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20年，相比赵本山，我更希望在春晚上看到他...
文化
2025-01-28 17:02
浙江
如果没有1993年的那通电话，范伟或许至今仍驻扎在宇宙的尽头——东北铁岭，当一名相声演员。没有大红大紫但也略有薄绩，不会跌宕浮沉还能悠哉退休。那年，春晚钉子户赵本山给范伟打了个电话，问他愿不愿意参演春晚小品《老拜年》。但范伟还是忐忑又兴奋地赶来，在北京最恢宏的舞台上排练多天。但总导演却始终不愿让新人范伟加入，即便赵本山据理力争。为了不让对方为难，范伟匆匆地打了声招呼便转身离开。就这样，在腊月二十七的雪夜，他独自一人踏上回沈阳的火车，乘兴而来、落寞归去。除夕夜晚，范伟和家人们围坐在电视旁，看着早已烂熟于心的走位和台词，笑得开怀。可另一头，正是这次“错过”，赵本山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和范伟搭档的决心。“当时他没有一句怨言，可见是个本性善良、宠辱不惊的人。”两年后，赵本山终于如愿地将范伟带上春晚舞台，跟全国观众见面。1995年，在《牛大叔提干》一幕中，范伟饰演玻璃公司里精明谄媚，负责陪酒陪饭的胡秘书。正发愁之际，撞上前来办事的牛大叔（赵本山饰），先是怂恿对方假装经理陪聊，帮自己渡过难关，后来饭局不成，又现场翻脸，甭管求什么都不答应。到了96年的小品《三鞭子》里，范伟换上副金丝眼镜，别个大花领带，又成了仗势欺人的县长司机小吴。命令吆喝赶驴路过的农民老赵，帮自己把陷入泥坑的汽车给抬出去，却被老赵讥讽回去：“司机你牛啥呀？你是开车的，我是赶车的，咱们俩同行，统称——车老板子。你牛啥呀！”当年的春晚，范伟戴上波点头巾、打扮“洋气”，摇身一变成了大城市里的形象顾问，特地被请下乡指导工人演出。“你们是名模，你们是世界名模，听我的口令，one，two，three，come！”动图 | 源于赵本山范伟饰演《红高粱模特队》经典片段说着烫嘴的英文、迈着猫步的滑稽模样，至今仍让人印象深刻。但此时舞台上的范伟，依旧是“不配拥有姓名”的陪衬。“舞台上的焦点是赵本山，如果旁边那个演员连续说3句话以上，观众就会不耐烦。”某天，医院里有位病人，明明自己胳膊折了，却错拿了别人断腿的片子。大夫看病人行走如常，便奇怪地问「你这腿还能走吗？」对方很不解，腿挺好啊。大夫继续说「你多走两步我看看，片子有点骨折的意思啊。」病人一听，马上就觉得腿不行了。范伟觉得这事挺有趣的，和朋友俩人越聊越兴奋，还将它写成了小品剧本，并拿去给赵本山看。过往的小品都是以赵本山为主导，旁人只能亦步亦趋、等待安排。但范伟不仅加入了自己的想法，还为角色建立起完整的人物性格，营造强烈的戏剧冲突。终于成就了春晚经典小品，“忽悠系列”的第一部《卖拐》。在《卖拐》中，范伟铲平了头发、摘掉了眼镜，一改以往油头粉脸的形象。穿上灰色大衣，变成了憨厚笨拙的老实人，骑着自行车，在大年三十晚上，跟赵大忽悠撞上了。到了来年的《卖车》里，范伙夫因买拐受尽了窝囊气，丢了工作、跑了对象，发誓也要去忽悠别人一番。“俩双脚离地了，病毒就关闭了，聪明的智商又占领高地了。”等到第三年的《功夫》，范伙夫摇身一变成了专职的打假专员。“诶呀，诶呀，诶呀呀呀呀呀呀呀……，这是什么造型啊，挺别致啊，非常六加七啊。”他开始在春晚舞台上，和赵本山拥有几乎一样多的戏份，两人双足鼎立。赵本山曾在一次采访中提到：“1993年，刚合作时，范伟在我面前是个观众，看我表演，后来算个帮忙者，我说一句他帮垫一句，后来，他和我是竞争，气势开始压过我。”2005年，演完“忽悠系列”的最后一部《功夫》，范伟向赵本山提出，不想再上春晚了，让他找别人来搭档。多年以后，范伟坦白，其实是自己一年比一年发怵，压力太大熬不过去了。和爽朗豪迈、直来直往、大口吃肉喝酒的“东北汉子”不同。范伟天性腼腆、不爱说话，心思也细腻，与舞台上给观众看到的那副大大咧咧、满嘴跑火车的角色截然相反。一到社交场合，遇到人多的地方，就会忍不住紧张、浑身冒冷汗。以前家里条件不好，范伟一家五口人，只能挤在棚户区一间40多平米的小屋里。生计艰难，父母总是吵架，小小年纪，他便学会了看父母的脸色。“我对所有人的情绪特敏感，一回家看到爸妈高兴，心里就踏实，看到爸妈脸色有点阴，我的心就怦怦跳。”16岁那年，范伟被父母送去了曲艺团，拜相声名家陈连仲为师，好让他日后也能有谋生的活计。