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无月的中秋。
凌晨就开始下雨,早上雨势渐弱一些。白天一直阴阴的,乌云在天空蓄势待发,到午后,大雷雨终于袭来。
深灰色的浓云笼罩在城市的天空,狂风伴着如注的大雨,呼啸而来。滂沱大雨整整下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歇了下来。
街上一片汪洋,已变成江南水乡。有的车像船一样在水中艰难前行,有的车被困在水里,无法向前一步。
今天,看来是不能赏月了。
想起《红楼梦》里的中秋节。
第一回,中秋夜,甄士隐踏着月色去邀请贾雨村酌酒赏月,二人相谈甚欢。贾雨村吟出诗句,玉在匮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甄士隐赞赏不已,因听说贾雨村欲进京赶考,却囊中羞涩,遂慷慨资助50两白银,并两套冬衣。
贾雨村收了衣服和银两,不过略谢一语,并不介意,仍是吃酒谈笑。贾雨村不是不感激甄士隐,只是碍于读书人的清高,不愿太降低姿态。但是,他后来得势之后,也没有报答甄士隐的资助之情。
第十一回中,贾敬寿辰,王夫人和凤姐等到宁国府给贾敬祝贺,听说秦可卿病了,她们探问秦可卿的病情。
尤氏说,秦可卿上月中秋还跟着老太太、太太们玩了半夜,回家来好好的。到了二十后,一日比一日觉懒,也懒怠吃东西,这将近有半个多月了。
此处没有详写中秋节怎么过的,只是一笔带过,秦可卿和贾珍大约就是中秋节前后搭上的,后来秦可卿就得了病。
第三次写中秋节,是在第七十五回。
贾母收到了各房孝敬的月饼瓜果等,又率领众人中秋拜月。月明灯彩,人气香烟,晶艳氤氲,不可名状,地下铺着拜毯锦褥。好一派喧闹华丽的节日气氛。
贾母和众人在凸碧堂摆家宴,因为凸碧堂在山上,高处赏月更见意境。而且桌椅形式皆是圆的,特取团圆之意。
大家玩击鼓传花,贾政讲了笑话,贾赦的笑话暗说贾母偏心,宝玉和贾环也都作诗,是非热闹。
黛玉和湘云两个人在凹晶馆联诗。黛玉想起自己身世,不由伤神,湘云悉心劝解。二人联出“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诗魂”的佳句,诗句固然美,却太寂寥清冷了。
特别是贾珍因为父亲去世,不能过中秋节,因此在中秋前一天和家人小聚,提前过中秋时,竟听到祠堂那里传来一声叹息。众人都吓坏了,贾珍乍着胆子带人查看时,并没有什么人。
这些都暗示着贾府逐渐由盛转衰的结局,欢乐的背景下暗潮涌动,危机四伏。
可是,世间盛衰本是常事,红楼繁华,终究是梦。当一个朝代大厦将倾时,哪里是个人凭一己之力可以挽回的呢。
所幸,《红楼梦》中人们的悲剧早已成为历史,我们生活在一个全新的时代。
窗外,停了半小时的雨又开始了,雨声细密如织,雨丝伴着秋风,滑落在寂静的夜空,抚平了白日的繁华与喧嚣。
中秋雨潺潺,但是,愿我们的世界一片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