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次极为严重的考验”
１９３７年５月，唐子安被安排到红１军团教导营当教员，在这里，唐子安与老连长何德全又相见了，何德全时任教导营营长。两人自黑水分手虽然才几个月，但在这几个月内，彼此都经历了九死一生，而今重逢，都百感交集。何德全还把教导营党总支书记谢立全以及王紫峰等干部都介绍给了唐子安。谢立全、王紫峰热情地欢迎唐子安的到来。
５月，唐子安恢复了党籍，在他的档案中有如下记载：
１９３６年，红四方面军渡过黄河西征失败，因伤被俘于兰州，“西安事变”后，逃回１军团，此时期与党失去联系，于１９３７年３月回到了１军团，在随校任队长，经组织审查，允许恢复党籍，证明人，王紫峰，现任太原军区司令员。
档案中又记载：
１９３７年５月恢复党籍。证明人：现山西军区司令员王紫峰同志，中南军区公安部队司令员何德全同志，５０军军长、军事学院海军系主任谢立全同志。
唐子安调到红１军团教导营任教员后不久即改任队长。
笔者在写此书调查时，见有篇文章写唐子安在１９３６年８月初任红１军团侦察科科长，并与谢立全、何德全一起歼敌，斯诺为此给谢立全拍了张照片，全文中心说明“红军小号手”的经过。该文的大意是：１９３６年８月初的一天，东北军何柱国的骑兵第６师一部突然袭击了红军的后勤部门，把红军筹集的还没来得及上交的２００头羊、１００多头牛以及４０多头驴子驮的做棉衣的布匹、棉花全部掠走，还抓去了几名红军战士。当时，红军的各种物资非常缺乏，敌军抢走了这批物品是红军急需的，加之何柱国的部队违背了中共与东北军密订的互不侵犯的停战协议，因而红军指战员都非常愤慨，纷纷请战，经过红１军团政治部主任罗荣桓的批准后，时任红１军团教导营总支书记的谢立全率领１、３两个连，军团侦察科科长唐子安和营长何德全率两个连，分两路包抄袭击敌师部，营救出被俘的同志，又夺回全部被掠的牲畜、物资，还缴获了４００多匹马和部分武器弹药。为表彰这次战斗胜利，上级奖励谢立全同志一套合身的新军装。当谢立全穿着新军装和战友们一起畅谈战斗情景时，斯诺正好看到在采访红军时难见的衣冠整齐、英俊又背着手枪年轻的红军干部，立即让翻译黄华，还有成仿吾把谢立全叫来，拉到豫旺堡的城墙上去照相，并要他做出吹号的姿势，从而留下了“小号手”这珍贵的历史镜头。这张照片的右侧是一面红军当时使用的旗帜，在旗的白布边上写着“中国工农红军抗日先锋军”，旗面一颗红星，红旗中间是镰刀斧头。左侧就是谢立全头戴红军八角帽，身体前倾，腰挎手枪，手举军号，年轻英武的面孔透出坚毅果敢、勇往直前的必胜信念。文章还说有多名红军指战员目睹了拍摄的全过程，其中有唐子安。
斯诺是７月初冒着生命危险进入陕甘宁苏区实地采访的。他到豫旺堡来采访彭德怀时，可巧拍下了谢立全这一镜头。后来，斯诺在他的《红星照耀中国》（中译本书名用的是《西行漫记》）一书中收入了大量陕北苏区红军的照片，其书的封面使用了谢立全吹军号的照片，并取名为《抗战之声》。
笔者还见到一篇文章，也写了这段史实。
文中写道：
埃德加·斯诺撰写的《西行漫记》流传到哪里，他的军号就“吹”到哪里；《西行漫记》经久不衰，谢立全那嘹亮的号声同样经久不息。因为书的封面上那位身躯伟岸、英姿勃发的红军号兵，就是江西兴国人、少将谢立全。那是１９３６年６月，斯诺作为第一个西方记者，冲破重重封锁，穿越“国民党统治区”，进入陕北采访。一天，斯诺来到红军大学，他见学员在唱歌，猎猎翻飞的军旗下，一位全副武装的战士正迎着喷薄欲出的朝阳，精神抖擞地吹起了冲锋号，几十个红色健儿高声呐喊着“冲啊！”“杀啊！”，猛烈地向前冲刺。这帧精彩的画面，令斯诺感动。他赶紧端起照相机，“咔嚓”一声按动快门，抓拍这一难得的镜头。那青年号兵见斯诺给他拍照，神色腼腆地迎上去。斯诺十分高兴，便和他攀谈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记者先生，我叫谢立全。”说着，来了个普鲁士式的敬礼。
“听口音，你是南方人！”
“我是江西兴国人。”
