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杀戚家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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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23 00:24
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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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二十三年(1595年),拱卫京畿的重镇——蓟镇,发生兵变。兵变的影响实在很小,小到《明史》上一个字都没记载。时间往前提,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正月初六,李如松率领四万大军到达平壤城下,准备攻城。为了调动士气,李如松赏格:第一个冲进平壤城的,赏银一万两,外加世袭正三品锦衣卫指挥使官位!宋应昌《经略复国要编·叙恢复平壤开城战功疏》载:“即传号令,许以先登者赏银一万两,世袭指挥使。”牡丹峰与平壤城互为掎角之势,驻守着五千多日军,装备有新式火绳枪。在吴惟忠强大的感染力下,浙兵奋力冲杀,将旗帜第一个插在了平壤城头。功劳簿上,赫然写着“首功人员”:杨元、李如柏、李如梅、李宁、张世爵、杨绍先、钱世桢…清一色的辽东系出身!吴惟忠和浙兵参将骆尚志虽然也在上面,但他们是“次一等”。理由是:辽东军在平壤之战中斩获日军首级1500余颗,功劳大大的,反观浙兵,斩获基本没有!让你们列名,还是照顾你们!原来,李如松开完大会后,给自己的嫡系又开了一次小会,宣布了全然相反的两道命令!浙兵千总王必迪当场就狂飙垃圾话:“李如松,你干的是人事吗?兄弟们流血牺牲,你却在背后下黑手...”在场人很多,李如松为了照顾影响,不好发作,只好拿出自己的私房钱分发给浙兵,先压了下去。“提督(李如松)至开城,诸将游击以下,皆跪而听令,王必迪独立而言曰:‘老爷不智、不信、不仁如此,而可能用兵乎?’必迪曰:‘平壤攻城之日,不令而战,故军士不及炊食。为将者不念军士之饥,而遽使攻城,是谓不仁也。围城之日,俺在军后闻之,老爷驰马城外,督战曰:‘先上城者, 与银三百两, 或授以都指挥佥使。’今者先登者众,而三百两银何在?指挥佥使,又何在焉?是谓不信也。大军不为前进,只率先锋往击,一有蹉跌,大军挫气而退,以是言之, 非不智而何?如此而可以攻城耶?’不过,请放心,这件事,肯定不会以李如松吃暗亏作为终局的......几天后,兵部主事袁黄来到前线,给大头兵兑现一万两赏银的事。之前李如松给他们分了钱,代表李如松已经承认了浙兵首先攻进城的功劳。而且,李如松的顶头上司备倭经略宋应昌也已经和袁黄打了招呼,这下他们那一万两银子算是十拿九稳了。宋应昌《经略复国要编·与袁赞画书》载:“吴惟忠素称名将,门下当私以鄙意,谕渠努力建功,后必首叙。”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李如松在向上打报告的时候,依旧以辽东系的杨元做为首功第一。此时戚继光已死,张居正成了反面典型,最宝贝浙兵的两个实权人物都不在了。虽然宋应昌上疏反对,但被李如松以“宋应昌没到实地考察过,他不了解前线情况”给怼了回去。当初为了激励明军入朝参战,宋应昌特地向上面打报告,把饷银升格成了双份。宋应昌《经略复国要编·移本部咨》:各于原支数目外,量加一倍,以寓优恤之意。为了保证大头兵的待遇,宋应昌甚至给万历上疏奏请在朝鲜挖金矿。其次,李如松觉得宋应昌在朝鲜一天,自己就束手束脚,浑身不舒服,更兼刚和他吵了架,也没什么好脸色;再者,内阁那群人觉得发双倍工资没必要,照宋应昌这么发下去,大明就该穷的当裤子了。李如松表示:“大家都比较困难,我也没有多余的钱,平壤之战后你们就休息了,钱自然就少拨了一点,放心,回国之后会给你们补!”