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军 著
第一部 万里崎岖(23)
第五章
看一眼轩辕,他的由字形地格方圆的脸上,稚气和圆润减少了几许,棱角和成熟增加了几分。一口乳齿已经换过,牙齿坚挺齐整,白晶晶的。
姬轩辕的喉结也显露出来,厚厚的朱唇,说话嗓门儿很浑厚,正处在由童音向成年人过渡的过程中。他的膂力也增加了几倍,肩宽胸阔,加上他的机敏,和挥、伶伦等少年同伴摔跤格斗,轩辕总是占上风。这不,伙伴们又在姬水河游泳玩水后,赤裸裸一条条汉子比赛膂力。这是从母系氏族社会传下来的规矩,也是人类生存本能的要求,孩子们首先要掌握、要适应的就是和自然界百兽的格斗。慢慢地随着一些部落逐步向父亲氏族社会演变,男人雄立部落酋长的基本条件,也是看他能不能征服所有敢于向他的权威示威的挑战者。有着少典、有蟜氏部落传统的有熊部落,更倡导这一种勇武精神。
姬轩辕把麻布衣服往腰上一缠,光洁的充满少年无穷生命力的躯体上,挂着一层均匀分布的晶莹水珠。这会儿,他的头发披散着,头一甩,黑发就像雄狮的长鬃一样剪过长空,水珠飞溅,大步向接连摔倒了伶伦、赤将和胡曹的挥奔去,接着向这个胖墩挑战。
伶伦瘦骨嶙峋,第一个被长得周身浑圆的挥摔倒在地。几乎是在交手的同时,两个人粗壮与纤细的手臂刚一接触,挥手抓住伶伦一个周身旋转,就把伶伦“轮了个鸡娃子”,顺着圆周的切线,直直地摔出去。伶伦“哎哟”一声,全身失去重心,顺着惯性侧身扑倒在河滩湿润柔软的细沙地面上,倒是几颗小鹅卵石,将他的肩头、屁股蛋垫得生疼!
伶伦龇牙咧嘴地倒在湿地上声唤。
挥威武地一挥手臂,寻找下一个对手。他细细的、尖尖的牛牛,也抖了抖威风。挥经常跟随善于射猎的父亲一块去打猎,已经能帮着父亲与同族男人,把打死的小鹿从山里扛回来。因此,就膂力而言,他几乎把同伴们都没放在眼里。
赤将赤裸着身子,连人带水从姬水中走出,高喊着:
对于这个善动脑筋、“匠心独运”的小子,挥还得提点神对付。可是,挥把赤将全没放在眼里。
两个一交手,河里面、河岸上,分别是一片为双方加油的呼喊声。
伶伦从跌痛中缓和过来,侧爬着,舞动着右拳,为赤将鼓劲:
天风罡,
姬水幽;
壮士搏,
洗蒙羞。
为赤将加油的伙伴们,和着伶伦的歌声唱起来,还真有一些“壮士一搏”的悲壮劲儿!
轩辕一边击水,一边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挥把赤将如法炮制地抡了两圈之后,赤将不但没倒,反而乘挥转身换步时足抬起之机,在挥的腿腕上扫了一脚。赤将这意外一击,阻止了挥旋转的脚步,挥失去重心跌倒在地。
“不算,不算!三打二胜!”
挥也会使绊脚之类的搏击技巧,凭借他的膂力,他根本不服就这么输了。
“对。三打二胜!”
支持挥的小伙伴也跟着乱嚷嚷。
轩辕的声音响起:
伸出两手迎战,脚下不由得倒退了两步。
轩辕抓住战机,在挥的第二步还未落地,重心已经后移时,勾起一脚,双手一掼,挥就跌倒在地。
小伙伴们一片叫好的声音。
秋天的姬水河两岸,树叶在犀利的秋风的劲扫下,不得不改变绿色的“统一战线”,被分解为黄、红、青、绿等不同层次。夏日严整得密不透风的丛林,已经变得稀疏起来。树叶完成了它一生的使命,随着秋风盘旋,飘零……这时候,正有一只金黄色的树叶,边缘卷起,顺着姬水,稳稳地
漂流而下,无意间进入得胜后重新入水的轩辕的视野,又顺着水流,来到轩辕面前。
轩辕伸手拣起这片树叶,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树叶为啥能漂流而不沉入水底,就因为它的周围卷起来的缘故吧?”
“周,周”,轩辕带着这个问题回到自己家的大屋时,少典君拍着轩辕还没有干透的头发,告诉他:
“榆罔神农氏东巡回来了,还带回一种金器!”远古的时候,金、铜
两个概念经常是混淆的,发展到以后,那些糊涂的道士们还依然鼓吹所谓
“炼金术”。
轩辕好奇地睁大眼睛。
少典君继续说:
“咱们有熊氏也不差,我们发明了荞麦,增加了五谷品种。你发明的陶甑,也应该好好推广一下,造福天下万氏。”
少典君年龄虽然不是太老,但是他的身体已明显不如已往。人生就像树一样,只要根不死,新的叶芽长起来了,老的叶子就得脱去。少典对小轩辕寄予厚望。
附宝也说不出为什么,虽然人说母亲的心最公平,可是在她的心里,却总是特别疼爱轩辕。然而她把这一种天经地义的母爱从来不表白出来。
她历来就喜欢心照不宣。
眼看到了饭时,还不见轩辕回来,附宝心里正在着急,正准备出来在硷畔上瞭一瞭,喊一声,轩辕走进门来,她自然掩不住作为母亲对儿子的那一腔深爱,把笑意盎然地写在她依然能看出青年时代风韵的脸盘上,眉眼间。附宝的眼角和眉头,也已经爬上了细细的工整的皱纹了。
刚才听少典君说,榆罔派来信使,告诉两件事:一是他历时一年半的东巡结束了;二是约天下万氏季秋时节汇集小天山,即今秦岭北麓清姜河东岸的常羊山,举行立帝大典。
少典君征询了项先生的意见,到时候准备带着轩辕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