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刚刚读完一部别具一格的长篇小说,这部小说通篇描述的都是我们普通人所不了解的事。它就是由鲁迅文学奖获得者、著名作家张者与作家宋潇凌合著,以新时期交通建设为主题的现实主义长篇小说《万桥赋》。该书视角独特,通过葛念镜、葛啸天一家人与贵州桥梁无法割裂的动人关系,对贵州交通事业艰苦奋斗的历史进程进行了全景式立体化展现。该书通过“桥三代”女画家葛念镜与桥梁设计师李明亮这对欢喜冤家在贵州山川行走、记录、感受,一路观桥、话桥,一路见证奇迹诞生,将天堑变通途的传说给予具象化体现,让读者一直在陌生新鲜的路径上看到别样的主题风采。佳缘天成,一幅壮丽山河图横空出世。这是一部时代的颂歌,鸿篇巨制之上不失人间烟火气,细节充盈,感染力十足。
世间再宏大也离不开人的塑造,一部小说再宏伟也是由具体的人与人、事与事构建而成。《万桥赋》中写道:“桥是很神奇的存在,能让人们从此岸到达彼岸”。桥从来都不仅仅是交通工具,它的筑成更是链接。一座桥盘活一方经济,甚至是与世界的连接,它链接了人心,链接了古今。《万桥赋》写出了一座一座雄伟的大桥跨越崇山峻岭之间:“这哪里是一座桥,分明是希望,是未来。”
贵州有三万多座桥,在深山之间,它们屹立在时间的风中,如同我们人类的神经通路,将情绪与感受传递。世间万物联通平衡才是最美好的,桥,当仁不让成为主角。
《万桥赋》用细腻丰富的笔触,抒写了贵州许多著名的大桥。北盘江第一大桥200层高楼的眩晕感令读者难忘。建筑在三叠纪环境沉积的贵州罗甸板庚滩之上的花江峡谷大桥,屹立在地球大裂缝之上,后来居上的花江峡谷大桥超越了北盘江大桥,成为新的山区峡谷世界第一高桥。而那座赫赫有名的赤水河红军大桥,一桥跨三地,成为黔川渝的通路,密切了金三角经济圈。它的所在地更是当年中央红军彻底摆脱几十万敌军围追堵截的重要里程碑。一座桥不仅连通了路途,更链接了历史与未来。
昨日、今日、明天,大地犹在,人依然,变的是距离与温度,是对物的深刻理解。《万桥赋》中,女主人公画家葛念镜引用张大千的话写道:作画要明白物理、体会物情、观察物态,这才算到了微妙境界。在贵州的山川,葛念镜执着地追求这种境界,形神兼备。
在麻哈江桥上,葛念镜给老祖宗磕了几个头,也在此地遇见男主人公李明亮。李明亮讲起儿时伙伴的遭遇,在没有桥的年代,孩子们上学依靠溜索。同伴江娃和妹妹桐花在一次事故中葬身江中。“明明刚才还耳鬓厮磨的小伙伴,瞬间阴阳两隔。”爱人的亲身经历让葛念镜理解了李明亮从小发誓修桥修路,理解了一座大桥对于大山里的人们的意义。
葛念镜作为“桥三代”对祖辈的生活一直没有深刻理解。的确,如果人们只坐在桌前幻想世界,与亲临壮丽河山的感受会很不同。大自然地壳运动,在三叠纪,长达200万年的雨和一场长达500万年的火山爆发,将大地彻底改变,古生物群消失,现代生物过渡而来。《万桥赋》中还描写了一场洪水,那是作者亲临的灾难。在大自然暴戾的面目之下,人类的确渺小无助,但人类依然顽强自救着。
人类只是地球生命历程中的一个眨眼。好在葛念镜父辈的荣耀终究通过张者和宋潇凌恢宏与细腻兼具的文字将历史照进现实。葛念镜的奶奶追随爷爷去修“地狱级”工程川藏公路,那些经历磨难历练的女兵,慢慢地,“脸黑了,皮糙了,心也硬了。”父辈们一代又一代,只做一件事,只存一颗心,成为地球眨眼的一道光。真正的光,照亮人类历史,将个体连接,产生认知的共振,让理解更为具体可感动人。
当然想象与现实总是存在鸿沟,当葛念镜跟李明亮钻进猫道时,一位内心坚强的女人依然被恐惧击垮了。那些看似简单的事,落在自己肩头却如大山压顶般艰难。我理解,这的确不是一部普通的作品,它的体量过于巨大,逼得作者们不得不加快脚步,速度推进,每一座桥都看不够学不尽,人与桥的故事,人与自然的抗争好似遥远的传说,在这里却又真切可感。大自然的力量让人类自叹渺小,在洪水中,感受孤寂和死亡威胁,但是人心又是这世界最为可贵的。在主人公的视野里,那些闪着金光的人群,建筑工人在风中飘荡,常年劳作的双手留下的裂痕,黑红又淳朴的面颊,一座座独具特色的桥梁在晚霞中闪耀。她敏锐地捕捉色彩的细微变化,在她的笔下就是人心的色谱。
在这样宏大的叙事主体里,人类的个体经验确实容易被稍稍忽略与让位,因为世界实在太浩瀚了。幸运的是,《万桥赋》在宏大中却能见个体情感。张者与宋潇凌的合作,将宏大与细微有机结合,他们如同鹰眼般锐利透彻,他们是视力极好的作家,有广度也不乏深度,为主旋律作品提供了很好的范本。
(作者系北京某单位图书策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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