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文
今年我们旅行频繁。三月份太太陪同岳母回东北看亲朋好友，了却那些多年未见面的心愿。五月份儿子大学毕业，全家去参加毕业典礼，顺带周游美西加州、犹他州、亚利桑那州和内瓦达州，欣赏西部人文和自然风景。七月中旬我又去圣地亚哥开地理信息系统大会，帮忙儿子运车，会后一起回夏威夷。回到夏威夷第三天，我们就飞中国，开始世界屋脊之旅。难怪旅行前几个月，我梦中有几次都在赶飞机。
去年暑假，作为非犹太学生领袖，儿子被选中去了以色列和中东两周，亲身感受了那里宗教历史的冲突。工作之前，他想去西藏看看。太太听后，非常支持，不遗余力地安排这次西藏之行，其过程复杂。除了已有的中国签证之外，需要选定西藏当地的旅行社，由旅行社代办申请入藏证和边防证。太太在网上购国际国内机票，订酒店，安排旅行线路和时间，甚至需要国内亲戚出手帮忙。出行前几天，外甥帮忙收到入藏证件的原件。否则，进藏无法成行。我们随身携带的高反药物，感冒、拉肚子药，还有预约打疫苗，准备行李和小礼品，设置手机支付宝，下载高德导航图和乘地铁的手机电子卡，都是由太太精心安排。面对繁琐的旅行准备工作，我和儿子坐享其成。
因中美关系的裂痕，疫情后没有从夏威夷直飞中国大陆的航班。去时我们选择了日航，回夏威夷是韩航和夏威夷航空公司。七月下旬由圣地亚哥回夏威夷，休整了两天，我与儿子由火努努飞日本羽田机场，一个半小时后转机飞上海，接着再乘国内航班当晚飞合肥。若日本至上海的飞机准时抵达，我们去合肥转机的间隔有两个半小时，包括过海关，再托运和安检。巧合的是上海飞合肥的飞机晚点半小时，正好弥补了日本羽田机场飞上海的晚点时间。这样，虽然是凌晨抵达合肥，我们不至于在上海机场住一晚，第二天一早还得拖着行李赶高铁去合肥。赶上去合肥的飞机，中国之行首战告捷。
半夜抵达合肥，一出机场，热浪扑面，立马感受到多年没体验过的长江沿线城市火炉的滋味。外甥在机场外面等待多时，避免了我们搭乘机场半夜等生意的其他私家车。五十分钟左右，我们到达预定的酒店。酒店条件温馨，房间宽敞，设备先进，更可贵的是有免费洗衣房，可以随时自己洗烘衣服。唯一不足的是酒店门口没有上下客人的车辆过道或区域，若是有年长的或是残疾人，就为难了。这或许很大程度上是私家汽车交通普遍发展前，市政规划建设遗留下来的问题吧。
中国城市很现代化，尤其是电子化迅速，超过了日本和美国，甚至到了即将淘汰那些不知如何操作手机社会群体的地步。在中国城市，基本上人人携带手机来支付，很少用现金。在日本和美国，没有这样的体验，因为境外游客可以使用信用卡和现金。发达国家好像有意放慢货币电子化的步伐，顾及自身弱势群体的需要，同时与世界接轨，方便境外游客。
到了合肥，上午第一件事是办理电话号码，这样可以享受支付宝带来的便利，包括手机付账、网约打车和乘地铁，最关键的是西藏导游需联系我的国内手机号。通过导航，我们去了一家中国联通公司的代办店，被告知工作人员带孩子看病去了，只得步行到另一家。工作人员要我的身份证，不办理国外护照手机号申请。没办法，又回到第一家代办店。这次办事人员说他们没有被授权护照申请手机号，我需要去联通总店。如此来来回回，我们已是汗流浃背，只得回到酒店换衣服。好在老同学发来微信，很快开车到达我们所住的酒店，带我们直奔联通总店。在营业大厅里拿号，耐心等待。到了我的排号，得知我是用护照申请手机号时，工作人员说无法当即办理，若申请，审核过程需要一星期时间。太太三月份在武汉可以用护照即刻办理，2017年我在上海浦东机场更是当即办理了手机号。彼一时此一时，折腾了半天，唯有感叹中国手机政策的瞬息变化。
中国基础设施建设快，形成了高速公路网，私家车普遍，交通便捷。城市道路干净，没看到乱扔垃圾，也没看见沿街乞讨和流浪人员。城市到处是摄像镜头，没有司机胆敢闯红灯或超速，没见过吵架打架。亲朋好友告诉我，现在很少有小偷，居住小区安全性大大提高。政府强势，没有小偷，没有街头流浪汉，在世界其他地方可能是乌托邦式的景象。若是乘地铁坐电梯都先下后上，公共场所不大声打电话或喧哗就不再一样。不过，看似简单的行为举止，因代代相传，从娃娃抓起，可能尚需几代人的持续努力。与2017年回国看见到处是共享单车相比，这次街头见识了许多电瓶车。它们悄无声息，在机动车辆中和人群里穿梭。即使是夏日炎炎，还是让人感到寒意。
