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至少幻想过一次深夜出逃

文化   2024-07-23 14:04   上海  


我们每个人都有过一次逃离的冲动


我们总想逃离日常,因为日常何其平庸、繁琐、缺乏意义感。


日常离你如此之近,又不懂装饰自己。它不在乎取悦你,甚至经常虐待你,在你终于决定闭眼承受甚至享受之前,当然希望逃离它,越远越好。


想去西藏,去新疆,去大理,去北欧,不管去哪里,总之要去别人的生活里。离自己的生活,越远越好。


你也许真的去了,晕车、高反、走成扁平足、下肢酸痛、脖颈子黑两度,在巴塞罗那遭遇扒手、艰难适应西藏氧气稀薄的高海拔。


但在那里,你不再是耕田的牛、人骑的马。你是野牛,你是野马,你拥有整片草原。



结束旅程,回到这座又爱又恨的城市,你被打回原形——牛形,马形,尽管衣冠楚楚。


尽管我们极力逃去远方,但我们都明白,没有人可以真正逃走。去远方不过是风筝之旅,那一根线,仍在握在别人手里。


难道,就别无他法了吗?



只需微启西窗,放进风与光


要么自由要么庸碌——是谁出了这一道非此即彼的选择题?


日常,必然是庸碌的吗?


日常是生而丑陋,还是取决于我们如何创造它?


如果日常“无意义”,那么“无意义”本身就那么可憎吗?


我们究竟该如何达成现实和远方的和解?


这些问题,几千年来不断被提出和回答。


有哲学的回答,有心理学的回答、“成功学”的回答、老人言的回答、碰壁之后的回答……


当然,也有文学的回答。


文学给出的答案,往往最能一语中的,直入我们的三观。


2015年,北大才女歌手程璧发表第三张专辑,其中的一首歌——《我想和你虚度时光》火了。



这首歌无疑是都市的,却洗尽都市浮华甚至浮夸的气味;是细碎的,却毫无庸碌的琐碎感;是放空的,却没有不着一物的空洞感,反而充满触手可及的实存感,以及细水长流的淡然悠远:


我想和你虚度时光

比如低头看鱼

比如把茶杯留在桌子上离开

浪费它们好看的阴影

……

直到所有被虚度的事物

在我们身后长出薄薄的翅膀

……

想和你互相浪费

一起虚度短的沉默长的无意义

一起消磨精致而苍老的宇宙


据不完全统计,这首歌词,全网阅读量早已过亿。


为什么?我们为什么偏爱这样的表达?


歌词作者好有一解:


这首诗的走红,也许是因为偶然击中了一个痛点,那就是:“我们已经太累了”。


这首歌带火了它的原作诗歌,从那之后,原作诗歌持续传诵,已满十年。十年里世界诸多变迁,但看起来有一件事终究没变,那就是,我们依然很累,这首诗依然摩挲痛点。


我们乐得见到这个社会滚滚向前,狂飙突进,但它那钢铁之躯是不知疲倦,我们的肉身与灵魂却总有休憩的需要。


但是不敢休息。不由自主、不进则退,怕被留在原地,怕被淘汰出局,怕被同龄人、身边人跑赢,怕每天起床后许多具体而微的人和事,那些以生活之名强加的KPI。


这首诗,恰在此时出现,正像春回大地之后的第一个早晨,你稍微开窗,吹进来的一丝清风。它不足以吹起衣衫和头发,但足够让你和外面的世界、和生机勃发的万物,重新发生连接。



是造物的指尖,触及你的指尖,是又一次小小的“创世纪”。



卸下肩头旧债,渡过自己的海底


原作诗的作者叫李元胜。



如果我们旁观他的生活,会艳羡地发现,他似乎永远走在路上,天天徒步旷野当中。


他热爱自然中的一切——尤其是蝴蝶。他因为与自然的亲密关系,获得了另一个身份:博物旅行家。


李元胜老师在全中国、全世界野地里走了几十年,那浑身的草汁气,就算使用上海药皂都洗不掉。



这就是为什么,他即便身在都市也能轻易和自然发生勾连。旷野之息已然渗透他的皮肤,深入他的心胸之内。


如此心胸流出的作品,草野之气浑然天成。


一个例子是他的一首《还山》,由创作歌手刘森改编为同名歌曲,这首歌不只是“草野”了,甚至“草莽”:


年轻时,遇到喜欢的山

我会带着它到处行走

带一座山去拜访另一座山

像带着长江去拜访黄河

黄河有时云游未归

唯有河床

……

如今,当年的路只好重走一遍


一一把它们送回原处


好嘛,挟持山岳的少年豪侠啊。


青葱年华,谁不豪迈?管他大山大河,美就喜欢,喜欢就要,岂料给后来的岁月,欠下许多债?


人到中年才去“还山”,原来群山在肩头,已背负半生了。


是时候,逐一放下了。


这种情怀,这首诗拓印得如此之妙,而且其中并没有罪和悔,有的是另一番豪迈和释怀。


这几年来,李元胜依旧行走旷野。


他无意为时代作传,他只写自己所见所感。岁月、阅历和读书,像雪花积在肩头,他比从前越发沉潜。


相比从前,“写诗”这件事所欲何为,在新诗集《渡过自己的海底》中,他也有了新的领悟:


半生所得不过是压舱石

如今,写诗只是渡过自己的海底

夜色渐浓,写诗

只是把二三沉舟拽出水面


狂喜者“轻舟已过万重山”,励志者“沉舟侧畔千帆过”,李元胜则写诗自度,打捞过去,以期和往日握手言和,拥抱一个不割裂的自我。



他一面和解,一面放下,放下的是对美好事物的狭隘挟持,如今更多不加打扰地欣赏:


午夜,我终于交出

怀抱多年的满天星斗


他放下某些无谓的坚持,某些不必要的执念:


像一只蜻蜓,终于放下

它紧紧抓着的池塘

 

不变的是,他对蝴蝶的热爱毫无减损,认为它们是弥合破碎大地的美丽补丁:


每一只蝴蝶都无比重要

我们失落的大地,正由它们

一小片一小片地

重新拼合



也或者,是天马飞过,在半空留下的扑朔足迹:


我的马群也变得透明

空中闪过的蝴蝶

是它们的脚印


而当他从山野回归尘世,尝试与生活和解,其实和我们类似,也更像是一次愿打愿挨的“妥协”:


假如生活欺骗了我

……

我愿意一次又一次,循环不停


当然,他的诗中也有另一个人,他们的相处,拓宽了各自生命的广度:


我们是彼此的车站,用默契的交换

各自获得了双倍的旅程



诗之建构:避风港与瞭望塔


《渡过自己的海底》,收了128首新作,分为两集:避风港、瞭望塔。



前者,主旨在“和解日常”;和解之后,放下焦躁、怨憎、固执,在平静当中诗意栖居。


后者,主题是“原谅过往”;原谅之后,拾起往日碎片,获得身心统一,从此轻装前行。


这些熨帖清丽的字句,是历尽千帆过后的自渡之诗,与过往和解的原谅之诗,重拾日常之美的觉察之诗。有着阅尽千帆、历经世事过后,才能获得的举重若轻。


品过这些细腻的情绪,我们的感官也会变得敏锐,周遭细节放大了倍率,花开有声、蝶舞循迹,一切变得慢动作,从熟视无睹,到进入欣喜的感知。


更重要的,看过尘世内外多少目眩神迷,对于什么才是至美之事,诗人也终于有了笃定的结论:


我想不出

比这更好的事情

新的春天来了

我还在,你也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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