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小胡子莫名其妙的示好。

情感   2024-10-29 20:18   湖南  



偏远山区的少年拿到大学通知录取书,无意中发现失明的父母在乞讨,为了不拖累父母,他选择把通知书藏起来。父母得知后,生平第一次打了他一巴掌。


少年经过二伯的点拨,最后决定上大学,不仅要上大学,更要把两个一点都看不见的父母带去大学照顾,虽然过程很难,但一家人在一起,困难便总能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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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集




但他这一身单衣,还光着脚,在正月里根本抵挡不住风寒,早就有些冻麻了,哪有汗出来。

军装男说完台词,手一挥,王衍感觉一直紧绷的绳子突然松了。

他惯性朝下面落去,还不等他做出什么反应,就“噗”的一声落了水。

第 22 集



这个大缸的缸口直径大约有一米五,王衍准确的掉进缸里。

刺骨的冰冷瞬间将他淹没,待他惯性跌坐到缸底才下意识开始挣扎。

慌乱之中,竟发现自已无法立即站起来脱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七八只手把他从水缸里拽了出来。

冰凉的衣服料子紧贴在身上,出水的一瞬间,冷风一吹,王衍感觉大脑都好似失去了思维。

那假发很结实的沾在头顶,长长的发丝凌乱的挡住了脸,别提有多狼狈。

魏长亭跟着工作人员挤进去,一把将军大衣披在了王衍身上,又接过旁人递来的毛巾给王衍擦头和脸上的水。

然后整个毛巾包住了他的脑袋...

“怎么样,没事吧?”

王衍弯腰咳了两声,刚刚呛了一口..:“没事魏哥。”

小胡子跟导演正在看镜头,这个行不行还要看一遍才知道。

王衍就被引到一旁坐下,有人给他塞了两三个暖水袋,跟一条毛毯,魏长亭拿了一个扔地上,让王衍踩着。

“哎,早知道是这么个镜头,我就不会找你了。”

王衍感觉体温在逐渐恢复,他平时身体素质还可以,这时候已经真的没什么事了。

“魏哥,别,以后有挣钱的好活,还找我,我肯定好好干。”

魏长亭摇摇头:“你呀,钱是挣不完的,别仗着年轻就这么拼。”

“魏哥,我爸妈这次跟我过来了,租了个单间住着,我是真挺缺钱的。”

魏长亭张了张嘴,最后只剩无言。

导演那边看完了,说是有一个地方不行,王衍吊在上面的时候太僵直了。

他要愤怒,要有挣扎的动作,落水的时候,要有一个想往上提,但内力全失没有成功,最后落水。

来人过来跟王衍解释完之后,又教他一些动作反应,王衍懵懵的看着对方,又扭头看了看魏长亭。

什么玩意?内力全失?这拍的都是啥啊?

小胡子又过来了,嘘寒问暖的,态度竟然比之前在化妆间转变许多。

“再来一次吧,刚刚那一次还行,就是你没有经验,第一次做这么好已经难得了。”

人家都这么说了,王衍只能再来一次,换一身干爽的同款衣服,再整理妆容。

.....

魏长亭想骂娘了,因为试拍之后王衍足足又落了四次水,才算合格了一个镜头。

之前他还挺崇拜这个剧组的导演,因为对方出了名的抠细节,他觉得这样的导演才是认真。

但事情落到自已兄弟身上,魏长亭就难受了。

至少,第三次跟第四次,他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同。

就这,好像导演那边还觉得不够完美呢....

王衍已经冻得嘴唇都发乌了,打了好几个喷嚏。

最后一次刚挂上去就打喷嚏,差点又重来....

魏长亭用大衣包着王衍,两台电暖气对着他烤,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保温杯。

“给,赶紧趁热喝,我给你弄了点姜片,驱寒。”

“阿嚏..谢谢魏哥。”

王衍拧开杯盖,呼呼吹了两下,喝了几口下去,肚子里就暖洋洋的了。

“怎么样?还能继续吗?”

