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未剪,真正R级,看的就是刺激

体娱   2024-11-25 22:38   四川  
[角斗士2]是对第一部的精美复刻。
那规模更大的战斗场面,更恢弘的角斗场,更鲜血淋漓、至死方休的角斗,视听全面升级。
它方方面面都与第一部有着工整的对应,是借下一代重讲了一遍马克西蒙斯的故事,弥补了第一部技术受时代局限的遗憾。
可惜的是,在这种工整对仗之中,它对第一部的种种留白回应得过满,而显得笨重、庞杂。
再一次,梦回故乡
从第一个画面起,[角斗士2]就一帧帧延续着前作的精神气质。
[角斗士]里不断闪回手抚着的田里生长的麦穗,那是马克西蒙斯梦想触摸到的故乡。

“我家在提基洛附近的山丘上,一个非常简单的地方,在阳光下暖和的红砖房,白天菜园里飘着草药的气味,到了晚上有茉莉花的香味,门口有高大的白杨树、无花果树、苹果树和梨树。


地上的土壤是黑色的,比我妻子的头发还黑。南坡上种葡萄,北坡上是橄榄。野生的小马在我家附近玩耍,它们常常捉弄我的儿子。”

这成了他终生回不去的地方。
而[角斗士2]的第一个镜头,是一双粗糙的手抚摸着收割下来的麦粒,金色的颗粒被捧起又从指缝间落下。
那是一种切实的触感。
马克西蒙斯梦想了一生却触碰不到的土地和生活,卢修斯从一开始就已经拥有。
只是,在一个有关于角斗士的故事里,幸福熨帖绝不是关键字,刀尖舔血才是主旋律。
马克西蒙斯的悲剧在于触不到,卢修斯的悲剧在于拥有了却要远离,麦粒明明握在手里却还是要流走。
但无论如何,这一幕已经是对[角斗士]令人感动的安慰,好像有那么一刻,能通过卢修斯的手,了却马克西蒙斯未竟的心愿。
而后几乎每一处,你都能看见[角斗士2]对前作近乎强迫症的呼应,从开场的大战,到结尾的对决;
从同样出身角斗士、立场成谜的的奴隶主,到同样受困于高位、决心推翻暴君的将军;
从一次次与死神缠斗的角斗士,到暴戾荒唐的罗马皇帝。
二十多年后的硬件条件已经不是前作可比,相似的呼应里,无论是战斗场面还是罗马城邦,都比昨日的更恢弘。
那座角斗场更是折射出金灿灿的阳光,散发着不可比拟的光泽感。
一瞬间迷了眼,你几乎真要以为它代表的不是野蛮而是文明。
眼下的科技,竟然堪堪够还原2000年前那个辉煌帝国的摄人心魄。
在这个层面上,[角斗士2]是对1的弥补,是重走一遍第一部的故事,但让它笼罩在更耀眼的帝国之光下,赋予它更磅礴的史诗气质。
再一次,流他的血
但问题在于,[角斗士2]里一切与第一部互文呼应的情节,都处理得过于确定、敦实。
第一部的留白被填满,余味被落实,那些影影绰绰、暧昧不明的可能性在第二部里都坍塌为唯一的现实,反而显得笨重。
最为刺目的,是卢修斯的生父被确认为马克西蒙斯。
母亲卢西拉近乎悲鸣地对卢修斯说:
“即使你不需要母亲的爱,你也需要父亲的勇敢,别忘了他的名字——马克西蒙斯。”
第一部中卢西拉与马克西蒙斯那么多的欲语还休,以及两个高贵灵魂在旧情缱绻、暗流涌动之下的克制,都在这一刻归了零。
这一部的卢修斯与上一部的马克西蒙斯之间的精神联系本已无需赘言:
同样在暴君统治之下失去至亲;
同样由一名自由的战士沦落为被圈养的角斗士;
同样一无所有、连自由也失去,但也同样依然一次次求生,为复仇,也为更多人的自由。
马克西蒙斯毫无疑问是卢修斯精神上的父亲。
问题是,精神父亲一定也要是血缘上的父亲吗?
这层血缘上的确认,更像是一种为商业的妥协,做得太实而没了咀嚼、猜想的余地。
卢修斯和马克西蒙斯的精神联系又何须血脉来加持。
他们最深切的联结,是第一部中贯穿始终的那句通透又不肯屈服的“时辰未到”。
在第二部中,这句话成了具象的画面,是卢修斯在妻子被一箭穿心,坠入大海时,幻觉中看见死神撑着一支篙,伸出手拉她上船,她转身对卢修斯吐出一句“我等你”。
一句点到即止的“时辰未到”被具象化,也容易显得太“白”太“满”。
