讨论、议论程序,官话叫“Public Forum /公众论坛”。

每个人,只有三分钟的发言时间,有一块大的屏幕,上面显示着倒计时的读秒。到了只剩一分钟时,屏幕会发出“哔哔”警示。如果超过三妙,屏幕显示出红色数字,还有一个+号,是顺时读秒,让大家都知道,你超了多少秒。





首先有刘娜心议员陈述范先生的捐赠。接着由范先生在公众论坛上致辞,再由本会轮值会长李惊蛰女士发言:阐述龙在华夏文化中的象征意义、介绍范博士的艺术成就等。在议事日程上此次捐赠予以“NM43-24”的正式序号,即43-24议案。


下一位,市长说:是某某就某某提案发言。我注意到,市长有时叫人名字,不带姓氏,显得象是在套近乎,营造一种老朋友之间的谈话气氛。


提案的是一位澳洲大妈,随随便便的样子,说话带着澳洲口音,语速也很快,大致意思是:她家附近的路,不是很好,孩子过马路时,很危险,这个问题已存在很久了,希望尽快处理。市长说:“是、是、是,我记下了,会执行下去。”


提案和市长应案的话,大家都听到了,而且可能还有实时录像,市长会贯彻执行吗?换句话说,“赖得掉吗”,如果赖掉了,大家也知道你赖了,授人以把柄了。


本人感悟:在公开的场合下,市民就会说“你、你、你”,市长便只能“是、是、是”。如果市民是穿过一个保安森严的入口,被电子搜身后,再由人领入一间“密室”,那么一个市民的权利可能会远远扺不上一个市长的权威,谈话可能会是这种模式:“您、您、您”,“请、请、请”和“好了、好了”、“再研究、研究”等等……


接下去的几位发言,又是关于小区交通的,再接下去一个,是关于收拉圾桶的问题,后面也有关于砍树的……按照英国作家毛姆的象征性说法:“月亮”没了,全是“六便士”、甚至“五便士、四便士、三二便士”。


有一个市民讲话后,市长说:“我知道了,是不是这个意思啊?”提案人是个澳洲大叔,愤愤地说:“不,你还是不懂。”我想,市长有点难堪了。但是看看他,好像并未如何的尴尬,看来是被人抢白惯了。这样,我就胡思乱想了: 如果大陆的信访办,也是如此公开的形式,那么“办案率”就会大大提高。

我大致默记了一下,共12个市民就提案发表意见,约九个是“六便士”的琐事。事后查了一下市政厅的网站:市政会议每月一开,任何一个市民都可以并且被鼓励就某一问题登记发言。真是“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记着哈,你我他,如发现任何市政问题及其解决问题的思路,都可以在市政会议上公开提出,还可以礼貌地发发火。



公众发言段结束后,我们就离开了。市长、议员们接下去就提案进行辩论和表决。通过了,就下发政府部门执行,没通过,也给予未通过的理由。据事后知道,当晚刘娜心议员的另外两项议案: 一是关于反对家庭暴力,二是关于改进市内市政公园警示牌的——共三个议案都获得了通过。



说来惭愧,本人三十多年来,仅是第二次参加市政会议。反思一下:我们海外华人,当然也包括我自己,好像仅关注两个极端:一个是宇宙、世界、历史大势、全球热点等等宏大叙事,另一个是自家自留地里的房子、车子、孩子等等——要么太阳、月亮、甚至银河系里的黑洞;要么个人口袋里的几个便士,惟独缺少星辰、大海间社区的、邻里的、公共的“烟火”小事。


公民权力,不是印把子,不是用来指点江山、改变历史的手段-那还早着呢,更不是谋个人名声和利益的工具,而是从邻里、社区的小事、小会开始的。


华人媒体、各国、各地的华语世界,总在说:华人要从政、要融入主流社会,好像是一件崇高而艰险的大事。现在认识到,它们既不崇高,也不艰险,而是应该的本分。所谓的从政,其实可轻而易举,可从参与市政会议开始;所谓的融入主流社会,参加邻里、社区的活动,就是最好、最现实、最便捷的融入途径。在华语世界里,从政,其实是指做官、做大官;主流社会,其实是指名流社会,如《上海滩》中阿里的台词:“我要上‘七重天’吃饭,和冯敬尧握手。”


平日里与人聊天,很少听到:“我昨天参加市政会议了,从了一把政。”或,“我去参加社区活动了,入了一把流。”而大多“聒噪”的是:“昨天与洲长、某议员一起参加了开幕式”,或,“与某知名企业家、运动员、演员一起进了晚餐。”然后秀出几张照片,得意溢表,等等。做大官、混名流,当然也是好的,但这决不代表从政和融入。








本学会,自疫情起,一直从事着社区的文化艺术活动,也得到了纽省多元文化部的首肯,两年中三次拔款鼓励资助,但却为一些人不理解,说什么:“以后要搞点高端的”,“你这个社区展览,算什么艺术”?等等。比之某些社团的动辄“最佳”、“最优”、“最著名”、“历史性”艺术展,本会艺展的“档次”的确不是高大上,但却实实在在做了许多小事,使得许多排名在“一千佳、一万佳”之外的艺术爱好者,向公众呈现了他们的作品和执着的追求,在社区里播下了一些艺术种子。



在这点上,本人对关伟先生表示敬意,作为无可争议的“十佳、甚至一、二佳”之内的艺术家,他总是有求必应,参与我们的社区艺术活动。还有一些其他华人“大咖”艺术家,也常积极参与。尤感佩澳洲知名画家温迪·莎普、乔·贝尔蒂尼、丽兹·卡梅龙、露西安·芳塔娜兹等“自降身价”来参与我们华人学会的社区艺术活动。其中,澳洲水彩画协会主席戴维·范纽文几乎次次参加,还说了句真正大格局的话:“我很愿意参加你们的活动,因为(顶尖)艺术的发展,需要一个雄厚的社区基础。”






民 主、民 权、民生, 要从身边事做起,零零碎碎、婆婆妈妈,“民”才可一点点地“主”起来;一出山,便想如尼采的超人“查拉图斯特拉”下山:风起云涌、雷鸣电劈、历史变道,尸横遍野……,即便是可能的,那也不叫“民 主”, 叫“主民”;是帝王将相,而不是“民”,当然也不会有“民 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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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洲华人文化遗产学会|Ultimo Art Studio 艺术六月


2024年6月8日 下午1:00-3:00


2024年6月8日 下午3:00-6:00


2024年6月15日下午 1:00-3:00


2024年6月15日下午 3:00-6:00


流动彩盘
澳大利亚华人文化遗产学会俱乐部,以悉尼南部艺术家工作室为独立创作单位,辐射到其他市区的流动画廊,基于自愿原则,写生、创作并展出作品、沟通交流、艺术体验、美食分享,社区关怀,促进睦邻里友好与相互支持。个人与集体多次获得州多元文化部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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