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童东渡之五十八)方士是个工科男——专攻“数术”和 “方技”

百科   2024-12-15 17:27   北京  


参考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李零先生的《中国方术考》、《中国方术续考》的观点。中国古代的“方术”包括“数术”和 “方技” 两个方面。

 第一、“数术”是与“天地之道”有关.主要包括:

1.天文历算和占星候气。《史》、《汉》二书讲天数传授,三代以前有所谓黄帝考定星历, 重、黎绝地天通,羲、和分正四时;而三代,则夏有昆吾(昆吾氏)、商有巫咸.周有史佚;春秋,则周有苌弘、鲁有梓慎.宋有子韦,郑有裨灶,晋有卜偃;战国,则齐有甘公.楚有唐昧,赵有尹皋、魏有石申。这些传天数者.三代以前都是传说人物、三代和三代以后则多是父子畴官。后世有关书籍,除依托黄帝君臣.要以巫咸、苌弘、子韦.特别是甘公、石申的 书名气最大 。

2.式法选择。式法是一种叫“式”的工具模拟天道运行,占卜时日吉凶。他与数术相关,又不太相同,已脱离实际的天象观察和历术推步。后世式经讲式法传授多依托黄帝、玄女、雷公。但值得注意的是,《汉志))有《羡门式法))和《羡门式》二书;却是以战国方士羡门高题名。选择是从式法派生,它以阴阳时令配合禁忌,编辑成书。(即日书,相当后世所谓的“通书”、“黄历”), 供人择日。古代精通时日之占的人,叫“日者”。如((忠子·贵义〉)提到墨子“北之齐,遇日者”,日者以五龙之术择行,“择行” 就是日书中的一项。古代日书是流行读物,不但各地风俗各异 ,而且门派庞杂,《 史记·日者列传》于汉以前无所述,源流难以详悉。

《史记·日者列传》是讲这类学问.传中录有司马季主和宋忠、贾谊的问对.颇类小说家言。司马季主.楚人.“游学长安,通《易经》,术黄帝、老子,博闻远见“.是文帝时候的一位日者。此外,汉武帝时.曾聚会占家决娶妇择日.有五行家、堪舆家、建除家、丛辰家、历家、天人家、太一家等七家,这些也都属于日者的门派。汉代人迷信这类数术,王莽是个典型,如他临死前让“天文郎按栻于前,日时加某,莽旋席随十柄而坐,曰:`天生德于予.汉兵其如予何!'“(《汉书·王莽传》)王莽就是用式法.按斗向来避兵的。

3.风角五音。

风角,是以风向定节气,推吉凶祸福,起源很古老。五音.是以乐律配时令,推吉凶祸福,常与“风角” 并用。这 类数术是古代阴阳五行说的基础.古人也 统 称为“五行”。它不但是阴阳家的看家本事,也风靡于先秦诸子的各个流派。特别是古代兵家有所谓“兵阴阳”,与此类数术也有不解之缘,如《太公兵书》、《尉缭子》等兵书就都提到刑德、风角、五音之术。》:“燕有寒谷,不生五谷; 邹衍吹律,寒谷可种,燕人种黍其中,号曰黍谷。”(《论衡·寒温篇》)。邹衍在燕国也利用风角、五音,通过吹律掌握寒冷地区植物的生长规律,使燕国获得丰收,后人称为“邹衍吹律”。

风角五音与候气有关,如上述魏鲜《集腊明正月旦决八风》就与风角有关。魏鲜是汉初人.比他晚,著名的风角家是冀奉(宣帝时)和京房(元帝时),他们都是方士化的儒生.对后世风角家影响很大、《隋志·子部》五行类有翼奉的《风角要候》《风角五音占》、《风角杂占五音图〉)和《风角要占)。

4.龟卜筮占。龟卜是用灼龟求兆的方法占卜,筮占是用布策成卦的方法占卜。这第二类占卜起源也很古老,从传统上讲,这类占卜往往都是由官方典守,例如《左传》、《国语》等古书就提到不少这类卜筮之官,其中尤以晋文公的卜官卜偃和晋献公的卜官吏苏最有名。特别是史苏还为后世龟经所祖。古代卜、筮本来并用,大概是到汉代才分开。《史记·龟策列传》关于早期卜筮语焉不详,褚少孙所补宋元王问卜于卫平之事,是战国晚年的故事(宋元玉可能即宋王偃),全篇都是讲卜.不讲筮。《史记·龟策列传》谓高、惠、文景时期,卜筮是因袭秦制,虽父子畴宫,世代相传,然精微深妙,多所遗失,至武帝时才大加提倡,重新恢复。当时因为卜筮很吃香,“如丘子明之属,富溢贵宠,倾千朝廷。至以卜篮射蛊道.巫蛊时或颇中。”