小胡子过来了:“要是还撑得住,今天就把你要拍的镜头拍完。”

“撑得住。”还不等魏长亭说话,王衍就答应了。

小胡子满意点点头:“那好,等会准备好了叫你。”

魏长亭等小胡子走后说道:“今天一起拍完也好,后面没这么折磨人的镜头了,明天就不用来了。”

“嗯...”王衍继续吸溜吸溜的喝着姜片水。

“曹他奈奈,我说那个宁彦怎么不来,他怎么可能自已拍这种镜头?”魏长亭突然骂了一声,全然已经粉转黑。

“......”

后面两场需要替身的戏,都是在主角在被虐待的戏份。

不是在挨揍就是在挨揍中,虽然不是真打,但王衍也被化的真惨。

他不需要任何台词,因为台词会在拍真正主角,对脸的时候由人家说。

所以就导致他这个假的在地上一声不吭,顶多给点肢体反应,而配角在那里自言自语。

全部拍完,也不记得每个镜头拍了几遍,结束后已经是七八个小时之后了。

对于一个扣细节的剧组来说,速度不慢。

主要是他们对一个替身演员也无法要求更高了。

总之王衍是把这一部分的脏活累活都演完了,回头那个大明星只要补上其他戏份就可以。

魏长亭开着他那辆面包车,把王衍送回市区时天都快黑了。

没让他直接回家,而是把王衍拉到了一家羊汤馆。

“咱们在这儿吃顿饭再走,喝点羊汤驱寒,要不然你今天晚上肯定感冒。”

王衍也不客气了:“谢谢魏哥,我还真有点饿了。”

两人进了羊汤馆,等羊汤上来的时候,魏长亭转了一千五给王衍。

“魏哥,不是说等两天才能结吗?”

走之前,小胡子可是说这个账过几天结给魏长亭,因为他们之间还有别的合作。

而且王衍不知道的是,小胡子之所以一直没有跟王衍说具体的价格,是以为魏长亭会从中抽成。

这是一直以来的惯例,他跟魏长亭说一千五,魏长亭找人过来,给群演多少是他的事。

小胡子并不知道,魏长亭在找王衍过来的时候,已经把底价告诉了王衍。

“没事,他们也不会赖我账,我先给你也一样的。”

别说魏长亭对王衍观感不错,很欣赏他,不会从他身上赚钱。

就从今天王衍遭了不少罪也没撂挑子,魏长亭也做不出来这种事。

其实要是早知道有大冬天穿单衣下水的镜头,估计他也不会联系王衍。

“别看你魏哥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在影视基地那边,说话还是有点好使。”

魏长亭哈哈大笑:“他们要是赖我账,别的不说,我保证他们在滨海找不到一个群演。”

“魏哥你真厉害。”王衍适时的拍了一记马屁,让魏长亭很是受用。

羊汤上来之后,魏长亭给王衍的碗里加了不少胡椒粉。

“趁热喝,多出点汗,驱寒。”

“好。”王衍低头呼噜呼噜的喝羊汤,羊汤独有的浓郁气息加上胡椒粉的辛辣,别有一番滋味。

喝上几口,再咬上一大口外酥内软的芝麻饼,真是满足。

“对了,王衍啊,以后再遇到动手动脚的那种,不用给谁面子,直接给他扇一边去。”

“男孩子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已啊。”

王衍嘴里塞的满满的,一脸懵的抬头,什么意思?

魏长亭突然觉得头疼:“你是真没看出来?”

用力吞下嘴里的饼,王衍奇怪的问:“看出什么来?”

魏长亭表情难受,感觉这孩子真是单纯的可以,他突然又不想说了。

感觉在饭桌上说那些有点恶心人,他现在不懂也挺好,说明没经历过社会的肮脏,

“没,没什么了,快吃吧。”

“哦...”王衍继续低头干饭,脑子里想了一下,还是猜不到魏大哥这欲言又止的到底想说什么?

