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第一次进贾府,多多少少有一点冰火两重天的感受。因为迎接她的不仅有贾母的百般怜爱,王熙凤的当众表扬,还有两个舅舅的避而不见,更有王夫人的“温馨提示”——不让她和宝玉交往。
王夫人的“温馨提示”一点也不温馨,面对林黛玉一个初来的乍到的亲戚,她为何要这么做呢?
01 两种不同的说法
关于王夫人对林黛玉的提醒,有两种比较另类的说法。
第一种说法是王夫人对林黛玉之母敏有嫌隙。所谓的证据比较牵强。
《红楼梦》第五十一回,王熙凤提出在大观园内设立小厨房,理由是林黛玉和贾宝玉等人吃饭时冷风朔气容易伤身体,贾母当着表扬王熙凤待人好,并说出这样的话:“今儿我才说这话,素日我不说,一则怕逞了凤丫头的脸,二则众人不服。今日你们都在这里,都是经过妯娌姑嫂的,还有他这样想得到的没有?”
贾母随口说出的表扬话,却被人分析成王夫人虐待过贾敏。理由是当场的邢夫人和尤氏等人都没有妯娌姑嫂,只有王夫人有过这种经历,所以贾母所说的话是针对王夫人的。
这种说法随便说说自然可以,但是不能当真。贾敏是贾母最疼爱的女儿,王夫人出身名门,大家闺秀的教养都不会太低,她嫁进贾府后,就算是对贾敏有看法,也不会虐待她。
第二种说法是王夫人妒忌贾敏。证据也不是很充分。
《红楼梦》第七十四回,王夫人在抄检大观园后,说了一番这样的话:“只说如今你林妹妹的母亲,未出阁时,是何等的娇生惯养,是何等的金尊玉贵,那才像个千金小姐的体统。
王夫人在众人面前禁感叹贾敏当初做小姐的气派,本意是通过表扬贾敏的生活,感叹贾府曾有过的辉煌。但是有人却因王夫人说了这句话,认定她她对贾敏耿耿于怀。
这种天马行空的普通联系,既不符合文本本意,也不符合王夫人的身份。
02 王夫人为何不让林黛玉和宝玉交往?
因为贾宝玉的行为太古怪。
贾宝玉原是女娲补天剩下石头下凡,所以衔玉而生。
对于这样的后代子孙,贾政看得非常重,以为他是振兴贾府的希望所在。贾宝玉周岁的时候,贾政要试他的志向,所以摆了一大桌子的东西让他抓周。贾宝玉没有抓笔墨纸砚,而是抓了脂粉钗环。贾政怒斥他将来是一个酒色之徒,所以大不喜欢。
贾母却非常喜欢贾宝玉,看得如命根子一样,所以从小带在身边,同贾家姊妹们一处娇养,养成了喜欢在内帏厮混的习惯。平日里,若是姊妹们不理他,贾宝玉也不惹事,若是姊妹们和他多说一句话,他心里一乐,就要生出许多事来。所以王夫人嘱咐林黛玉远离宝玉。
除了贾宝玉行为太古怪之外,林黛玉的身份特殊,也让王夫人必须有所提醒。
林家从祖上开始,曾袭过列侯,到了林如海这一代,已经五世。林如海科举出身,是前科的探花,所以林家不仅是钟鼎之家,更是书香之族。林如海先是当了兰台寺大夫,后被钦点巡盐御史,所以无论从家族实力,还是从林如海本身来看,都不比贾府逊色多少。
林黛玉通身气派与众不同,王熙凤初次见面就说她有贾母亲孙女的气派。王夫人对她自然要尊重,既然管不了儿子贾宝玉,事先告知林黛玉也是明智之选。
除了贾宝玉和林黛玉个人的情况外,王夫人还要考虑整个贾府对外的名声。
古代讲究男女七岁不同席。贾雨村给林黛玉当老师时,她大约五岁;一年后,贾敏病死,林黛玉进贾府,大约六岁左右;贾宝玉比林黛玉大一岁,也就是七岁左右。贾宝玉与贾府的亲姊妹一起,别人不能说三道四,但是林黛玉是他的表妹,双方是要避嫌的。所以王夫人提醒林黛玉不要招惹宝玉时,林黛玉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我来了,自然只和姊妹同处,兄弟们自是别院另室的,岂得去沾惹之理?”
从林黛玉这番话中不难看出,王夫人对她的提醒是对的,是及时的。
但是贾宝玉和林黛玉有前世的缘分,所以最终两人还是不可避免地走到了一起。
03 王夫人不让林黛玉接触贾宝玉符合她的身份
曹雪芹笔下的女性,没有绝对的好,也没有绝对的坏。
王夫人是一个封建社会的女性,她成长的环境,所受到的教育,乃至于她身边的人,都是严格按照封建礼仪和道德规范来做的。许多人因为她不成全林黛玉和贾宝玉的婚事而贬低她,认为林黛玉和贾宝玉婚姻悲剧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其实是有失偏颇的。
任何一个人的生存和成长,都不可能脱离他所处的那个时代,更无法超越他所处的生存环境。王夫人不让林黛玉接近贾宝玉,从现代人的视角来看,她不仅不是一个好母亲,甚至还算是一个恶人。但是从王夫人的视角来看,她对林黛玉提醒,不仅合情合理,还非常适合她当舅妈的身份。
所以,林黛玉第一次与她见面,王夫人是综合考虑过后,才说出不让她和宝玉交往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