城市的夜生活繁华，尤其是夜排挡，步行街里全是吃的，辛辣的熟食看上去诱人。我与儿子进西藏前一天，路过成都，晚餐点了半只北京烤鸭，一份藕炖排骨汤，丝瓜炒鸡蛋，外加一盘手撕饼，共计182 人民币，无额外加税和小费，物美价廉。藕产于冬季，夏日居然可以喝到名副其实的藕汤，那藕是正宗的面藕。儿子说这是他至今尝到的最好藕汤，印象深刻。
在安徽仅有三天时间，彼此多年未见，却依然体验到家乡的温馨和老同学的热情。见到了哥哥姐姐，还有一批小子辈们，一个个都长高了。儿子可以与大家用中文交流。只是当听到兴高采烈、忘乎所以的地方土话，他像是身处云里雾里，唯有面带微笑。事后儿子私下告诉我，小子辈们的话好懂许多。除了那些地方式(Pidgin)英语，我想英语应该没有让人完全听不懂的方言，不然就不是英语了。
去西藏不易，从国外进西藏更是不易。有幸去一趟西藏，深感足矣。西藏地处高原，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没有高原反应。身体不好的去西藏一定会有问题，但是，健康的不等于没有高反。儿子五月份毕业后，在圣地亚哥暑假有两个月时间教中小学生冲浪。虽然支持儿子去西藏，但是，一个月前太太就不断提醒儿子不要过分运动，以免在西藏有高反。我骑车上下班，周末坚持打乒乓球，太太对我反而没什么担心。
从合肥飞成都，我们在成都双流机场附近酒店住一晚，第二天一早飞拉萨贡嘎机场。飞机晚点一小时左右抵达拉萨。得益于国内手机号码，当地导游联系上了我，与司机一起接机。到了拉萨走路时心跳明显比平时快20次左右，安静时心跳也达80次。在酒店前台测血氧量，显示只有84，明显低于平时的98。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不适，呼吸正常，没有头疼，晚上休息得很好。只是入住当晚，因太太的再三提醒，我和儿子没敢淋浴洗澡。
拉萨沿街小吃丰富，土特产品玲琅满目，主干道两旁建筑上方红旗飘飘，寺庙也不例外。在拉萨我们参观了大昭寺和布达拉宫，还有西藏博物馆，领略了藏教的历史渊源，见识了藏民的虔诚。生死轮回，死是人解不开的结。进出寺庙，触景生情，深感人的渺小、有限和无助。布达拉宫下面人流不息，广场上立有当代领袖巨幅画像，十分引人瞩目，更令人沉思。三天后我们去日喀则，经过多个边防检查站，抵达羊卓雍措和卡若拉山口冰川景点，然后再去珠穆朗玛峰大本营。羊卓雍措是西藏三大圣湖之一，藏语意为“碧玉湖”。俯瞰名不虚传、风景如画的羊卓雍湖，“宁静致远”从心中油然而生。为了看日落和日出，经过弯弯曲曲的环山路，我们在海拔5200米以上的大本营住了一晚木板房。因着导游在山下提醒，我们预备了一瓶医院用的那种大氧气罐，以防半夜睡眠时氧气不足，这也是我和儿子生平第一次吸氧，并且是插进鼻孔里来吸。尽管木板房简陋隔音差，夜晚有群年轻人唱歌狂欢，室外洗手间又离得远，我们还是睡得着。云雾朦胧，没有如愿看到日落和第二天日出，更没能够远眺到世界之巅的珠穆拉玛峰。如此一来，犹抱琵琶半遮面，与所在之处海拔相差不到3650米的世界顶峰反而给我们留下了神秘的想象。选择在珠穆朗玛峰大本营住宿，和在高海拔处仅短暂停留照相相比，我们已经算得上相当勇敢。自高海拔的大本营回到拉萨后，我们的血氧量明显提高，可以达到94，人感觉轻松许多。
完成西藏之旅后，由拉萨飞抵上海，我们休息了两天。从浦东机场到市区，上海地铁交通方便，四通八达。期间我们登上了东方明珠电视塔，徜徉了灯光璀璨、人潮澎湃的夜幕下外滩，品尝了上海汤包，生煎包，蜜饯藕，红烧肉，还有那特别的酸奶、馄饨和煎饼。时值盛夏，上海的人间烟火气十足，难以想象这样几千万人口的大都市曾被封城两个月之久。由上海回夏威夷前一天，有幸与从日本旅行回南京路过上海的大学同学夫妇相见，一起午餐。尽管只有两个多小时，但同学相聚甚欢，效率不亚于两国首脑会晤。这次中国行程爆满，十分感恩，我与儿子的世界屋脊之旅在上海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编后：西藏是人一生必须去一次的地方，它代表了地理的高度，也测试你身体的忍耐度。多年前全家旅行到西藏，一路从北京坐火车卧铺到西藏，看到湖泊、山寨、奇景，为了看到世界最美的山峰南迦巴瓦峰——日照金山，竟然在林芝住了5天，在一位藏族弟兄的带领下，辗转了几个观测点都没有看到，留下了小小的遗憾，决定再去一次。（良杰）
金山夕照最佳的观测时间是10月中旬，雨季过去了，天还没有那么冷，这座轻易不肯露出真面目的山峰——又叫羞女峰，常常在10月份脱去面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