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文坛]阮秋英的随笔《鬓微霜，又何妨》
文化
文学
2024-11-08 00:00
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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鬓微霜，又何妨
阮秋英
黄洲东坡赤壁与黄石仅一江之隔，不过一小时路程，我却仅仅只去过两次，第二次去赤壁也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正当青春得意之时，两游赤壁，纯属游山玩水，丝毫不曾体会到，当年苏东坡谪居赤壁时的心情。反倒觉得诗人虽遭贬谪，但仍寻溪伴谷，钓鱼采药。“举酒属客，诵明月之诗，歌窈窕文章”。有美景、美酒、美友相伴，惬意悠闲，能写出这么多传世经典佳作，必是自然。今日在古稀之年，阅尽世间百态之时，与老年大学文创班的同学们相伴，再游东坡赤壁，才心生感念，略懂诗人“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的旷达洒脱。走在诗人曾感叹的同款风景里，似乎感受到了穿越时空的千年共鸣。没有人不爱苏东坡，爱他的豁达乐观，爱他的不骄不躁，爱他面对人生坎坷时的云淡风轻。但我们爱的，还是一个诗词里的苏东坡，一个名字记忆中的苏东坡，一个相隔干年的诗人苏东坡。与苏东坡一生三起三落，跌宕起伏的人生相比，我似乎更爱那些活生生的生活在我身边，虽一路坎坷，荆棘丛生，却仍能笑着行走的朋友。他们像苏东坡一样，不乱于心，不困于情，把别人眼中的苟且，活成了自己的潇洒人生。人们常说，人间三大惨事，“少年丧父，中年丧偶，老年丧子。”其实最惨之事莫过于老年丧子。更有甚者，老年失独。老年失独不仅仅是遭受丧子之痛，更是意味着，人到暮年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与精神寄托。凡遭遇此惨事的，大多经受不住此打击而崩溃绝望。在这些苟活在痛苦之中的人群里，有两个在即将步入人生的节点一一古稀之年时，痛失独女的老人，尤其让人敬佩。当人们还在哀叹他们将如何了却残生时，他们已坚强地走出了痛苦与绝望，一同携手走进风雨之中，重新寻找到了生活的意义和方向。女儿自生病起就不能行走，他们要让女儿的生命在他们的生命里得到延续，他们要替女儿走遍她还来不及踏足欣赏的山川大地，江河湖海。在与大自然的相拥中，过起了他们的诗意生活。从他的《居廷怀古》中“大漠孤烟落日圆，长河流淌相思添。”到《居延海日出》中“只晓长河落日圆，可知东方红漫天。”你能看到他们正在以全新的精神面貌，行走完人生最后的辉煌与灿烂。苏东坡在人生低谷时，将艰苦的生活变成了诗。而他们在大悲大痛之后，将诗过成了生活。他们用自己的诗句，实现了对人生的感悟，对生命的超脱。什么是幸福人生，一千个人有一千种回答。而他们对人生的态度，就是幸福人生的最佳答案。罗曼.罗兰说:“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生活的真相有时是十分残酷的，它不会考虑你的承受能力。你可能不曾想到过，晴天也会起霹雳？我的一个朋友，本有一个令人羡慕的工作与家庭，却因突生变故，背上巨债，生活一度陷入极度困苦之中。为能多挣钱还清债务，她放下颜面，进医院做了一名危重病人的护工，一干就是八年。我无法理解，一个曾经的单位基层领导，知识分子，如何能那么坦然的接受这份侍侯人的工作？我很难想象，她如何能在近三千个日夜的不间断轮回中，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里，送走了一个又一个生命垂危的病人。更加不可思议的是，那么瘦弱矮小的身躯，抱起几乎两倍于她体重的病人时，她的脸上还能始终挂着灿烂的笑容。在面对生活的重压与挫折时，这种对自我价值的坚定信念，谁能说不是与苏东坡一样，有着“竹仗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的旷达胸襟，顺处逆境，超凡脱俗的豪迈情怀呢？林语堂说:“苏轼已死，他的名字只是一个记忆，但是他留给我们的是他那心灵的喜悦，思想的快乐，这才是万古不朽的。”没有人不爱苏东坡的诗。无论何时何境读苏东坡的诗词，我们会发现，我们的心情总能在苏东坡的诗词里找到一首诗，一首词来表达，能在诗词里找到一份处世智慧，一份心安。如今当我们步入古稀，走向衰老，无不嗟老叹衰，感慨时光流逝时，我们也能在苏轼的诗句中汲取到一种旷达乐观，积极追求的力量。 “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虽说衰老病死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自然规律，但倘若我们能学习东坡先生屡遭挫折，不畏惧，不颓废“莫听穿林打叶声”的人生态度；“何妨吟啸且徐行”，倔强、洒脱的旷达胸怀；“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里卷平冈。”的豪迈狂傲之气，在暮年时完成童年的梦想，谁说不是生命中另一种意义上的“时光倒流”、“返老还童”呢？![]()
阮秋英，年逾古稀，黄石三中退休英语教师。一支粉笔，三尺讲台，学做教师三十年。爱好读书与朗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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