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脉钩沉丨叶子奇和他的《草木子》

政务   2024-12-29 10:33   浙江  

大约在北宋天圣年间,黄南叶氏始祖叶仁训的弟弟叶仁赞跟随哥哥来到龙泉,见豫章山水俊秀,遂定居豫章。到了叶仁赞第八世,一个叫五府君讳九渊的裔孙迁居西乡双溪口,是为双溪口叶氏始祖,大约出生于元泰定四年(1327)的叶子奇则是叶九渊的六世孙。

说到叶子奇,就不得不提到王毅。王毅,字刚叔,元大德七年(1303),出生于西乡竹垟盖竹村。王毅少时因家贫不能买书,每借书于市,诵辄不忘。稍长,使视春,挟书册坐碓侧,米成粉而不知。早年问学于郑复初(后刘基也从学于他),后受业于金华许谦。30岁左右,北游至大都,黄溍、揭傒斯、欧阳玄等人引重,有荐为检讨编修者,不就。南还乡里后,聚徒讲学,成为当时处州的理学大儒。比叶子奇年长10多岁的胡深、章溢、季汶、丽水叶琛都是他的高门弟子。

有远大抱负的叶子奇,仰慕王毅的学识,也前往求学,并与胡深、章溢、叶琛等同学情谊深厚,相互之间有不少诗唱和。胡深、章溢、叶琛等同学,在后来大明建立过程中都受到朱元璋的重用,叶子奇却走出了不一样的人生。也许是他小他们十几岁,资历不够;又或是他的性格、人生哲学不同,他后来的经历似乎也证明了这点。

叶子奇

元至正十年(1350),叶子奇受处州府判、师兄叶景渊的介绍到建康荐试,获得第四名,这足以证明他的才学。这时,本可一展才华的他偏偏选择归隐。而这时候,他的师兄章溢、胡深等却是元将石抹宜孙的得力助手。

叶子奇胸怀天下,一心为国为民,也曾对大明充满期待。龙凤五年(1359)十一月,朱元璋领导的吴军攻占处州,命名士孙炎为处州总制。不久,叶子奇就给孙炎上书,提出“革戎夷之风”“复圣宋之治”八条大纲。随后,叶子奇又上论赋额书曰:“伏遇丞相以雄杰之才,绍开中兴之业;总制先生以通议之器,特受丞相之知。圣朝肇造区夏,务存宽仁,立法之初,尤宜致谨。方今征讨之秋,非谓军国之需,全不科取于民,但当一扫危邦之陋风,以出兴王之令典,则苍生幸甚。”可以说是一腔热血。应该说叶子奇提出的建议对当时的义军是有利的,当时吴军反抗元廷也是以恢复宋统为口号,其提出的论赋额书也有利于明军争取民心,但不知何故叶子奇的上书并没有受到重视。龙凤六年(1360),孙炎引荐刘基和叶子奇的师兄章溢、叶琛等人入应天府觐见朱元璋并受到重用,叶子奇则不在其中。

史料记载,龙凤八年(1362),浙江行中书省以子奇之学行荐其参加廷试,授岳州巴陵县主簿。但据北大教授潘星辉考证,龙凤八年朱元璋还未能控制巴陵地区,其实际任巴陵主簿的时间应该是明洪武元年(1368)。叶子奇在巴陵任上虽然颇有政声,仕途却并不如意,大概在洪武五年春致仕,最晚于洪武六年回到龙泉。居住老家期间,叶子奇寄情山水,曾游览古来山、昴山、慧福寺等地,并留下不少诗句。

洪武十一年(1378)二月,当地城隍庙举行祭祀活动,在祭祀前,因“群吏窃饮猪脑酒”被县学生揭发,叶子奇刚好走进来,受到株连入狱。刚开始时,叶子奇对于自己无缘无故丢官入狱还是比较郁闷的,也担心因此丢了性命。

他在后来的《草木子》自序中称“恐一旦身先朝露,与草木同腐,实切悲之”。想着与其等死,不如写点东西。他还以“左丘以失明,厥有《国语》;马迁以腐刑,厥有《史记》,是皆因愤难以摅其思志”明志。叶子奇“遂以瓦研墨,遇有所得,即书之”。不久,叶子奇得以释放。回家后,他一边整理狱中写的文章,一边补充内容,不久完成全书,因为这段经历取名《草木子》,并在洪武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写的自序中介绍了成书历程。

叶子奇著作颇丰,有《范通元理》《太玄本旨》《本草节要》《医书节要》《草木子》和诗文等。特别是《草木子》,是明初优秀的笔记体作品。《草木子》刊本较多,但叶子奇在世时并没有刊行于世,直到明正德十一年(1516),他的一个裔孙江西布政使叶溥刊行。叶溥将原书二十二卷改为四卷,内容分为管窥、观物、原道、钩玄、克谨、杂制、谈薮、杂徂八篇。嘉靖八年(1529),廖直显刊刻《草木子》,该刊本为四卷。嘉靖二十二年,王宏刊刻《草木子》四卷。万历年间,杨瑞、林有麟又分别刊刻《草木子》。天启年间,有郎奎金堂策槛刻本。清初,有“草草草堂”印的抄本。到了乾隆二十七年(1762),龙泉知县苏遇龙重刊《草木子》。同治十三年(1874),处州知府潘绍诒再次重刊。

《草木子》是元明时期重要的史料笔记丛刊之一。本书涉猎广泛,从天文历法、时政得失到自然现象、动植物形态等都有涉及。本书比较详细地记载了元代典章和农民起义以及元代行政区划、海运、驿站、盐法、钞法、朝会等内容,不少内容还是孤片,可谓弥足珍贵。

清代文豪朱彝尊对《草木子》备极推崇,曰:“其书稽上下之仪,星躔之轨,律历推步之验,阴阳五行生克之运,海岳浸渍狨貊希有之物,神鬼伸屈之理,土石之变,鱼龙之怪,旁及释老之学,而归于六籍,兼记时事得失,兵荒灾异。”苏遇龙评《草木子》:“说理透宗,多发先儒未发之精蕴;至论元时得失,纲举目张,直追朱子……”潘绍诒称《草木子》:“其体裁逼近老庄义理,发挥经传,盖本格致之真修,绍闽之正学,探赜索隐,原始要终,迥非小儒末学所能窥其涯矣。”

1959年,中华书局依据历代各种版本合校,并改正错误,加以断句,慎重出版了《草木子》。“出版说明”对该书作了科学的评价,认为“从天文星躔、律历推步、时政得失、兵荒灾乱以及自然界的现象、动植物的形态都广博搜罗,仔细探讨,在明人的笔记中,颇为突出。尤其是关于元朝的掌故和当时农民起义的史迹,有很多是其他书所没有述及的。其中当然有不少由于时代的局限,不免有浅薄鄙陋的记载和议论,但在14世纪,能够有这样的思想和见解,已经算是难得,比刘基、宋濂高明得多”。由此,我们可见叶子奇《草木子》的历史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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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丨《浙江文史记忆·龙泉卷》 作者 叶金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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