5.占梦、厌劾、祠镶等术。占梦是地位仅次千上述占卜的又一类占卜。这类占卜和上述占卜不同,是与身体、灵魂及鬼怪有关(相关的占卜还有很多种)。古人认为人的生理、心理和病理现象大多与鬼怪有关,因此碰到做恶梦、生病、犯愁一类事.往往要除鬼驱邪,厌劾、祠攘就是相关的巫术。例如《史记· 封禅书》讲的苌弘设射狸首,《六韬》佚文讲的太公射丁侯,面都是属千这类巫术。后世方士和这个门类有很大关系。汉武帝太子蛊惑案,太子刘据由此丧命,也是这类问题。

6.相术。也叫“形法”,包括相地形、相宅墓、相人、相六畜等。《汉志》把《山海经》归入此类。据刘秀(即刘歆)《上山海经表》.古人是把《山海经》视为《禹贡》一类古书。这类古书虽然也讲地理.但还兼有本草、博物、志怪等内容,与古代方士求仙访药有关,很多“海外奇谈”也正是他们广告的资本。

第二、方技

“方技”主要是与医药养生有关,包括:

1.医学。《汉志·方技略》分医书为“医经” 、“经方” 两类。“ 医 经”是 医学理论或带综合性的医书.而“经方”则是附属于“医经” 的处方。古代方技也往往依托传说人物,如本草多附会神农(如《神农本草经》来源是“神衣尝百草”的传说),医术则盛称岐黄(如《素问》)。《方技略》所录医书,“医经“只有黄帝、扁鹊、白氏三家,“经方”也只有神农、黄帝、扁鹊之名。这里面神农、黄帝是传说人物,白氏无可考,但扁鹊见于《史记·扁鹊仓公列传》,是战国名医。春秋战国间,医之良者大抵在秦。如史藉所见的医缓、医和、医竘、李醯、夏无且就都是秦国医生。但扁鹊本人是赵人(今沧州).主要行医于齐、赵。是东方名医,但他和医缓等人不同,不是官医,而带有“游方郎中”的色彩,因而是合格的“方士”。

2.服食。本来是生命延续的基本条件,但古人却把吃饭、服药也弄成一门学问.当作却病延年甚至不老成仙的手段。特别是宋代以前.神仙家都是把服食金丹大药视为道要,所以它和方士的关系特别大。早期丹经和作丹之人多不可考.但这类技术在战国时代应已出现。

3.行气导引。气是道家学派的重要概念,也是中医气血元素的组成部分。行气导引是以呼吸吐纳、俯仰屈伸来养神炼形。战国时代擅长行气之术.可考者有楚方士陵阳子明。明传“食六气之法”,有《陵阳子明经》,佚说见于《楚辞·远游》王逸注。《汉书·司马相如传》张揖注、《广雅·释天》《庄子·逍遥游》李颐注等,《列仙传》有传。

4.房中。房中是以男女交接之术来养神炼形。《史记·扁鹊仓公列传》提到汉高后八年(前 180 年)淳于意曾从临淄人阳庆授接阴阳禁书(其诊病每日“病得之饮酒且内”等, “内”即指房事)。《汉书·艺文志》中房中家著录百八十卷,晋葛洪在《抱朴子》亦论述和倡导此术,《隋书·经籍志》载房中十三部三十八卷,南宋郑樵《通志·文艺略》载房中九部十八卷。房中家依托黄帝、玄女、龚子、容成公、三张施行此术,所谓“黄老赤篆,以修长生”,房中经有《玄女经》《素女经》《彭祖经》《陈赦经》《子都经》《天门子经》《容成经》。

方技对古代思想的影响也很大,特别是对道家。道家最重养生,这点正好和方技相通。古代方技以上述技能为炼养功夫,目的是要成仙。神仙家虽与数术、方技都有关,但更主要还是靠方技,特别是其中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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