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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九号楼楼友栾峰，1983年毕业于河北大学外文系英语专业，分配到中国科学报当记者；1986年考上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新闻系，1989年毕业获法学硕士学位，同年分配到人民日报海外版。高级编辑。
2023年秋，九号楼楼友栾峰在成都
五月下旬赴欧洲旅行，布拉格、维也纳、布达佩斯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回来后，整理图片时突发奇想，为图片写点文字吧，便有了《欧游三城记》。
布达佩斯阴晴不定，乌云来去匆匆，一阵暴雨后，阳光吻一下大地就跑了。
论城市面貌， 布达佩斯与布拉格相近。有人说，布达佩斯比布拉格要美一点，就有人立即反驳。依我看，登上渔人堡俯瞰布达佩斯夜景，或者赶在夕阳落山时，乘船游览多瑙河两岸的风光，布达佩斯至少在这点上略胜一筹。
渔人堡坐落在多瑙河西岸布达城区的山顶。到达布达佩斯的次日，我们就乘车去渔人堡。从渔人堡观景台远望，可以看见对岸佩斯老城区的全貌。天又下起雨，雨中的布达佩斯披上了轻纱，朦胧得可爱。匈牙利人说，年轻人把初吻安排在渔人堡，这是当地的一个小讲究。观夜景最佳位置，还是在盖勒特山顶自由女神塑像前。晚饭后，我们转了几趟车，又步行几里路登上山顶。夜幕迟迟不肯拉开，快到9点，满城灯火才约好似地亮了起来。这里视野更加开阔，渔人堡和皇宫的夜景都能收在镜头里。
多瑙河不是蓝色的。蓝色多瑙河只存在诗人的眼睛里。奥地利诗人卡尔.贝克在诗中写到：“夜莺飞来多瑙河，来到美丽的蓝色多瑙河畔”。约翰施特劳斯从中获得灵感，创作了《蓝色多瑙河》圆舞曲。多瑙河流经10个国家、数十个城市，布达佩斯这一段是最华彩的乐章。我们预购了票，到码头用手机扫二维码就上了船。夜幕降临，星星和灯光掉进了河里，和波浪揉在一起。船上免费提供香槟和饮料，喝香槟的人多，举起高脚杯配合一下眼前的美景。古老的建筑群在多瑙河两岸闪亮登场，匈牙利人拿出了自己最好的珍藏给你看。
布达佩斯的唯美，藏在夕阳夜色里。
匈牙利在古典音乐领域敢于抗衡波兰，就因为自己有李斯特。李斯特和肖邦是同时代人，两人认识，关系还不错。当时的社会一边倒地追捧李斯特，只要是李斯特有演出，火爆到疯狂。一次李斯特钢琴演奏会，突然灯灭了，肖邦换上李斯特，弹到最后的乐句才亮灯，听众“哇”的一声尖叫。肖邦成名晚于李斯特，他不喜欢李斯特过分炫技。肖邦说“我宁愿忍受病痛，也不愿忍受他的音乐”。
没人能撼动李斯特在世界音乐史上的崇高地位。1875年，他创建了布达佩斯李斯特音乐学院，担任院长并教授钢琴。音乐厅大门上方，有一个硕大的李斯特坐像，栉风沐雨，一动不动。匈牙利有这个男人坐镇呢！我们出发前一个月便网购了音乐会票，曲目是李斯特管弦乐作品《匈牙利第二狂想曲》。一位来自韩国的女小提琴家担任独奏，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巧的是第二天我们在街头又遇见她，她身边站着两个助理，大概是转场到欧洲别的城市。
李斯特故居紧邻音乐学院，房间不大，有几台他用过的钢琴。我弹过李斯特的《爱之梦》，此时真的想越过那条“观者止步”的红绳子，摸摸琴键，沾点仙气。