他回想了一下今天在剧组的事,前前后后的,好像都很正常。

摇了摇头,既然魏哥不想说,那也就别问了。

“对了,魏哥,我今天才知道原来还有那种内裤啊,真是什么办法都想的出来。”

“嗯?”魏长亭疑惑抬头:“什么内裤。”

王衍左右看看,伸过头在魏长亭耳边小声说了句:“还有只挡前面不挡后面的。”

“噗...你今天穿了?”

“对啊,那个副导演说我自已的不行,入水会穿帮,让我光屁股下水。”

说到下水,王衍打了个寒颤,仿佛又被刺骨的冷水给激了一下。

“我当然不干了,哎我都想给你打电话了,那也太暴露了,拍的时候那么多人,我实在放不开,幸好英姐给我想了个办法。”

王衍笑呵呵的说完,真觉得这个世界他没见过的东西太多了。

魏长亭听完,咬牙切齿的暗骂了一句:“这老王八蛋,脸都不要了。”

“那老..那个朱副导演有没有留你电话?”

“留了,让我签保密协议的时候。”

魏长亭瞬间警醒,娱乐圈有多脏他知道,王衍这种小白要是被忽悠了,那可真的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王衍,如果他给你打电话,约你出去,你千万不能去,知道吗?”

“不管他用什么理由,哪怕是说镜头拍的不行,让你回去重新补一下,或者是说推荐你去拍戏当明星什么的,你别相信。”

“你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能一个人去见他,回头你再打电话告诉我。”

魏长亭的表情很严肃,王衍似乎有些后知后觉。

“放心吧魏哥,我记住了。”

喝完羊汤,王衍出了一身汗,浑身舒爽。

两人也没急着出门,一边消汗,一边坐着闲聊。

“你要是寒假没走,过年这个月挣个五六千还真没问题。”

魏长亭点燃一支香烟:“你是不知道,滨海这个地方,一到过年,城市里就像是空了一半。”

“哎,其实大城市都一样,冷冷清清的,很多人都回老家过年去了,多的是兼职的活。”

王衍虽然觉得可惜,但他这次是不得不回家。

“这次回去是为了接我爸妈过来,以后寒暑假,我都能在滨海。”

两人身上汗消的差不多了,出了羊汤馆,魏长亭见旁边有药店,又去给王衍买了一盒感冒药。

“睡觉前吃一粒,预防一下也好。”

“好,谢谢魏哥。”

王衍见对面还有一家眼镜店也开门了,让魏哥等他一下,然后跑了过去。

店里摆了许多的眼镜,柜台里还打着灯,整家店看起来档次很高

“您好,需要什么眼镜?是你戴吗?我们可以免费帮忙测视力。”

“不是。”王衍看了一圈;“你们这里有墨镜吗?”

“墨镜?有啊,在这边。”

王衍跟去了里面的柜台,这墨镜也有好多款式。

他挑着比较适合爸妈的墨镜,问了一下价格,惊讶的嘴巴都合不上。

就没有三百以下的....

“有点贵了,有没有便宜一些的?”

店员态度倒是没有变:“我给您推荐的虽然有些小贵,但都是大品牌的...可以达到有效的避光效果,防止紫外线照射过多,永久性损伤眼睛。”

“不不,不用考虑视力,因为我是给盲人买的。”

“啊..不好意思。”

“没关系,有没有更便宜一些的?”

店员想了想,从柜台下方拿出一副眼镜来:“您看看这副,质量肯定没问题,而且抗摔抗划,就是款式有些淘汰了。”

“如果你要的话,给五十块钱就行了。这个也是品牌的,不是外面那种十块二十块的塑料眼镜,比较耐用。”

“五十...”王衍想了一下:“行,我要两副。”

刚付完钱,接过店员包装好的眼镜,魏长亭就进来了,手里还提着两个礼盒。

“你买什么了?”