陈连仲看着眼前一头磕在地上的年轻小伙，笨拙中带着诚恳，可一张嘴，却是满口郊区土话、平翘舌不分，连“师父”都喊不利索。范伟自知不能令师父满意，也不比同门师兄弟优秀，在团里总表现得谨小慎微，暗地里下更多的功夫，把相声段子字字句句背下来。本以为扬眉吐气后，人会变得活泛些，但范伟拘谨的性子，仿佛已经定型。有朋友指望他能够在饭局上活跃气氛，可离开了“角色”，范伟就会涨红了脸、半天也说不出句话。面对劝酒，他没好意思拒绝，硬着头皮一杯喝下肚，不用多久，便发懵地倒在桌子上，半天醒不过来。王志文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范小抿”，抿一口就倒。后来，因为老是精神紧张，妻子带他去看医生，医生说，是社交障碍症。旁人看来算不上多大的错误，他却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生活总是柳暗花明又一村，选择在此处关门，也必定在别处开窗。敏感细腻的性情，逼迫范伟走下了小品的舞台，但也成了他迈步走向大荧幕，诠释好每个小人物悲欢的“阻燃剂”。最早的时候，是跟随着赵本山，把台上的诙谐幽默，成功地延续到戏内。电视剧《刘老根》中，范伟扮演的李宝库，外号“药匣子”，是一名乡村游医。称自己为李时珍后代，自负挑事好面子，被抓进公安局，又立马秒怂泣不成声。到了《马大帅》里，范伟又成了穿着黑色中山装，戴着大金链子的“辽北第一狠人”范德彪。《天下无贼》中，他是打劫的贼，扛着斧头、开口结巴。他只靠这两三句台词、几秒镜头，就能让观众笑得直不起腰来。那群被生活风霜所磨砺，面目有些模糊，不成器也不边缘的小人物。2003年，范伟看到了一个剧本叫《看车人的七月》。范伟理解，自己演过太多搞笑人物，逐渐就成了绑着身上的标签，不容易被摘掉。范伟认真地写人物小传、剖析剧情，又给导演提议，可以在开场加点喜剧元素，跟女朋友拍婚纱照，人家有高跟鞋，自己身高不够，要靠垫箱子来凑，让观众看过笑过后，也跟随着主角投入剧情。电影里，他扮演一普通老实的看车人，却被恶徒步步紧逼走上绝路，最后不得已拿起板砖报仇。范伟走近仇人的那个瞬间，眼睛完全失神无光，任谁看了都明白，这是被折磨久的人。凭借这个角色，范伟首战封神，拿下了蒙特利尔电影节最佳男演员奖。若有人觉得这是侥幸，那范伟接下来交出的成绩单，无一不让人折服。电影《芳香之旅》中，范伟扮演木讷坚韧的公交司机老崔，包容爱护着妻子，但彼此却相望不相亲。直至遭受意外，老崔成了植物人瘫在床上，听到妻子哭着说：“对不起，我错怪你了。”范伟说：“我感觉眼泪流出来的一刹那，是我2006年最快乐的一个瞬间。”到了《耳朵大有福》，他又成了被迫提前下岗的王抗美，退休金少了一半，又撞上了妻子重病，但生活还是要继续。保温壶里，用鱼汤泡好了面，拿去给妻子吃完，回头自己又夹起鱼骨反复啜个干净。都说市井小人物最难演，不能靠戏剧冲突表现性格，只能用无数个微乎其微的细节、表情、动作，还原人物。“快乐是茶余饭后的快乐，痛苦也是家长里短的痛苦。”2016年，范伟终于凭借电影《不成问题的问题》一举拿下金马影帝。这部电影出自老舍原著，讲的是中国人生活中的人情世故。范伟饰演的，是惯会左右逢源的农场主丁务源，明明不懂经营，农场一天比一天衰败，丁主任却仍得到人人称赞。影片是黑白的，最微妙的一幕便是，丁主任对着镜子，微笑地练习请安，“三太太，农场的肥鸡肥鸭给您放厨房里了。”当年范伟得奖，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马思纯和周冬雨的“双马”影后身上。范伟曾经说过：“希望人们忘掉过去，忘掉演喜剧的范伟。”但如今B站上关于他的视频，热度最高的依旧是春晚小品里的范伙夫、《马大帅》里的“狠人德彪”，观众们在弹幕里不断重复当年的金句，乐此不疲。社交平台上，“没病走两步”、“要啥自行车”的梗还在流行，经久不衰。2、三联生活周刊 《范伟：别辜负这张“中国脸”。》3、北京青年报 《回顾当年小品岁月 至今都觉得很难》4、中国新闻周刊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真相，但范伟依然在探求表演的真相》6、艺术星空 《“平民影帝”范伟：护士媳妇是我的“最高领导”》 王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