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忆中半个世纪前的腊月,散兵工商联缝纫组生意兴隆,裁缝师傅起早带晚做衣忙。过了重阳就盼年,过年人人穿新衣。一进入冬月腊月,社员们扯衣料,弹棉花,送到缝纫组。裁缝组师傅们量体裁衣,量腰围,量胸围,量肩宽,量腿长……裁剪咔擦咔擦响,脚踏缝纫机嗡嗡响,裁缝店里欢声笑语喜洋洋。
“这几套衣服送灶前能做好吗?”
“你看,这衣料堆了这么多,后面还有送衣料的,我们天天晚上都加班,保证你腊月二十八来讨衣服!”
“好!好!”
赶在年前做好新衣裳,新年身穿一身新,年年新年新气象,男女老少好欢畅。
腊月,散兵供销社的营业员也忙起来了。过年供应的糖票、煤油票、酒票等票证发到生产队各家各户,社员们凭票到供销社买糖,打酒,买香烟,扯布料,买年画,请毛主席画像,买春联……我最喜欢买毛主席诗词的贴大门的春联,“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毛主席的书法自成一家,那毛笔草字龙飞凤舞,浑然一体,汪洋恣肆,笔力千钧,潇洒自如,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和审美价值。
腊月的每天早晨,供销社门没开,许多社员就在供销社门前等候了。门一开,供销社营业厅就人来人往,门庭若市。那时代,过年拜年,一斤糖,一条糕。一斤糖包成立体三角形的糖包,包糖的营业员包三角形糖包的技术娴熟,手指灵巧,动作飞快,三角形糖包包得紧实,秀气,好看。糖买到家,家里人剪一小块红纸塞在三角糖包的角尖上,寓意过年红红火火,甜甜蜜蜜。
腊月,散兵食品组也忙起来,各大队要完成交征购猪的任务,社员们把饲养了一年够上派购斤两的(128斤)猪赶到食品组去交征购。每天半夜,杀猪匠就宰杀生猪,保证门市部的猪肉供应。那时,散兵一个公社的社员都在食品组买肉,莲塘、桥湾、南湾、佛岭、谢王等大队的社员半夜就赶到食品组门市部门前排队,每天天没亮,食品组门前就人哄哄的了。
腊月天气好,社员们锄油菜,锄小麦,培土淤根,上腊肥。生产队大粪窖里沤熟的粪,赶在晴好的天气施到油菜田里,小麦地里。清理牛屋,牛屎是冷性肥,堆压焐沤,待来年春季下到油菜田里,施到麻地里。腊月沟渠塘坝清淤,挑淤泥压麦苗,压麻地;钞水田,犁秧田,晒冬土,冻疏泥……精耕细作,科学种田。社员们在劳动中,谈论着工分值多少,年终决算有多少钱进家,二十七还是二十八起烟火塘的鱼,哪些家要杀年猪,哪几家正月里接新女婿……虽是寒冬腊月,但社员们心里是暖洋洋的,因为农家生活的韵味全浓缩在腊月里。
“咯嗒,咯嗒,咯嗒……”母鸡下蛋高歌唱,伸着颈,扑着翅膀,跳出鸡窝,穿堂屋,过庭园,神气十足,得意洋洋。农家老母鸡,腊月送厚礼,天天下蛋,每天鸡窝里总能收五六或七八个鸡蛋,除了打汤,蛋炒饭,总要存三四个到蛋罐里,一个腊月积存下来,满满一罐子鸡蛋。过年煎蛋饺,蒸蛋糕,地道的农家菜。三十晚上香茶叶蛋,大年初一、初二、初三早餐吃糕品茶,吃香蛋。晚辈给长辈拜年,就有馈赠的礼品了。晚辈一跪,香蛋一对。这就是我们散兵湾世代相传的风俗。
听长辈老年人说,一到腊月,瓦屋沟里都有菩萨,皇天后土,天上各路神仙都要来到人间暗访,有灶神、门神、财神、山神、井神……所以要我们小孩子在腊月不能说不吉利的话,不能干坏事,不能冒犯神仙,要诚信诚意迎灶神,迎门神,迎财神……因此,送灶要祭灶神,吃送灶粑粑,过年大门门堂一边贴门神,一边贴财神。
腊月,浓浓年味,农家人浓浓的生活韵味。
最忆是巢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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Ψ 一阵微微的巢湖风……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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