“眼镜,买好了,魏哥,咱们走吧。”王衍提了提手上的小盒子。

“好,走吧。”

魏长亭也没问他买眼镜干啥,把王衍送到丫丫水果店门口,王衍下了车,刚要跟他道别。

就见魏长亭也下车了,还拎着他刚买的礼盒。

“走吧,我都来了,顺便给叔叔阿姨问个好。”

王衍这才知道,原来魏长亭买礼盒是要给他爸妈的。

“魏哥,礼物就不用了,你帮了我这么多,怎么好意思再让你破费。”

“嗐,我买都买了,又退不了,别啰嗦,赶紧的。”

王衍无奈,只好带着魏长亭进了水果店。

老太太坐在椅子上,戴着老花镜,手里拿着笔跟账本,正在算账。

“奶奶,我回来了,这是我朋友魏大哥。”

“魏大哥,这是罗奶奶,也是我房东。”

魏长亭嘿嘿的笑着;“老太太,您过年好啊。”

老太太抬眼瞅了瞅魏长亭,又瞅了瞅他提着的东西,随意嗯了一声。

弄得魏长亭挺尴尬的,王衍却是知道老太太对不熟的人就是这个脾气。

“奶奶,我带魏哥上楼去看看我爸妈。”说完就拉着魏长亭上了楼。

楼上厨房里传来响动,是老妈在洗菜。

王衍招呼一声:“爸妈,我带朋友回来了。”

王启明听见声音,点着盲杖起身,摸索着往外走。

郝春霞也赶忙关了水龙头,扭头先笑道;“阿宝回来了啊,快让你朋友先坐着。”

魏长亭看到王衍的父母出来后,一时间愣在原地。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王衍的父母,竟然都是盲人....

“魏大哥你先坐,我给你倒水。”

王衍脱了外套,去拿杯子。

这时王启明跟郝春霞已经过来了。

“阿宝的朋友吧?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们刚来,还不怎么熟悉这里,你快自已找凳子坐。”郝春霞摸到了餐桌旁。

魏长亭终于反应过来,赶忙过去扶着王衍爸妈,给他们拉出椅子。

“叔叔阿姨你们好,我叫魏长亭,你们叫我小魏就行。”

“好好,小魏啊,你是阿宝的同学吗?”

光听声音,也听不出年纪来。

阿宝带朋友来看他们还是第一次,王启明两口子都有点紧张,生怕自已给儿子丢人。

因此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呵呵,王衍小名叫阿宝吗?叔叔阿姨我可不是大学生,我比王衍大了不少呢,我们是做兼职认识的。”

王启明哦了一声:“就是你帮阿宝找了,找了那个拍戏的活吧?”

“对,是我。”

“哎呀,太谢谢你了,有活还想着我家阿宝。”

王衍端了水过来:“魏大哥,你喝水,坐呀。”

原来魏长亭还是站着跟王衍的爸妈说话呢。

郝春霞也赶忙让魏长亭坐着,魏长亭便坐到了他们旁边。

看了两眼这对盲人夫妻,他又忍不住打量了王衍一下,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不过却也终于明白,王衍为什么一直着急挣钱。

“不是说三天的活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人家不要了吗?”郝春霞问道。

魏长亭到底是在社会上闯荡了不少年头,最初的震惊之后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爽朗笑道:“叔叔阿姨,是已经拍完了,王衍太优秀了,本来三天的工作,他一天就搞定了。”

“哎哟,剧组的人都夸呢,我看王衍要不是大学生,去当个大明星也行。”

王启明跟郝春霞听到魏长亭的话,都露出了高兴的神色,原来他们家阿宝这么厉害呢。

魏长亭会说话,全捡王衍爸妈爱听的说,把王启明两口子逗得一直乐。

王衍不好意思的坐在一旁,静静听着魏大哥替他吹。

“阿宝,你再去买点菜吧,留你魏大哥在这吃饭。”郝春霞摸着衣兜就要掏钱。

魏长亭赶忙拒绝:“叔叔阿姨,我跟王衍回来之前已经在外面吃过了。”

“下次,下次一定过来,尝尝阿姨的手艺。”

见时间不早,魏长亭也不久留了,王启明两口子赶忙让王衍送送。

两人下了楼,魏长亭跟老太太打了声招呼,出了水果店,在面包车旁点燃一根烟。

看着跟出来的王衍,他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

只是重重的拍了拍王衍的肩膀....

