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加拿大排队登记等了七年,依然没有家庭医生;我在中国是高年资医生,在加拿大当医生无门。为什么会这样?
加拿大的医疗系统一直被人诟病,主要焦点是:医生不够。随着人口增长、老年化加剧,医务人员短缺将更加明显。联邦政府数据显示,至2028年,加拿大的医生缺口将达到44,000人,包括30,000以上家庭医生和全科医生。加拿大真的医生稀缺吗?答案是否定的,加拿大移民局(IRCC)大势欢迎医生移民,最保守估计加拿大目前起码有13,000移民医生,但是他们却不能从事医师职业,他们在做技术员、实验员、甚至收银员和网约司机等。因为这些移民很难进入住院医生培训系统,获得执业资格证(Medical License)。这是由于政府的不公平制度以及相关机构的腐败导致的。
首先,由于利益关系,负责住院医生培训项目的医学院把大量的培训机会给了来自石油国家的签证学员(Visa Trainee),如阿曼、科威特和沙特阿拉伯,这些签证学员培训完毕后必须回他们自己的国家,不能继续留在加拿大服务——为一些签证学员支付费用的沙特政府和国有石油公司沙特阿美公司(Saudi Aramco)要求他们在完成培训后离开加拿大。这些石油国家支付给医学院的签证学员培训费用远远高于加拿大各省政府支付的本国住院医生培训费用。沙特利益集团不仅支付更高的培训费用,还支付教学人员的工资。这解释了为什么现行制度仍在继续:外国签证学员是管理住院医师计划的医学院的摇钱树。
2022年正在加拿大进行住院医生培训的外国签证学员(Foreign Visa Trainees)为727人。2019年新获得住院医生培训的Foreign Visa Trainees为87人,2022年增长到148人,增加70%。相比之下,2019年新获得住院医生培训的加拿大IMGs 为326人,2022年为331人,仅增长1.5%。
正如Society for Canadians Studying Medicine Abroad (SOCASMA) 的主席所言:加拿大有限的住院医生培训位置被一些不会长期在加拿大工作的外国人所占据,这明显是不公平的。
以上情况不仅对移民IMGs有重大影响,对本国的毕业生也同样有影响,一些加拿大医学院培养的医学毕业生选择去美国参加住院医生培训,因为美国机会更多——当然最后获得是美国医师资格证,只能在美国行医。我几年前在美国进修就碰到一个在美国当儿科住院医生的加拿大医学毕业生,我很奇怪的问他原因,他说因为在加拿大机会少,很难match上,在美国机会多。
另一个重要问题,加拿大对IMGs和本国毕业生采取的是不平等的政策,而不是公平竞争。加拿大的住院医生培训制度旨在确保加拿大医学院的每一位毕业生——无论他们的能力如何——都获得行医许可,每年只有表现极差的少数几个被淘汰。而对于在海外就读医学院(IMGs)的加拿大人来说,情况却并非如此,哪怕是来自澳大利亚、新西兰或英国的IMGs。
就考试而言,之前IMGs需要参加的考试为MCCEE、 MCCQE1、MCCQE2、NAC和雅思,而本国毕业生只要考MCCEE和MCCQE2就可以申请住院医生培训(Match),现在简化了考试,IMGs需要参加的考试为MCCQE1、NAC和雅思,而本国毕业生只要考MCCQE1。如果说考试只是加多几场,多花时间多花钱而已,那Match就更加不公平,大约90%的住院医生培训岗位是留给本国毕业生的,剩下的少量才是IMGs的机会。本国毕业生和IMGs是分开进行Match的,他们之间不能互相竞争,譬如2022年全国出现115个家庭医生住院医生培训岗位空缺,因为加拿大本国毕业生不愿意做家庭医生。而根据加拿大住院医生匹配服务(CaRMS)数据,2022年,1,661个IMGs参加match,只有439个成功,match仅为26%。而2023年,1,810个IMGs参加match,只有370个成功,match仅为22%.
SOCASMA的主席在采访中提到:现行的住院医生选择系统将接受了国际培训的加拿大医生置于严重不利地位。
尽管如此,加拿大出生的IMGs比移民IMGs机会稍多。因为加拿大的医学院非常难考、学费昂贵,于是不少家长便将孩子送到其他国家去上医学院,譬如加勒比海国家,他们也属于IMGs,但是这些孩子的家长通常在加拿大的医疗系统都有关系和资源,所以相比起移民IMGs,他们容易很多。所以别看每年有好几百IMGs可以Match上住院医生,但是真正落到移民IMGs头上的机会是很低的。尤其是年资高的移民医生,更加是希望渺茫,因为当我们一路摸爬滚打、人到中年闯到加拿大时,一些年轻的孩子医学院一毕业就坐上父母的顺风车移民加拿大了。
每年有成千上万的加拿大人因为无法获得医疗保健而死亡,而有大量的国际医学毕业生,他们才华横溢,经验丰富,想要照顾加拿大同胞,却被制度挡在了门外。加拿大公众有权获得最合格的医生,得到及时的治疗,无论他们是毕业于加拿大医学院还是国际医学毕业生,无论他们是出生在加拿大人还是移民,他们都应该有机会依据个人能力上进行公平竞争。
从2014年到2022年,中国的IMGs获得住院医生match的人数逐年降低趋势,2014年最高达39人,2022年仅24人。经过一番挣扎,我最终面对现实,放弃了在加拿大治病救人的梦想。但我期待现实有一天能在广泛的关注和呼吁下改变,起码等我老年的时候拥有一个家庭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