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北京大学博雅特聘教授、中国经济研究中心主任姚洋一段十多秒的言论冲上热搜。他表示：“年轻人还是不能躺，得跟着去卷，只有卷，才能出成果，才能成功。你躺平几天，会发现这个世界离你远去，只有跟着一起去卷。卷的过程中，只要心态平和下来，把自己的家庭生活安排好，你会卷出乐趣来。”
对此言论，争议颇多。有人认为，当代年轻人生活环境和父辈当年的环境不同，上升通道变窄，并不像父辈那样，只要努力，社会就会给你机会和回馈。还有人认为，鼓吹年轻人牺牲自己，正是上位者的利益所在。
本文就结合本人的亲身经历，浅谈年轻法务人的“卷”和“躺”。
免“骂”申明：本人认为，每个法务都有选择如何生活、如何劳动的权利，既能选择“卷”，也能选择“躺”，还能选择中间地带。本文对他人不做任何价值评判。
温馨提示：无论选择“卷”还是“躺”，都希望不要焦虑，不要影响健康。
法务——“一躺就平”的工种
法务工作专业性强，别人不容易看懂，工作量很难衡量，效果很难体现。这一点在人数较少、以支持业务为主的法务团队里尤为明显，外部监督和反馈少，是否躺平全看自己。因此，经常听说，法务干得再多、再苦，他人不见得能看到。也经常会看到，躺平偷懒、甚至准备离职的法务，他人也不见得能发现。法务堪称一个 “一躺就平”的工种。
以审核合同为例，我们可以只花5-30分钟观其大意，也可以花4-8小时逐字推敲；我们可以提示风险请业务自行判断，也可以提供解决方案、措辞，甚至参与商务谈判。处理原则说起来简单，只要把合同分类即可。简单合同观其大意，稍作提示即可；普通合同可挑出重点，主要审核风险项；重大合同则需逐字推敲，深度参与。然而哪些属于简单合同，哪些属于普通合同，哪些属于重大合同，则很难给出明确标准和界限。不同行业、不同地位、不同发展阶段的企业对这一问题的理解往往不同。更多靠法务自己判断，“卷”则将更多合同归于重大，“躺”则更倾向归于简单。“卷”和“躺”两种状态工作量截然不同。
再举一例，刚做法务没多久，一次业务发来一份拟答复供应商的函件，请我修改。背景是供应商来催款，我方拟答复交付质量尚未达标，不符合付款条件。拿到业务草拟的函件后我就气炸了，事实不清、逻辑混乱。我“卷”了2个小时、跟她多次通话才完成修改。回复后，当她感谢函件写得很清晰、滴水不漏时，我心里挺美的。然而，法务毕竟是极其考验责任心和自驱力的工种，不够自律的本人很快就“躺”了。写了几次类似函件后，就沦为追求速度的“老油条”。经常是15分钟搞定，业务来电提来需求，我一边听，一边记录提纲。业务挂断电话，5分钟成文，3分钟校对，然后摸鱼1小时又45分钟再回复。毕竟咱们小露一手可能也比业务写得好，到底花了多少工作量，别人真是很难衡量。
“躺”和“卷”之间的横跳
我刚参加工作那些年，身边尽是“躺平”法务，自己也慢慢被同化。直到换了工作，遇到了一位“卷王”GC，便开始“躺”和“卷”之间痛苦地横跳。
在公司内网上，同事给“卷王”建的标签之一是“365*24”。好似一年365天，每天24小时随时待机。下班后只要给他发消息、发邮件，几乎都会第一时间回复。团建时外出游玩，他总是一边走路，一边拿着手机翻看邮件。常是工作日的21:00点后，我正准备洗漱歇息，收到“卷王”连发五六条消息让我看邮件，让我跟业务沟通确认，甚至还要拉业务一起开会。睡前的压力大大影响了本人本就脆弱的睡眠质量。
“卷王”对合同审核极致严苛，每份合同都会亲自过目。不少被“躺平”的本人归为简单的合同，他也会仔细看，即使意向性的框架合同也不放过。常是连发邮件质问合同里某项约定有无风险，答复后，紧跟着多轮追问其他问题。每次收到“卷王”的邮件“轰炸”，只感到心跳加速、冷汗直流。
其他同事尽管也对审查要求做了整理，但分散在多份材料中，且多有重叠和遗漏，达不到MECE要求。直到我吃了三个月的萝卜干饭，吸取了几十次被法务领导质问的教训，才意识到“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必要性。不得不把其他同事整理的几份材料，及散落在各处的所有规定要求汇总起来，整成一份用五号字体写成的十几页文件，取名为审核问题清单。打印出来，每次审合同时都要检查一遍才放心。
后来，整理“卷王”的简历时发现，他的工作履历相对简单，在一家集团企业的多个板块打怪升级近20年。然而跟着20几项证书简直令我惊掉下巴，我了解过的法律相关证书几乎全有，还有不少我没听说过的。
那段“卷”的日子很苦，但成长确是很快。
法务人可以为自己而“卷”
后来，拜读了不少法盟文章，多是教我们“法学生如何尽快向法务职业转变”、“新手法务升级打怪详细攻略”之类，即教我们如何“卷”。年轻法盟作者们身上极强的自驱力和初入职场便具备的洞察力令我深深折服。
从他们身上，我发现“卷”也许不只是加班，不只是从事机械劳动，年轻法务人也许可以为自己成长而“卷”；可以通过追求极致的工作质量，从而提升技能；可以通过接触新业务、新模式了解行业、偷学技术；可以通过优质服务形成良好的口碑，从而积累人脉，可以时时关注新法新规，做到终身学习、手不释卷；可以多考证书、参加培训；可以适时分享对疑难法律问题的真知灼见。
从他们身上，我发现也许“卷”和“躺”的选择主要看个人，即使经济形势下行、就业形势不理想，也会有人选择坚守本心。从他们的文字中，我尽是读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希望彼此共勉。
编辑 | 律小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