说实话,魏长亭从来不觉得自已是个心软见不得别人可怜的人。

他一个人在滨海混了十多年,什么人没见过?

那些想要进城里挣大钱,被骗的身无分文,只能睡天桥跟地铁站的小年轻可不可怜?

那些被精神小伙骗到城里卖身的小姑娘,挣了钱还要养对象的惨不惨?

当然,把惨字表露在外面,摆着碗要饭的,魏长亭从来不觉得他们可怜。

但是今天看见了王衍的爸妈,他是觉得,没法用可怜或者是惨来形容。

跟王衍认识也几个月了,之前就觉得这小子真是个认钱的。

好像只要他有时间,只要给钱,没有活他不能干。

别人都嫌钱少不肯干的活,王衍也愿意。

魏长亭喜欢他,就因为王衍从来不挑活,不像那些成天住网吧干着日结过日子,有今天没明天的那种人。

以前魏长亭不太理解,现在却明白了。

原来他的压力这么大....

魏长亭自已的爸妈,好手好脚只不过是上了点年纪。

他都不敢说给他们接到滨海来伺候着,因为这并不是简简单单多了两张嘴吃饭的问题。

涉及到住宿,医疗,生活,以及需要时时照顾陪伴的人力成本,很高很麻烦。

高的魏长亭都不敢这么做,而王衍却做了,并且直接就是地狱难度。

魏长亭都不敢想,一个大一的学生,有什么能力带着双双残疾的父母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下去?

开着车回到自已租住的地方,魏长亭懒懒的躺进沙发,翻着各个手机群收集招工信息。

别看他大了王衍许多,但也佩服王衍有这样的毅力和孝心。

所以魏长亭决定,以后尽他所能,争取在王衍每个休假日都能给他安排上一个比较挣钱的活。

......

另一边,送走魏长亭后,王衍帮老妈打下手,做了晚饭。

又下楼去扶了老太太上楼吃饭,自已看着水果店。

今天拍了几次落水的镜头,虽然冻得不轻,不过魏哥又是姜汤,又是羊汤喝出了一身身的汗,也确实是管用。

王衍到了晚上,只是有点流清鼻涕,扣了两粒感冒药吃了,估计明天就好了。

老太太吃了饭,就站在楼梯口招呼王衍关门。

还没出正月,学校也没开学,学院街这边的生意差的要命。

王衍把门口的水果挪进屋里,关了玻璃门,从里面反锁,然后上了楼。

先把魏长亭大哥留下的礼盒看了眼,是营养品,送长辈挺不错的。

于是他跟爸妈说了一下,送了一盒给老太太,留了一盒爸妈自已吃。

然后又把今天买的墨镜拿出来。

“爸妈,我给你们一人买了一副墨镜,你们戴上试试。”

两副眼镜都是相同的款式,也不分什么男女了,主要是为了遮住他们凹陷的眼窝。

“你们戴了眼镜,就可以下楼去了,哪怕在奶奶店门口坐着也好啊,听听街上的热闹。”

爸妈从过来之后,就一直在楼上不愿意下楼。

王衍心里清楚他们是因为什么,现在有了眼镜,应该就好了吧?

“买这东西干啥,花不少钱吧?”

老妈摸着眼镜:“再说,我也没戴过这个。”

“妈,你就试试吧。”

王衍帮着老妈把眼镜戴上,看起来确实好多了。

一看就知道是盲人,跟那样露出残疾的双眼被人直视,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帮老爸也戴上,老爸接受能力倒是比较强:“有了这个,就不怕吓到人了。”

王启明呵呵的摸着脸上的墨镜:“阿宝,戴着这个别人就看不到了吗?”

