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军 著
第一部 万里崎岖(26)
第六章
将登基大典定在辰时,有它特定的含义。因为龙是伏羲王天下时天下共举的图腾(虽然以后天下十二大部落对龙形象各有各的不同认识,但是对“龙”这个概念,认识还是一致的),象征了团结统一的精神,加上龙字的音与神农氏的“农”字发音相同,又象征了神农氏的恩泽……
常羊山顶上錾出的平台,又叫“辟地为基”,登基举行称帝圣典,就被称为“登基大典”。
辰时到来,炎帝登基大典准时举行。分布在平台四周的牛角号首先吹响。接着,金乐、陶乐、竹乐、丝乐相继奏响。榆罔率领众大臣和四方神主、十二大部落酋长缓步登阶而上。待榆罔率众大臣与酋长登上台基,依序排定位置,号角器乐戛然而止。值年之氏羊龙部落的代表协洽手执甲骨,庄严宣告:
“炎帝登基大典开始!奏乐——”
号角、器乐齐奏。
等乐声稍有终止,头饰羊首的协洽接着讲:
“请帝师悉诸诵史——”
悉诸清了清由于年龄和紧张的关系,突然变得有一些沙哑的嗓子,正颜肃立,朗声开诵:
旷古混沌,是盘古开辟天地,化作日月星辰山川万物;
人类野处,是有巢氏仿鸟筑巢,或借居洞穴;
火种难存,是燧人氏钻木取火,御兽取暖……
至伏羲女娲,观蜘蛛而结渔网,男婚女配,再造人类,首创阴阳八卦,四维八方,天地人之大理通矣!
我祖神农,感生蒙峪;九龙沐浴,长于姜水;始制耒耜,嘉禾粒民;刀耕火种,作陶教耘;尝味百草,和药济众;制琴作舞,相土择居;泽被八荒,万氏崇仰!
榆罔神农,承祖之制,广而大之,弘而扬之,功盖百代,勋传万古,不入尊号,难称其实,万氏共推,是为炎帝!
“敬献五谷时果——”协洽接着主持。
十名姜氏少女头戴花环,颈戴珍珠贝壳项链,手托陶盘,内承麻、黍、稷、麦、豆五谷和野梨、杜梨、水桃、李子、红果缓步而上,放在长案中央。
“敬献十牲——”
二十名精壮小伙子,头扎红巾,抬着牛、羊、豕、犬、鸡与 、鹿、熊、狼、兔分别放在长案两侧。
“上香——”
一名姜氏少女将燃着的一丛香草递给榆罔神农氏。炎帝榆罔双手接过香草,对着上苍三揖,然后放在长案前的香火坑里。
“奠酒——”
炎帝榆罔接过玄酒,用左手中指蘸了弹向天空。又将剩下的弯腰洒向土地。土地“嗞嗞”地吸吮,地上泛起一堆又圆又透亮的泡沫。
“行礼——”
炎帝榆罔跨出一步,面对苍天和大地行三拜大礼,感谢先祖们神灵的庇佑。
“授耒——”
两个小伙子抬着一个代表神农氏权力的大耒来到台前,献给炎帝榆罔神农氏。炎帝接过大耒,双手高高地举过头顶,向二级台地天下万氏的代表和常羊山下清姜水岸边的族众致意。山上山下一片欢呼,旌旗飞舞,彩带飘扬。
“请炎帝神农氏榆罔讲话——”
山上山下又是一阵欢呼雀跃。
炎帝榆罔手执甲骨,亮着嗓子宣读:
天有日月,人有帝尊,
上下相应,共理五土;
榆罔不才,上继神农,
火德承木,扶农兴医。
今成帝业,上告于天,
皇天后土,佑我臣民——
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欢呼声。
“上贡品——”
天下四维八方十二大部落依序纷纷献上本土特产和最新发展成果:
少昊献上大海螺;
蛇居献上大稻穗;
西王母献上夜明珠;
葛天氏献上红铜斧……
姬轩辕以同脉近亲,代表有熊氏献上自己发明的陶甑。
炎帝榆罔神采飞场地向上过贡品的部族首领还礼致意。这时候是他的心胸最膨胀惬意的时候……
“献舞——”
不等炎帝神农氏细想,下一个议程又开始了。老神农氏取桐木作瑟,创音乐舞蹈,这时候,当着天下万氏的面,是该表演表演了。
第一个走到二级台地中央表演的是神农氏部落的表演队。牛角号响处,琴、瑟、簧、埙、钟、磬齐奏,一队男女跳起了《伏犁八阕》:一曰迎日之舞,二曰神鸟送穗,三曰大地广袤,四曰耒耜之舞,五曰雨神之舞,六曰牛神之舞,七曰蚌镰之舞,八曰丰收之舞,歌颂神农氏开创农业生产的丰功伟绩。
一曲刚罢,少昊的鸟部落联盟在一阵鸟鸣的口技声中,汇集鸟部落联盟各部落的图腾如鹰、乌、雉、燕、雁、鹯、鹖等朱雀之属。朱雀之下,百鸟又分为青鸟、玄鸟、朱鸟、白鸟四组。在朱雀的率领下,或飞,或鸣,或散,或聚,舞姿轻盈欢快如鸟翔碧空,气氛十分活跃,把人带进一种五彩斑斓的“鸟的王国”的生活画卷。
西王母的“淑女舞”接着登场。一队少女分别代表西方各氏族部落献舞。昆仑氏、西宁氏、西龙氏、西虎氏与西陵氏的牧羊女目光流盼,舞步轻盈,婀娜多姿,楚楚动人。
该鹿部落联盟献舞了。葛天氏部落的小伙子一队头饰鹿角,身着麻衣,手操牛尾;另一队则挥舞红铜刀斧,身披兽皮,“农耕舞”与“狩猎舞”交替出现,尖叫声、喊杀声气势逼人,充满了男子汉的雄浑强壮与野性魅力。
西王母的少女们带头鼓起掌来。
九黎的舞蹈,同样是男子汉雄奇神力的展示。只见一群小伙子腰围青色网带,头饰水牛角,手执渔叉,光着膀子,赤膊上阵。小伙子个个肌肉成块,如铜雕铁铸,凹眼亮眸,蒲足开张,步伐整齐有力,“咚咚”的脚步声,“嗨嗨”的呼喊声,拔山盖世,欲与鹿部落联盟一决高下。
献舞在这时达到高潮,全场群情激奋,情绪高昂。炎帝榆罔站在首位,不时满意地点头,举起手来向大家致意、招手。
葛天酋长第一次代表鹿部落联盟出席这样盛大的典礼,在深深地感受到中原华夏文化丰富多彩的同时,也为本部族在冶炼方面的领先地位而心满志得,一种“气吞山河力盖世”的感觉油然而生。
西王母对整个典礼的程序见多不怪,微眯着一双豹眼,显出沉静老练的神态。她白晳的脖颈上的玛瑙珍珠项链也放射着宁静的光泽。只是那件珍贵的雪白毛色的虎皮披风在秋风中没有忘记抖自己的威风。
项先生随着每一项程序的进行,向轩辕做着旁白的解释。姬轩辕不光是眼界大开,对伏羲八卦天下八方部族的分布情况更有了直观的了解,而且凭着他聪明睿智的直观感受,似乎觉察出神农氏在某些方面的欠缺,亦为剑拔弩张的暴力表演而担忧。
王凤明目流盼,最欣赏西王母少女们的表演,对鹿部落联盟和九黎的舞蹈,不由自主产生一种恐惧和厌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