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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宝钗和林黛玉都是寄居荣国府的亲戚。
两个人都在荣国府里度过了15岁的生日。但是,贾母对待两人的态度却有明显变化。
薛宝钗过生日时,贾母大操大办,但是林黛玉过15岁生日时,却视而不见。
这是为什么呢?
[1]
《红楼梦》第二十二回记载,贾母开始筹办薛宝钗15岁生日。原文写道:
谁想贾母自见宝钗来了,喜她稳重和平,正值她才过第一个生辰,便自己蠲资二十两,唤了凤姐来交与她置酒戏。
贾母为何要这样做?王熙凤给出了解释。她在征求贾琏意见时,点破其中厉害关系:
“昨儿听见老太太说,问起大家的生日来,听见薛大妹妹今年十五岁,虽不是整生日,也算得将笄之年。老太太说要替她作生日,想来若果真替她作,自然比往年与林妹妹的不同了。”
封建社会,15岁生日非常重要。
《礼记·内则》记载:“十有五年而笄”。
“笄”是指束发用的簪子,古代女子满十五岁结发,用笄贯之,是成人礼,也代表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
在贾母的主张下,王熙凤使劲浑身解术,又是摆酒吃饭,又是搭台唱戏,非常隆重,以至于林黛玉都心生妒嫉。贾宝玉拉她看戏时,她直言说道:
“你既这样说,你特叫一班戏来,拣我爱的唱给我看。这会子犯不上着人借光儿问我。”宝玉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明儿就这样行,也叫他们借咱们的光儿。”
贾宝玉深得贾母喜欢,林黛玉也是贾母至亲之人,所以贾宝玉所说并百信口雌黄。
[2]薛宝钗15岁生日过得热闹而隆重。林黛玉15岁生日过得悄无声息。
《红楼梦》第四十五回中记载,林黛玉跟薛宝钗交心时对此有过说辞:
“你素日待人,固然是极好的。然我最是个多心的人,只当你心里藏奸。从前日你说看杂书不好,又劝我那些好话,竟大感激你。往日竟是我错了。实在误到如今。细细算来,我母亲去世的早,又无姊妹、兄弟,我长了今年十五岁,竟没一个人像你前日的话教导我。”
从林黛玉所说可知,她的15岁生日,没有如贾宝玉所说的那样,请人看戏,让薛宝钗等沾她的光。
贾母明明很喜欢林黛玉,王熙凤和贾琏对林黛玉的生日也很重视。两人商议给薛宝钗过生日时,贾琏曾经说出这样的话:
“你今儿糊涂了。现有比例,那林妹妹就是例。往年怎么给林妹妹过的,如今也照依给薛妹妹过就是了。”
脂砚斋在此写下一句批注:比例引的极是。无怪贾政委以家务也。
由此可知,林黛玉过生日的规格是贾府小姐们过生日的标准,大家操办时,以她为例即可。
但是就在这种情况下,贾母为何忽视林黛玉的生日呢?
[3]
有人站在婚姻的角度考虑,贾母给薛宝钗过15岁生日,是暗中提醒她已经到了出嫁年龄,应该离开荣国府嫁为人妇。
林黛玉作为贾母最疼爱之人,贾母不想让她离开荣国府,所有有意回避她的15岁生日。
贾母如此处置,似乎能自圆其说。
其实真正的道理远不止如此。
贾母这样做法,全部是按礼仪所做。
在贾家眼里,林黛玉无论是否嫁给贾宝玉,都已经是贾家之人。
贾元春赏赐端午节礼,暗藏了自己的小心思,把薛宝钗的礼物和贾宝玉的礼物赏赐的一模一样,但是给林黛玉的礼物却与贾家小姐一样。
她这样做既满足了薛家人的心思,也没有引起贾母和林黛玉的反感,高明之处就在于把林黛玉当作自家人。
贾母当众表扬薛宝钗时,也曾经说过此类的话:“提起姊妹,不是我当着姨太太的面奉承,千真万真,从我们家四个女孩儿算起,全不如宝丫头。”(《红楼梦》第三十五回)
贾母所指四个女孩,自然不包括贾元春,因为此时她已经属于皇家人,不是贾母能够随意指点,因此四个女孩中实质上包括了林黛玉。
[4]
封建社会,礼法大于天,尤其是公开场合上,礼制高于一切。
贾府历经百年富贵,逐渐演变成为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簪缨之族,非常讲究外在礼仪。
刘姥姥二进荣国府,也曾经说出贾府是礼出大家。
尽管大家私下里可以不遵守礼制,但是正式场合还要严格遵守规范。
所以,这才是贾母只给薛宝钗办生日,而不给林黛玉办生日的主要原因。
掩卷深思,我们在看待一个问题时,往往会用一维视角,简单地线形思维去思考问题,会想当然地理所应当,这种思维方式往往会让误入误区,无法认清事情的本来面目。
看待林黛玉在荣国府的生活,运用礼治思维,从礼治视角出发,可以使我们能够更加深刻地认识到她的困境,理解她的所作所为、无可奈何和人生悲剧。
写在后面:
阅读《红楼梦》的过程,本身是一个常读常新的过程。随着个人的思考,对社会认知的不断深入,以及对生活本质的深刻理解。对《红楼梦》文本中的人和事,也就有了不断地认知。甚至对以往自己个人观点也会有颠覆性的再认识。因此,敬请各位在阅读中,保持个人独立思考,疑问精神,批判思维。短文若能引发您的思考,乃是一大幸事。若是有不妥之处,也请海涵,毕竟只是一家之言,权当贻笑大方了。(本文依据《周汝昌校订批点本石头记》80回本/《红楼梦》程乙本/《红楼梦》相关内容整理推测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