“嗯,完全看不到。”

他回答完,又伸手拉住父母的手:“爸妈,我努力攒钱,等存够了钱就给你们做手术换义眼,到时候不戴眼镜别人也看不出来。”

郝春霞赶忙说道:“我跟你爸可不换什么假眼珠子,好看不好看的,我们自已又看不到,咱不花那个冤枉钱。”

“对,阿宝,你挣钱好好存着,还有几年书要念,咱家现在搬到了这里,往后要是有个什么急用,手里有钱也踏实一些。”

王启明拍拍儿子的手:“爸知道你孝顺,既然孝顺,那就听我们的。”

王衍一时语塞,也知道现在说再多,钱不够也是没用。

还是他穷,如果他有很多钱,爸妈就不会计较这点了。

一家三口的话,被从卫生间出来的老太太听见了。

她缓缓摇头,慢吞吞地回到了自已的房间。

......

开学前两天,周航搬回宿舍了。

他一回来就给王衍打电话,然后找到了丫丫水果店。

“老四,忙啥呢?”

周航穿着一件面包服,整个人鼓鼓的,还系着一条红围巾。

王衍正在门口摆弄木头架子,配饰拿回来之后,教了爸妈怎么弄,很快就做出了不少中国结挂件。

“三哥。”王衍回头,立马笑着咧开嘴:“你家又不远,怎么这么急着回来?”

“哎,在家里也是无聊,过来找你玩。”

刚好爸妈也下楼了,王衍赶忙拉着周航到了店里:“三哥,这是我爸妈。”

“爸妈,我同学来了,我们一个寝室的,叫周航。”

王启明两口子已经戴上墨镜了,这两天在王衍跟老太太的不断劝说下,也时不时的到楼下来坐会。

听到是王衍的同学,两人都露出了笑容:“好好,我家阿宝经常提起你,说你帮了他不少忙,真是谢谢你了孩子。”

周航早就知道王衍他爸妈是盲人了,而且两人戴着墨镜,这打眼看上去也没什么不同。

因此周航很自然的去跟王衍爸妈握了下手:“叔叔阿姨,不用谢,都是一个寝室的兄弟,我跟王衍也比较和脾气,哈哈。”

“坐吧坐吧,阿宝给你同学拿凳子啊。”

“哎不用了,叔叔阿姨你们坐,我看看王衍捣鼓什么呢?”

“好好,你们玩,阿宝啊,给你同学倒水喝,还有水果,想吃啥给你同学买哈。”

“知道了妈。”王衍见爸妈自已摸到了柜台那边做手工,便带着周航又到了店门口摆弄那个架子。

“三哥,你想吃什么水果自已拿,回头我跟奶奶算就行。”

周航嘁了一声:“我用你给我买?哎,你们这是占领水果店了?店主那个老太太呢?”

在科大上学,时间长点都知道丫丫水果店的这个老太太,脾气古怪的很。

要不是正对门就这一家,肯定没人来这里买水果。

王衍租了老太太的房子后,周航跟高年级的打听了一下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因为以前还发生过老太太跑到学校里告学生的事,反正就挺邪乎。

“罗奶奶出门了,说是去批发市场那边转转。”

周航闻言,赶紧问道:“那老太太好相处么?我听着她名声可不太好。”

“嗯,一开始我也觉得罗奶奶脾气太大了,但是接触时间长了还挺好的。”

“真的假的?老四,你可别因为找不到房子在这儿受委屈。”

周航往店内看了看,王衍的爸妈在那里认真的干着活。

“我都说了,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房子,就住我那去,反正我那平日空着也空着。”

想到周航家那金碧辉煌的样子,估计爸妈更不敢随便走动了。

“三哥,罗奶奶真挺好的,跟我妈相处的也不错,他们平时还能搭个伴互相照顾互相说话,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地方了。”

周航认真看了看王衍的表情,觉得他不是违心来说这话,也就信了。

“老大跟老二,好像明天回来,到时候咱们一起聚一下?”

“好啊。”王衍也不好扫兴,周航约了自已好几回了。

王衍一边说话,一边把那一堆做好的中国结往木架子上挂。

“三哥,你说这些小玩意,在学校能卖吗?”


