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弹指已霜华
姚启龙
昨天是2023年5月2号，农历三月十三，我59岁生日。儿的生日是母亲地受难日，当年母亲生我受尽折磨，痛苦难以言表。如今，想为母亲做一碗长寿面，却尽孝无门。九年前的秋天，母亲因心脏功能衰竭，医治无效，驾鹤西去，留下无尽的哀思。子欲养而亲不待，乃人生憾事。
曾几何时，我咿呀学语，蹒跚学步。不知日月更替，不知四季轮回。母亲乳汁喂养，父亲托举高高。外婆膝前缠绕，外公手中野果。姑姑抱我嬉笑，叔叔逗我哭闹。
曾几何时，我启蒙入学，踏进校门。妈妈缝制书包，爸爸送到学校。外婆一元五角，叮嘱报名时交。幺姑高我一届，时常窗外瞧瞧。放学回家路上，总是细心照料。
曾几何时，我淘气贪吃，爬上池塘边的枣树。吃兴正浓，忘乎所以。怎奈树枝脆弱，不堪重负，噗通一声，掉落水中。外婆是个裹足女性，为了救我，险些丧命。导致风寒，高烧不退，落下病根，哮喘到老，至死未愈。
曾几何时，我寒窗苦读，十年圣贤之书，不闻窗外之事。怎奈天赋愚钝，难成大器，最终名落孙山，回归田野，沦为新一代下里巴人。问苍茫大地，泥土可香？看日出日落，牧童杏花。
人生如梦，岁月蹉跎。峰回路转，机缘巧合。天生我材必有用，没考上大学，农村依然是我的舞台。四年的专案组工作经历，丰满了我的羽翼，形形色色的人和事儿，考量了我的处置能力。回村里来吧！老书记发出了呼唤。你爷爷是老革命，土改剿匪，三枪六洞，鲜血染红了这片热土。他们打下的江山，我们必须守住。
我回来了，我的家乡！虽然你还贫穷落后，尽管你还延续着几千年的刀耕火种，可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这是中华民族的传承。接过祖宗的铁锹，卷起过膝的裤脚，我走在木铧犁翻耕的稻田里。从那时起，春种夏管，秋收冬藏，年复一年，任劳任怨。
我回来了，我的家乡！老辈人说，种田就是靠天收。领袖豪情万丈，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与天斗，其乐无穷。智慧的华夏儿女，人定胜天。父亲说，有收无收在于水，收多收少在于肥。从那时起，我和乡亲们修水库，挖渠道，筑坝堤，引河水，灌溉万亩良田。
那一年我朝气蓬勃，风华正茂，到了男婚女嫁的年龄。也许是上天眷顾，也许是前世修行，金凤凰飞来我家，就在那土改老屋，成就了美好姻缘。不是我命好幸运，皆因泰山泰水大恩，还有娇妻慧眼识珠。土屋里的洞房花烛，衍生出现在的美好家园。
那一年分田到户，年产承包，人民公社改称乡政府。头几年风调雨顺，众苍生安居乐业。新农村统一规划，村委会兴办窑厂，鼓励农户扳砖烧窑。家乡第一次改头换面，青砖红瓦四合院。打土豪，分田地，当年的土坯黑瓦房悄然远去，乡亲们的居住条件得到改善。
那一年农机进村，马达声响，农业机械化进程加快。铁牛替代了耕牛，乡村牧童下岗，木铧犁成了摆设。劳动强度的减轻，农作物价格的提高，乡亲们种田积极性高涨。电视机、摩托车入住农家，乡村子弟步入大学校园，鱼跃龙门成栋梁，曾经的梦想变寻常。
那一年物价上涨，税费渐重，农田抛荒掀起打工潮，务工经商成时尚。人们编出了顺口溜，十亿农民八亿商，还有一亿在开张。村组干部收税费，督办专班户户追。只可惜，年年种地汗流干，家家仅够吃和穿。合同兑现税费款，父老乡亲做大难。实在没法，基层干部就卖山卖水卖荒滩，高息借款抵上交。
那一年税费改革，减轻负担，亩平税费最高七十元。乡亲们满心欢喜又返乡，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国家政策好，两工都取消，年初发放明白卡，农业税和附加，其它全部免缴纳。往来账、先锁定，搁置尘封稳民心。深化改革抓经济，全力以赴奔小康。
那一年国家取消农业税，从此种田享优惠，种粮补，良种补，家电农机全都补。政府明白三农苦，投资大，收入小，农副产品价低了，最后算算不赚钱，进城打工还清闲。政策倾斜补一补，希望三农能坚守。美丽乡村投巨资，修路改厕栽花草，到头来，花香鸟语风景好，帅哥靓女却难找。广场上，花甲爷娘穿的俏，红红绿绿舞风骚。还有那，留守儿童凑热闹，阿猫阿狗跟着跳。
时间一晃就老了，再回首，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青春一去不复回，人生弹指一挥间。算算花甲已届满，寒来暑往空费力，学富五车能怎样，满腹经纶又如何。三十一年村官史，未敢懈怠报乡亲。兵头将尾无大成，俯仰无愧亦安心。
作者简介
姚启龙，湖北省宜城市流水镇马集村农民。中共党员，大专学历，当过三十一年村官。现为湖北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襄阳市作家协会会员，宜城市诗词学会副会长。有七十余万字的诗歌、散文、中短篇小说、纪实文学作品，散见于报刊、杂志、微刊等媒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