所幸的是,老雷把这一幕拍得极美。
阴影层次丰富的黑白画面和升格镜头倾诉着死亡的肃穆、悲伤、不可抗拒的宿命感,反而用视觉诠释了坦然赴死但奋力求生的角斗士灵魂,为“时辰未到”增添了另一种维度。
再一次,发反派的疯
但罗马皇帝的疯狂做得太“实”,结果却没有那么美妙。
历史上的卡拉卡拉大帝确实比康茂德更疯,但[角斗士]系列从来也不是严格遵照史诗的历史科教片,对角色的塑造有其自由度,不能懒惰地将一切都推给史实。
相较之下,第一部的康茂德的病态是美学上的、象征意义上的、心理层面上的;
而第二部的卡拉卡拉和弟弟盖塔的病态,则近乎是病理学上的(尽管了解过历史上真实的卡拉卡拉后,人们很可能也会产生他官能失常的印象)
那些没由来的亢奋和面对危险毫无恐惧反而癫狂的反应,让这个角色在很多时候近乎精神病式的丑角。
康茂德的理智忽明忽灭,时而似乎有正常人的体面,知道审时度势,虽卑鄙但至少也知道趋利避害;
时而又病态扭曲,恰到好处地满足了观众对于他治下罗马帝国荒淫无度秘史的猎奇想象。
他游走在两者之间,所生出的反复无常使他近乎死神本身。
重启角斗活动的行为更是明证:
他是堂而皇之地将死亡带进罗马城邦的死神
马克西蒙斯所反对的一切几乎都集中在他身上。
使得[角斗士]有一种简单明确的美感,光明与黑暗干脆利落地投射在马克西蒙斯和康茂德身上,让他们相生相克,也让故事有着善恶有报的古朴史诗美感。
而卡拉卡拉丑角式的疯癫,却很难让人把他当做一个“可敬”(至少是智力上的)的对手。
一个任命猴子为将军、面对暴乱不知轻重地兴奋大叫的马戏团小丑,即使观众不是医生,也忍不住要为他下低能症的诊断书。
然而反派决定了英雄的下限,人总是与自己的对手旗鼓相当。
罗马皇帝疯得太“实在”,缺少了捉摸不定的混乱邪恶之感,难免拉低了主角卢修斯的水准,于是才不得不由马克里努斯这个反派来补足。
甚至一度由正直却不得不为卡拉卡拉和盖塔征战的“假反派”阿卡修斯来分担。
丹泽尔·华盛顿对马克里努斯的演绎自然是手到擒来,将一个运筹帷幄、玩弄权力的奸雄形象刻画得举重若轻。
但反派的功能交予两到三个角色来承担,从一开始就不可避免地复杂化、笨重化,也让本就难于驾驭的史诗剧本更千头万绪。
更何况,马克里努斯一角本身,也承担着另一重与前作呼应的任务。
作为角斗士训练者,他与第一部的帕西蒙是平行角色,却相反相成。
帕西蒙是被马可·奥勒留解放而获得自由的前角斗士,在关键时刻选择相信罗马梦;
马克里努斯则本是自由人,却被奥勒留盖上了奴隶的烙印,他信奉的是“奴隶的梦想不是拥有自由,而是拥有自己的奴隶”。
一来二去,每个叙事功能都由太多的角色来分担,而每个角色又都承担了太多的叙事功能,本就气势磅礴而更要求简洁、无限接近于神话叙事原型的史诗,终不可避免地变得庞杂纷乱。
角斗士的故事,其实是一个永远都与死亡缠斗、永远与死神抢夺哪怕多一天时间的故事。
角斗士这个身份,内含了雄性荷尔蒙对于战斗与疼痛的渴求、人性中对于暴力的扭曲迷恋。
但雷德利从这些阴暗面中杀将出来,返璞归真选择一个最简单纯粹的主题,去赞颂一个被囚禁却仍然自由高贵的灵魂。
那些狂热的角斗场观众渴望鲜血,但角斗士为他们展现的是生存,是生命的高贵。
死亡终将降临,但时辰未到。
第一部用利落简洁的方式,在有限的角斗场中把这个主题做到了极致。
紧紧追随[角斗士]脚步的续作,依然延续了这样的精神气质,可惜将一切可简化、可留白、可暧昧的东西都做得太实太重,反而分了心。
时而纠结于主角的血脉身份认同,时而留恋于反派的玩弄权谋。
正如马克西蒙斯与卢修斯之间的关系,[角斗士]自然是[角斗士2]的父亲,后者有同样的王者之气,有自由的灵魂,只是有些话,没说出口的时候,才是最让人放不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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