“你爸妈编的?”周航看到王衍爸妈在那里做手工,但也不太确定这么精致的中国结,竟然出自盲人之手。

“当然了,这些都是,我爸妈会的可多了。”

王衍在这方面是真觉得很自豪,虽然小时候因为穷没有钱买玩具。

但父亲总会亲手给他做一些独一无二的小玩具玩。

“难怪你手也那么巧,之前用草编的那些编的那么像。”

王衍笑呵呵的说道:“我编的跟我爸妈比起来还差远了。”

周航拿起一个成品:“我觉得你可以试试,这个东西吧,就是费点事,也放不坏,挂着卖呗?”

“那等开学我试试,我想着还可以再做点别的,之前在网上还看到有那种可以编手环的材料....”

两人就着这件事研究商讨了一下,周航还说,校外他也可以帮忙,只不过要先货后钱。

这个当然不是问题,王衍知道周航是帮他,还能不信任他么?

聊了大半天,老太太回来了,手里提着两个黑色的大塑料袋子,也不知买的什么。

王衍赶忙去接过来,帮她拿到了楼上。

周航见了老太太那张板着的脸,愣是没吭声,老太太也就没搭理他,自顾自上楼了。

“喂,老四,我走了啊,明天来找你。”

“快到饭点了,留下吃饭吧?你回宿舍还不是吃外卖。”

周航摇摇脑袋:“算了算了,我害怕你家房东。”

王衍觉得真好笑,一个小老太太有什么可害怕的,全然忘记自已一开始认识罗奶奶的时候怎么被人家给训的不敢吭声的时候了。

送走周航,王衍挂好外面的中国结,把架子摆在玻璃窗外,夹上了一个五元的价签。

这个价格是跟爸妈还有罗奶奶一起商量着定下的,毕竟他们编的不是那种大的。

这种小的,适合挂手机或者背包上当个小装饰,五块钱一个比较合适。

弄好了架子,老太太已经下楼了,正跟老妈在说话。

见王衍进屋,就让他上楼,说是餐桌上有给他买的东西。

好奇心驱使着王衍跑到二楼,见餐桌上摆着两个鞋盒。

打开一看,上面一盒里面是一双深蓝色带银灰色条杠的运动鞋。

这鞋子在王衍眼中非常的漂亮,鞋底厚实,鞋面像是皮的。

底下的那盒打开,还是一双运动鞋,不过这次是白色的了,内里的浅蓝色,看着就...让人不敢摸,生怕弄脏。

看了看鞋码,正是自已穿的大小,罗奶奶这是给自已买了两双鞋?

他把鞋盒盖上,下了楼,站在楼梯口只露出个头往外瞅,正好对上老太太的眼神。

“罗奶奶,桌上的鞋是您买的吗?”

“嗯?就看见鞋盒了?凳子上不还有衣服么?”

“啊?”王衍又蹬蹬蹬跑上楼,果然看到餐桌边的椅子上,还放着一叠衣服。

他拿起来一看,是一件灰色连帽卫衣,里面加了薄绒,正适合这个季节穿,外面就不用穿外套了。

还有一条深蓝色的休闲裤,没什么花里胡哨,很干净,布料很软和厚实。

看这套衣服的大小,好像也是给他买的。

王衍有些摸不清头脑,罗奶奶这是干嘛?

他又跑下楼,站在墙边,爸妈竟然也没说不能要?这件事很怪啊。

以前爸妈总是叮嘱他不能占别人便宜,不能随便拿别人东西,这次怎么不说话了?

“别臭美了,以为是我老太太专门去给你买的呀?”

