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生中会犯很多错误。有改变人生格局的,也有无伤大雅的。对我来说,考进北大读国际政治就是一个错误。国际共运史苏共越共印尼党史那些科目,与我的兴趣爱好相去十万八千里。17岁以前的我一直迷迷糊糊在幻想中生活,一生的理想就是住在桃花源里不知汉魏。想过转系,但80年代初还没有转系一说,也想过退学像三毛那样去流浪,到底我行我素的洒脱不够彻底没有成行。
好在有美丽的燕园和后花园圆明园,有各种各样的课外活动有可爱的室友们,她们是王晓冬、阮力、李洪、王云珍、王红雨(按年龄大小排列)。一句话,课堂之外的一切冲淡了课堂之内的压抑和无聊。
31楼231室部分女生。左起:王云珍、王晓冬、李洪、王红雨
逃课成了家常便饭,什么都可成为逃课的理由。太阳好是理由。早春或者初冬,如果阳光特别好,我会身不由己地从课堂后门走出去,好像受到阳光的蛊惑,跟着光影走到圆明园,在荒芜的田地里躺下,晒太阳,看云,发呆。下雨了也是理由。家乡雨多,北京雨少,偶尔的下雨会给我带来一丝喜悦,逃课是理所当然的啦。大家都上课去了,在静静的宿舍里,听雨落在窗台落在树叶上的声音,回想南方的湿润。
一到周末的晚上,会有三五个男生,抱着吉他,弹唱着从女生楼下走过。那时正流行台湾校园歌曲,他们最爱唱的是“我又回到我的寻梦园”。有天晚上,晓冬说:唱得真好,叫他们呆在这给我们唱吧。于是,他们唱完我们就拍手,掌声果然把他们留下了。这几个“游吟歌手”在我们的窗下停住,一首接一首地唱,直到月明星稀。
毕业30年聚会。左起:王晓冬,庄文仁,阮力,尹春玲,章新语,王红雨
室友集体活动的花样很多,到圆明园野餐是我们的保留节目。在晓冬的指导下,分工合作一起做土豆沙拉:去农贸市场用粮票换来土豆鸡蛋,在寝室里用电热炉把土豆煮熟,把蛋黄和油搅拌到一起,再拌到土豆里。用我的绿色塑料桶,满满地装上一桶,挂在自行车的把手上,大家一起骑着车,欢歌笑语飞奔圆明园。
校园里有各种各样的社团,我最喜欢的是五四美术社。画社有次竟然请到了徐冰做指导老师,现场指导大家的素描练习。还记得他在我的画板上做示范:线条拉长点,不要太碎。当然,那时的他还没有成为世界闻名的艺术家。
2019年个展布展现场, 亚利桑那大学美术馆
从那以后,涂涂画画成为我业余生活里最为上瘾的娱乐。现在的我,住在偏远的沙漠小城,有一间窗户朝北的画室,自欺欺人地过着假想中的桃花源的生活。
因为这片园子,因为同寝室而成为终身闺蜜的她们,我想我犯下的是一个美丽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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