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很少吃到糖块,不像现在的孩子,面对超市里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糖块,吃糖还要挑挑拣拣。依稀的记忆里,只有那么几次,家里来了客人,往炕沿儿上一坐,笑着从衣兜儿里掏出一把两把红红绿绿纸包着的糖块,向炕席上一撒,口里还念叨着“没啥拿的,给孩子买两把糖”。那边大人还在客客气气的寒暄,这边我们小孩早已迫不及待地撕开糖纸,将晶莹的糖块塞进嘴里,品尝着甘甜了。
小时,如果从大人那里讨要一分钱还可以买到红蜡纸包裹的水果糖。水果糖是我们小时最常见的糖,最亲民的糖。水果糖味道甘甜,清爽,含在嘴里可以享受持久的甘甜。那时,还不知道世上有叫巧克力的东西,只是知道奶糖就是糖中贵族了。不过,我不怎么喜欢奶糖的那种油腻味。记忆中还有一种叫作酸梅的糖块,糖纸上印着深褐色的纹理,剥开就露出如浓茶水颜色的糖块,酸酸甜甜,最为喜欢。三四十年了,本以为这种糖块早已绝迹,没成想,最近居然在一次婚宴的糖果盘子中又见到了,很是惊讶和感怀,许久不吃糖的我连忙捏了一块,撕开糖纸塞在嘴里,童年的味道隐隐而来。
年幼的我,曾跟随下地干活儿的大人玩耍,那是生产队就要解散的前夕。歇工时,一起跟进了生产队的库房,见墙根儿戳着一个白色的大袋子,里面装满了雪色的“白糖”,心里狂喜,趁人不注意,赶紧偷偷地抓一把,塞进嘴里。突然顿觉味道不对,满嘴火烧火燎,赶紧吐出来,伴随一阵剧烈地咳嗦。大人就在一边笑,看这孩子真馋,把化肥当白糖了。
那年,家里来了一位客人,是一个老头儿,我也不知道怎么论,怎么称呼。老头儿来的时候是空手来的,爷爷热情招待。我和第第就在一边玩耍,有时围着这个老头问这问那,惹得老头儿一阵阵发笑。在家睡了一宿后,第二天早晨老头儿早早出去了,回来后买了一大包草纸包着的糖块。老头儿一边拆开纸包上的纸捻,一边对爷爷说“这俩孩子真招人待见,赶紧给买点糖吃。”不知怎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记得这件事。难道是记吃不记打吗。
得到糖块,也有舍不得吃的时候,就藏在躺柜上的一个铁罐子里。不知怎么就被发现了,人家吃了几块,我立刻就生气了,把剩下的糖都倒进火炉里。那时小,真不懂事儿。
小时,更多的日子是馋糖,盼糖。没糖吃的日子里,能吃上一块驱虫用的塔糖,也缓解了对糖的渴望。我还记得有一次馋糖了,就把蒸干粮用的糖精沏了几粒,结果喝起来是苦的。
吃了糖块,剩下的糖纸也是宝贝,一张张的收集起来,夹在小学时的语文课本中。同学之间还会相互欣赏,比比谁的多,谁的好看。收集的糖纸中,蜡纸居多,玻璃糖纸是很稀有的,同学出多少蜡糖纸,也是不乐意交换的。如今儿时收集的糖纸,早已消失在时光深处,只留下斑驳的记忆,和一些甜滋滋的回味。
小时,来了客人还不兴沏茶,很热情的礼遇就是沏上一杯白糖水或红糖水。这已尽显待客之道。大人们一边喝着热气腾腾的糖水,一边拉着家常。红糖是个宝,治病少不了。时至今日,回老家,赶上着凉肚子疼了,老人还是给沏上一缸酽酽的热气腾腾的红糖水。一缸红糖水下肚,果然肚子不疼了。现在超市货架子上还专门卖“女生糖”,那也是红糖。
单位里的年轻人结婚,总是挨个办公室发糖,有的装在红纱袋子中,有的装在一个精致的纸盒里,纸盒外面还系着漂亮的蝴蝶结。拿回去给孩子,如此的微不足道一点东西在孩子那里还是满满的欢喜,一如从前之我。
先前一直以为糖就是给孩子解馋的,后来才知道白糖是重要的调味品,大厨做菜离不了。菜肴中加了糖,可以调味增鲜,中和咸味,调节口感,增香上色。糖,集中体现了人类对甜味的偏爱。糖还是重要的战略物资,在战争年代比黄金还珍贵。这是因为糖含热量非常高,只是喝白糖水的话,就可以存活20余天。100克糖的热量相当于两碗米饭。另外,还了解到,白糖还是重要的工业原料。
不嗜糖久矣,忽然记起关于糖的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