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李政道先生离世。
我读书时好不容易才把物理蒙混过去，现在更退化到根本看不懂那些纪念文章里对李先生物理卓越贡献描述的地步。但是，李先生当年亲自出面跟中国合作，组织的那场轰轰烈烈的赴美留学运动，我却有幸见识过。
经李先生提议，由中国负责从全国著名高校中选拔物理本科应届毕业生赴美深造，这些学生在中国读书期间的费用全免，出国所需证件、护照和机票亦由中国承担办理，在美费用由美国相关大学以奖学金方式支付。
该留学项目实施长达十年，整整一代人的时间，前后共有900多名中国学生因此赴美。我跟其中3.5个人有过接触。一个女生因私人缘故两年后回国，拿到硕士学位。两个男生获得博士学位后留在美国。
之所以有半个，是因为一男生考取后因审查未获通过，无法办理证件和护照，没有成行。
中美当时认定这些留学生属于公派，学成后必须回国。如果没有这个规定，我很难想象任何国家会如此积极主动响应一位美国公民的建议，任由自己公费培养出的全国物理专业本科毕业生中最出类拔萃的那部分人被美国以如此廉价方式滤走。
如今李政道先生斯人已去，当年经先生之手赴美的那900多名中国学生也都已60左右岁，由于种种原因，他们中很大一部分人并未按李先生设想、和自己承诺学成归国，就包括去年火爆中文互联网住纽约大街的那位复旦校友。
当时中国大学施行国有公费教育，所有申请自费出国留学需按规定返还培养费，一年5千。清华学制5年，刚毕业就想出国当然可以，但需先返还2万5千块，否则不能办理护照。
那年头！我毕业后一个月的工资全加一起才一百出头！哪儿出个万元户都能上新闻！
所以如果不是中国信任李先生，真心以为公派出自己最优秀的学生赴美深造将会极大促进中国科学技术发展，大开绿灯积极出钱出力配合，很多人根本交不出培养费办不出护照。
而今，呵呵，在哪儿工作都是为全人类做贡献早已深入一些人之心，好吧，那咱们就别再在科学是否有国界，在西方是否应信守承诺这类无聊的话题上纠缠了。
不过我仍认为，作为这项活动的当事方之一，中国应有始有终，适时统计公布那900多公派赴美留学生的学成归国效力比例，也算为李正道先生当年的义举画个句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