实际上,李如松自己在朝鲜硬碰硬的跟日本打了两仗后,差不多就休息了。其中的原因,一是因为明军的战线拉得太长,朝鲜人又不负责大军粮草,导致明军的后援接济不上,无力再战;二是打完碧蹄馆之战后,李如松亲卫家丁阵亡很多,明初的卫所制到了万历年间早就名存实亡,将领们都靠着家丁打仗,这些人都是李家的宝贝,李如松折损不起。亲疏有别,总归要让自己的嫡系先吃饱了,剩下的再分给别人。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十二月,中日双方偃旗息鼓,李如松率部撤回辽东。浙兵跟着回撤,一部分返回浙江,一部分返回蓟镇(二十几年前,戚继光当过蓟镇总兵,浙兵一部被他带到了当地,从此在这里安家。)可很久之后,工资还不发!老婆要买首饰,儿子要读书,家里都没米下锅了!蓟镇离北京很近,动静很容易就会传到京城去,到时候咱们就有钱了!于是,蓟镇三协营的浙兵在小军校胡怀德和李无逸的领导下,开始聚众向蓟镇总兵王保索要工资,还包括朝廷已经发给辽东系的一万两赏银。诸葛元声《两朝平壤录》:“朝鲜南兵撤回时,以王赏不给(如松攻平壤时,约先登者给银万两,南兵果先登),鼓噪于石门寨。”本来,明军时常会因为欠饷发生鼓噪,地方官基本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朝廷也睁只眼闭只眼。因为在王他看来,这是条升官发财的路子——如果把闹事的大头兵处理了,自己不就是有功之臣了?为了以最小代价博取最大的功劳,王保还动了一番脑筋。“工资的事好商量,你们先找些人跟我去校场,领钱的时候大家排好队。”等浙兵按吩咐到了大校场之后,他们没看见银子,只看见了一把把明晃晃的屠刀!随着王保一声令下,蓟镇士兵立即对手无寸铁的浙兵展开了屠杀...担心有浙兵漏网,王保还拿出花名册点名,凡是籍贯载明是浙江人的,一律拉出去斩首...李如柏本就很讨厌浙兵,王保以兵变的名义杀了他们,正中李如柏下怀。就这样,在蓟镇众多官员的遮盖下,朝廷的处理结果:胡怀德和李无逸被押送到京,审都没审,直接砍了,挂旗杆上示众。“先是南兵鼓噪,总兵王保欲张大其事,冀以邀赏。给事中戴士衡、御史汪以时交章论之,言南兵以要赏结聚,本无逆谋,及总兵王保令各纳军器,赴教场听处分,南兵已唯唯听命,及甫入教场,而王保挥兵乱斫,死者无数。乱斫之后令分队过堂,按籍点名,随点随斩,虽长平、新安之杀降坑卒,未为过之。且传言杀南兵之夜,官军乘势劫掠,抢掳恣淫,被害诸商确有的证。滥杀之惨,何可胜言!巡关御史马文卿遂力言南兵之大逆有十,而诸早见密谋、转危为安者有三。兵部据以覆请,言各兵逆状已着,当阵擒斩有数,乞赐独断,免行勘覆,首恶到京,即速行枭示以正典刑。上如部议。”人数最多的记录见诸于朝鲜史料《宣祖实录》,3300多人;人数最少的记录来自事件的亲历者,兵部主事孙鑛所写的《孙月峰先生全集》,仅160余人。孙鑛的理由是:如果蓟镇真杀那么多人,朝廷事后绝对不可能轻放,唯一的理由就是这群浙兵确实有问题。又因为蓟镇离北京太近,一点小事以讹传讹就变成了塌天大祸,人数才会传的如此离奇。昨剿乱兵所擒斩原止前数,亦既有小启奉达矣。乃今闻京中讹传谓所杀至二千人,既昨陈云鸿来亦有此说,且谓内有冤枉。揆厥所由,多由乱兵之亲知见此番处分太正法,故播为此说,将使谓处之已甚,冀掩护其过恶耳。昨台衡覆疏内亦谓不妨续报,但斩获须要首级,有固难以隐匿,无亦不可虚增。……且今所擒杀止一百五六十人,即首恶之宥者尚多,而尚谓之滥杀乎?《宣祖实录》的记载,有理由相信是以讹传讹,消息传到北京的时候已经说蓟镇处决了2000多乱兵,等传到朝鲜再加上1000多也不稀奇。王保杀了一夜的“乱兵”,外加花名册点名杀人,一宿就杀了160多人?老王还是相信诸葛元声在《两朝平壤录》中的记载,1300余人。对于朝廷的处理,人民群众以实际行动表示了他们的抗议。第二次援朝战争爆发时,朝廷又去浙江征兵,勉勉强强招了一部分,但大头兵们的表现就不如当打一次那般亮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