布达佩斯国家歌剧院命运多舛。歌剧院1833年落成，1849年被战争夷为平地。1865年重建，二战期间再次被毁。我们今天看到的歌剧院是匈牙利解放后在原址上重建的。上个世纪，欧洲战火连绵，不计其数的古建筑遭到严重毁坏，战后欧洲人首先想到的是抢救教堂和歌剧院。他们把古建筑毁坏前和重建后拍成照片，留给后人观看。重建后的建筑，外观和内饰与原建筑几乎分毫不差，表达人们对历史的尊重。
约翰施特劳斯从奥地利赶来，把他的新作《蓝色多瑙河》带到这座歌剧院演出，这是150年前的往事了。现在歌剧院白天可以买票参观，晚上看演出。我们在布达佩斯住了三天，每天都要跟歌剧院打个招呼。从我们住的酒店出门左拐，走几步就是它。
旅行计划中，有一项泡温泉。
欧洲温泉文化始于古罗马。2008年我们去意大利庞贝遗址参观，就看到了温泉池。两千年前维苏威火山爆发，庞贝整座城从人间消失，一千多年后才被挖了出来。温泉池用石块砌成，石块上有繁复的雕花，残缺不全却能看出其中的考究。
欧洲多温泉，欧洲人喜欢泡温泉。就在不久前，我们到过捷克一个叫卡罗维瓦利的小镇，小镇街头随处可见从地表喷涌而出的温泉。温泉喷头旁标注了温泉度数，接一杯直接灌进肚子，能够促进肠道蠕动，帮助消化。小镇的店铺里，有各式各样乖巧的温泉杯出售。中午我们在一家中餐馆用餐，老板娘问我们泡温泉没有，她不理解到温泉小镇不泡温泉。她说，当地泡温泉有大池子男女混用，也有男女分开的小池子，看个人选择。蒸桑拿都是男女同室，一丝不挂，坦诚相见。
匈牙利三分之二国土隐藏着温泉资源，布达佩斯塞切尼浴场是世界最大的温泉浴场。我们坐地铁来到塞切尼浴场。浴场建于1913年，沿用了巴洛克式建筑风格，从外观看就是一座皇宫，让人望而却步。走进“皇宫”，穿过几个罗马大柱子，买了票更衣后进了澡堂子。午后时分，露天的大池子有很多人。肥胖出奇的女人不怕大家看，趴在躺椅上晒太阳。几个老人泡在温泉里下棋。年轻男女在温泉里嬉戏，老夫老妇则安静地泡澡。来自不同国家的人聚在这里，肤色不同，不分贵贱，享受美好。
地球村没多大。
离国会大厦不远，多瑙河边上摆了60双鞋，搬不动吹不走，已经锈迹斑斑。鞋是铸铁的，尺码有大有小，款式有男有女，小小的童鞋里放了一朵花或几颗糖果。二战期间，亲纳粹的匈牙利箭十字党把大批犹太人赶到多瑙河边，逼他们脱掉鞋子，枪杀后推下河。后来艺术家用收集来的鞋子为原型，创作出这个犹太人受难纪念碑。它不以“碑”的形式存在，鞋更能使人产生联想，那可都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躯啊！人类自相残杀，无休无止。历史提供给我们思考，现实却说“不”。我刚刚还听见以色列的炮声。
记载国家的苦难，重担往往落在艺术家肩上。十四世纪中叶，黑死病横扫欧洲，三分一人口眨眼间消亡。走在布达佩斯街头，我们意外看到匈牙利黑死病纪念碑。这是一个又粗又高的圆柱，上面刻满了浮雕，暗指各种痛苦扭曲的亡灵。黑死病是鼠疫杆菌引起的，风已刮走几百年。如今新冠病毒再次来袭，人类依然束手无策。
布达佩斯的大街小巷拐弯抹角都能看到雕塑作品。人物雕塑的姿态可以是随意的，站在拱桥上，立在路灯下，坐在河堤边。自由广场有前美国总统里根、布什的人像雕塑，即使是政治人物，也不刻板。 匈牙利国会大厦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我们参观完国会大厦，沿多瑙河走了一段路。岸边见到十几个雕塑艺人在揉泥巴或在石头上切凿，游客可以现场定制带走。
一座城市，只有走进去，才能触摸她的肌肤，听见她的心跳。
犹太人受难地
黑死病纪念碑
给小王子披件外衣
雕塑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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