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遇见
非洲这一趟,从坦桑到肯尼亚再回到坦桑,一路上遇见很多人——临时变更的不靠谱向导,处事圆滑的司机,街头热情友好的茶水小贩,驻扎阿鲁沙十多年的中餐厅老板,纠缠不清的流氓小青年……
但其中印象最深的是两个坦桑小哥。一个是我们爬乞力马扎罗时的背夫Joshua,一个是最后一天从阿鲁沙中心到机场的bolt司机Issac。
这两个可爱的人让我从当地人的视角理解了普通坦桑人生活的艰难和不易,以及年轻人的上进和对未来美好的期望。
无独有偶,两个人年龄都不大,名字均源于圣经,都是天主教徒,但两个人对于宗教有着截然不同的态度。
Joshua 22岁,还没女朋友,相信耶稣,经常去教堂,可以说是虔诚的教徒。
Issac 27岁,去年刚结婚,还没小孩儿。虽是教徒,但并不怎么相信God,更相信自己,只是跟着家人从小就信而已。
他们卑微、渺小、普通,但都有一颗上进的心,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过上美好生活。尤其是Issac的一句话,现在还让我记忆犹新。
“我们生在坦桑,不像中国的条件那么好,这里大部分人都贫困一辈子。要想改命,注定要从社会的最底层开始打拼,想尽一切方法努力让自己活着,尝试各种可能性去拼搏,没有人可以帮你,只有靠自己。无论做什么,都不容易。”
说这话的时候,他手握方向盘,目光坚定的看着远方。
1、约书亚
乞力马扎罗山常被认为是七大洲最高峰中最容易征服的一座,但并不能随意攀登,必须要找有专业的向导和背夫才能获得登山许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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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四人小组的豪华后勤团队中,我们除了2个向导、1个厨师,还有11个背夫。
厨师mosa英文不好,全程几乎也没有交流,背夫我们都没认全,甚至下山了都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团队的人。
在乞力马扎罗的七天中,只有服务员Ediga和背夫Joshua跟我们交流较多。尤其约书亚可以说相对流利的英文,比我们其中的一个向导都强。要知道,坦桑跟肯尼亚相比,会说英语的人真不多。
Joshua会讲英文是有原因的。他可不想只做一个底层的背夫,这只是他赚钱的一个手段。
他要攒学费,去参加培训,目标是要做一个Safari向导。
他说,一般学校课程要两年的时间,一年费用1000美金,课程包括理论和实践,之后考试合格才能拿到官方证书,优秀的幸运者会签到大的旅游公司,大部分成为freelancer。
这与后来我们的肯尼亚safari司机Joey说的差不多,成为safari向导要一大笔钱,但绝对是人生中最值得的投资(Joey的原话)。这份工作,绝对算是当地中的高收入了。除了有带团费用,还有客人给的小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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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shua还不满足于此,希望以后有自己的公司,不光做safari,也做登山,做关于旅行的一切。
我为他的梦想所感动,但我又现实的想,当背夫一天10刀左右的收入,要赚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
已经开始了,他忽闪着长睫毛的大眼睛低声说。我没细问,是开始上学了还是开始准备了。
我问他,有女朋友吗?他害羞的摇头,说先赚钱,没钱很难在坦桑找到女朋友。
我说,在中国也一样。
在背夫是辛苦,可是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途径前,就先干这个。
一个22岁的青年,我想,这个年纪我还在校园里读书。
2、埃萨克
Issac通过自己的奋斗从一个穷苦的底层建筑工人到现在结婚并开了一家小餐厅,以及兼职bolt司机,不说事业有成,也算是成家立业了。
兼职开bolt一个月大概千把块钱收入,平时大部分时间还是在餐厅。他老婆也有工作,有空就去帮忙。
他跟我遇见的所有非洲人一样,抱怨政府的腐败和贪婪,以及对百姓的压榨。
你看,Issac指向路边两旁的限速标,上面写着50km/h。
“这么好的高速路单向双车道只能开这么慢,多浪费,如果超速就会被罚“。
“我没有看见摄影头,超速没事儿吧?“
他们会躲在树丛后面你看不见的地方,测速,然后罚钱,他们在等着你犯错。
我瞥了一眼仪表盘,车在从阿鲁沙中心到机场的A23柏油路上龟速前行,道路两边一片荒凉与破败。目之所及,低矮的灌木丛在贫瘠的大地上垂头丧气,干枯的典型非洲大野地的景象,跟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偶有一抹芭蕉林的绿色,也是一闪而过。
50限速牌
Issac手握方向盘,眼看前方,弯曲的睫毛下眼神充满力量。
“这条路绵延很远,不止是这段,从一个边境到另一个边境都是这样的限速“,他反复用stupid和greedy两个词来形容政府。
“路上还有无数的减速带,真是搞不懂“,我附和着。
Issac跟我说起他的过去,从工地搬砖到司机到进入药企再到现在创业,说起一路打拼的不易。
“你总得为自己和家人的前途拼搏。我相信,只要你愿意,内心有足够的渴望,并且每天努力向着目标奋进,最后一定会达成你的目标。”
我不知道Issac是否看过一本书,叫《赢家才知道的心想事成秘密:成功者的吸引力法则,让全宇宙都来帮你》,大概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我对眼前这个青年刮目相看了。
他自学能力超强,很多技能都没正经学过,完全凭着兴趣和热爱。
比如英语,是在和游客打交道中学习的,Issac的英语在坦桑绝对算好的,我们就一些问题可以相对深入的探讨。
比如钢琴,他已经从网络和其他免费渠道自学了五六年,每天再累也会花一定的时间练习。我不会知道他弹的怎么样,但他说自己也会编一些旋律。希望以后可以演出。
他对未知的世界充满热情和好奇。他说起去坦桑某部落学习传统医药知识和紧急救治方法,眉飞色舞。
他想去其他城市旅行,去非洲其他国家走走,不是工作,就是单纯的看看外面的世界。
说到他的梦想,我感觉他人在发光。
可不好意思,我又无情的说了句现实的话,首先还是得有钱。
是啊,他眼光瞬间又暗淡了下去,先用几年时间好好赚钱。我的梦想就是在一个地方工作一段时间,然后旅行一段时间,然后换个地方再来一遍。
“这也是我的梦想哈“,我搭腔。
“到机场了,Mischa,祝你好运“。
“你也一样,再见,Issa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