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加尔湖畔的凉夏中
你的热情如烈火
现在想一想,如果现在的我与十几天前的我对话,说起沿途的所见所闻、心中所感,之前的我大概是会嗤之以鼻的——无他,这样的感动被歌颂的太俗套了,这样的情绪有些太炽烈了,冒失地讲出来,仿佛在讲一个俗套的样板戏。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解释,为什么我本是向着那一片湖前行,却毫无准备地闯入了一个同样赤诚而美丽的科学水域之中。
初降在伊尔库茨克,凉风中夹杂的是我的惴惴不安。专业方面的不精通和陌生的环境,很容易使一个尚未涉世却独自远游的高中生不知所措,幸好很快我就发现,学长们同样不知所措。飞机降落前,印象最深刻的是一片密度极高的针叶林和天边的一片水色。旁座的学长说,那就是安加拉河。
飞机降落在伊尔库茨克
安加拉河畔
由于我对那些碰撞带不甚了解的缘故,科考过程中的那些讲授,最令感兴趣的反而是岩石种类的辨识。岩石在地科的老师和同学们眼中,俨然一个活物,他们了解它一分一毫的颤动,用指尖标画出它的年轮,像握住了地壳搏跃的心脏。他们告诉我,黑色层状、丝绢光泽的是黑云母,聚集的点状红色晶体是石榴籽石,能够用盐酸区分的是石英和大理岩……恍惚间,我又回到了那个人类用神话给群星命名的灿烂年代。不同的是,新的攀登者不吝啬于灵活使用科学的标尺。
黑云母
石榴籽石(左)
老师告诉我们,现在做岩矿鉴定的人少,做元素分析的人多。一眼准确看出岩石的种类,需要经年累月的沉淀,而在现代仪器设备支撑下,元素分析则更容易进行。我一时语塞,内心五味杂陈。
终于,我也进入贝加尔湖了。它的湖水在阴天中泛着铁青色,像巨鲸的脊背。Larisa老师让我们看崖壁上条状的斑带,它昭示着亿年前板块的碰撞挤压。她同样在砾石滩上拾起不属于那个岛屿的卵石,并告诉我们,贝加尔湖中有一个巨大的环流,湖流将冲刷打磨光滑的砾石带到它所过之处。在她的讲述中,贝加尔湖像一条缓缓游曳于世界的巨龟,它背上的肌理缓慢而坚定地发生不可逆转的更迭,令人目眩神驰。
带有条状斑带的崖壁
湖中卵石
在和学长们的闲聊中,我也开始了解真正的地质人。长久以来,因为不可抗的因素,基础学科的取舍成为了一个高中生考虑很多的问题。我们知道,在国际形势波诡云谲的今天,国家的发展尤其需要稳定的工科人才,因此我们愿意为此做出贡献。而这样做的代价,也可能会牺牲一部分长线基础学科的发展。至于这样导致的学科发展不平衡,长此以往会不会暴露新的问题,令人担忧。
这样的担忧在交谈之后并没有一扫而空,却平白生出了几分新鲜的希望。懈怠颓废的情况不可避免地存在,却也总会有充满活力的新生血液磅礴而出。我听到有个学长这样说:“还是很多东西都不确定,找不到头绪,需要回去做很多事情。”而老师回答道:“慢慢捋就好了,做学术就是这样。”
旅程中另一不可不谈的就是遛猴似的跑地图体验,对此我只有一句话:地质人真“吗喽”。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地质的学长学姐们却毫无倦色,甚至晚上还能来一局狼人杀,大大彰显了青年人的活力。或许正是这种纯粹的活力,能够为很多事情打下良好的基础,成为后人回望的浓墨重彩的痕迹。我希望是这样,因为他们的确配得上世界上所有的美好。
地质人的快乐与活力
热情是分很多种的,我们往往驻足于青年人的、燃烧式的、中二的热情,而忘记了那些火烧完后坚韧而温热的矿物。得知黄老师正是十八年前南京大学第一届本科生贝湖科考活动的参与者时,我从未想过这样影视剧般的桥段会真实发生。也许很多事情都是这样,无心插柳、星火相传。
2006年的黄周传老师(左图)
与现今的黄周传老师(右图)
最后回望整个科考过程,还是有些东西没有珍惜,还是存在些许遗憾,但我对于地学的整个感观却无疑改变了。对此,奉上一句话与诸君共勉:与有肝胆者共事,从无字句处读书。也愿世人都如地质人一样,将胸怀敞给大地,把未来播撒入蓝天。
胸怀大地,头顶蓝天的地质人
文编丨李泽慧
美编丨司 伟
图片丨黄千里
审核丨张永战
终审丨汪 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