“ＯＫ，ＯＫ！又遇到一个兴国人。在列宁室我见到第２师２２岁的政治部主任萧华，在甘肃河连渡医院里见到一个姓曾的兴国人。兴国人当红军的真多啊。”
陪同人员告诉斯诺：谢立全，１２岁参加红军，在江西中央苏区当过司号员，任过排长、连指导员，红３军团第５师政治部青年科科长，现在担任红军大学大队政治委员。刚才正在指挥战士训练，给号兵示范。斯诺听了介绍，竖起大拇指夸奖他。
经笔者调查，这两篇文章都只说对了一部分。前一篇文章说唐子安以红１军团侦察科长身份同谢立全、何德全一起指挥部队参战，事实是，当时唐子安还在红５军，正同红四方面军一起经草地北上，根本不可能参战。文中写奉罗荣桓指示也不对，谢立全、何德全率队参战地点在豫旺堡，这是“西方野战军”（指红军组成的西征军）的指挥机关驻地，罗荣桓没有参加西征，谢、何怎么会奉罗荣桓指令？后一篇文章说斯诺在红军大学拍摄谢立全的吹号镜头也不对，谢立全当时在红１军团教导营任职，没有到红军大学，而红军大学也不在豫旺堡。事实是，何德全、谢立全率部队抢回了被敌人夺走的物资，都得到了一套奖励军装。教导营是训练干部的随军学校，谢立全穿着新军装指挥学员在豫旺堡搞演习，被斯诺看见，拍下了这一珍贵镜头。
由于战争年代的环境残酷，谢立全没有看到斯诺写的书，更不知这“红军小号手”的形象早已传遍全世界。解放后，谢立全先后被任命为华东军区海军第５舰队司令员兼政治委员、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学院海军系主任、海军军事学院第一副院长、海军学院院长。１９５５年被授予少将军衔。这期间，了解真情的何德全等战友曾向他提及“小号手”的照片，谢立全对此没有声张。到了１９７２年，当谢立全得知自己身患癌症时，才把照片的经过告诉了子女，并留遗嘱说：“这相片登载的是历史的产物，你们知道就行了。总之，人怕出名猪怕肥，如果不虚心谨慎、戒骄戒躁，就是要跌跤的。”
了解真情的唐子安经常向身边人谈起谢立全，说他立场坚定，爱憎分明，原则性强，不徇私情。说谢立全有个弟弟在国民党统治时期投靠了国民党反动派，并在国民党政府中任职。全国解放后，他的弟弟回到江西樟木山老家躲藏，并向谢立全求情，企图通过兄弟关系以求庇护。而谢立全大义灭亲，传为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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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刘秉荣
【作者简介】刘秉荣，天津宝坻人，1965年入伍，同年12月入党。先后在某军炮团、军政治部、北京军区政治部宣传部、武警部队政治部宣传部任记者、编辑、主编、文艺创作室主任。总参《贺龙传》编写组成员，国家一级作家，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理事、中国通俗文艺研究会副会长。享受政府特殊津贴。1966年开始发表作品。著有《中国工农红军全传》《八路军新四军全传》《红一方面军纪实》《红二方面军纪实》《红四方面军纪实》《贺龙全传》《彭德怀传奇》《朱声达将军传》《唐子安将军传》《红海忠魂》《魂飘重霄九》《西路军魂》《国民政府秘史》《北伐青史》《辛亥革命秘史》《天变》《杨三姐告状》《洪湖血浪》《刘家友传》《新编拍案惊奇》《菜刀记》《东方武警》《南疆擒魔》《英雄赞歌》《尘烟滚滚唱英雄》《共和之殇》《新军阀大战》《洪湖曲》《屹立》《善书》等70余部著作，在报刊发表作品数百篇，总字数5000余万。《贺龙元帅》获全军第五届图书奖，《贺龙全传》获全国长书金奖等奖。其中《中国工农红军全传》、《八路军新四军全传》、《贺龙传》等53部3878万字是红色经典著作，2023年8月经“上海大世界基尼斯总部”审核向其颁发了“个人创作出版红色经典主题著作字数之最（累计）——大世界吉尼斯之最”证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