老太太笑了一声:“是你爸妈给了钱的,托我老太太去给你买两件好衣服,好鞋,等开学的时候穿。”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王衍内心反倒轻松起来。

“爸妈,我过年才买过衣服,又给我买干嘛?你们才应该给自已买。”

说到这,王衍拍了拍脑袋,他到底是不细心,来到了这里,都没给爸妈买新衣服。

他们还是穿着自已过年买的那身,其他带来的衣服,在这个城市里很格格不入。

郝春霞把脸转向王衍这边;“我跟你爸又不出门,穿给谁看啊?倒是你,不小了,以后可不能再那么邋遢了。”

王衍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低头看看自已早已刷不出原来颜色的鞋子,嘿嘿的笑。

“我也不脏啊,我平时很注重卫生的。”

“好啦好啦,已经都买了,赶紧上楼去换上,让罗奶奶替我们看看好不好看。”

“好。”爸妈给自已买新衣服,王衍还是很高兴的,他们手里应该有千八百的,所以王衍也没有怀疑。

王衍高高兴兴的上楼去试新衣服,楼下郝春霞拉着老太太的手。

“大娘,谢谢你,我们俩瞎子平时啥也看不到,你要不说,我们也不知道孩子过年连身新衣服都没买。”

罗老太太拍拍她的手:“这小子就是欺负你们看不见啊,这回有我老太太在,他啥也瞒不住你们。”

老太太跟王启明他们说买这些不贵,在批发市场人家处理的断码货。

一共收了他们一百块钱。

实际上,那一双鞋都不止一百块钱,王启明他们什么都不懂,就当了真。

老太太不是一个喜欢管闲事的人,只是王启明两口子看不着,孩子穿了什么都不知道。

而王衍又是个不注重形象的,那一身衣服要是不换季能穿好几个月,也不怕把人给捂臭了。

老太太可是个爱干净的人,真心是看不下去了。

没事的时候,她跟王启明两口子说要培养孩子自信。

其实这改变形象,是最简单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如今这个社会,只认衣裳不认人的太多了。

像王衍这么大的孩子,刚刚成年不久,在大学里认识了天南海北的人,正是展现自已的时候。

可那个臭小子,一点都不懂,明明爹妈给了个好长相,天天跟小叫花子似的。

王衍换上了新衣服,穿上了那双深色的鞋,白色的他还是觉得太白净了,怕踩脏。

穿好后,他去洗手间照了照镜子,感觉镜子里的人一点都不像他。

就像是...就像是他的那些同学。

这种感觉很奇怪,王衍一时找不到形容词。

却有一种自已好像也跟别人一样了的感觉。

其实他不懂,这正是因为长期的自卑,导致他总觉得自已比别人差。

下了楼,王衍扭扭捏捏的露了个头。

老太太看得手痒痒:“穿个新衣服,不敢见人啦?”

王衍嘿嘿的笑着,走了出来:“奶奶,您眼光真好,这衣服跟鞋,尺码正正好好。”

“那是,我老太太的眼睛就是尺...”

.......

晚上王衍没回宿舍,他在楼下小折叠床上睡的。

第二天中午,李凌心他们都回来了,在群里闹着要出去聚一聚。

然后没多久,三个人就跑到水果店来找王衍了。

店里一下子多了三个闹哄哄的小子,把老太太烦的往外轰。

过来之前,周航已经跟吴胜凯说了王衍爸妈的事,他跟李凌心早就知道了。

提前告诉他一声,就怕他过来了露出惊讶样子,看着不好。

所以三人进了店里,表现得像去普通长辈家一样,嘻嘻哈哈的给王衍爸妈拜年问好。

人多了胆子就大,看老太太也不害怕了,一个个喊奶奶喊得那个热情。

老太太脸上嫌弃,实际心里也很欢喜。

王启明两口子听到儿子有这么多朋友,也是高兴的脸上藏也藏不住。

郝春霞还拿了两百块钱往王衍手里塞:“去吧,跟同学一起出去好好玩一天,请你同学吃点好吃的。”

“妈,我有钱,你自已留着吧。”

王衍手里攒的钱,跟离开老家前敲老张家的那一万二,他凑了个两万整存起来了。

现在他身上还剩一千多,前几天想给爸妈拿着,他们说自已手里有钱都不要。

不知道爸妈手里还有多少钱,刚给他买一身新衣服,应该也不多。

王衍怎么能要他爸妈的钱?

就像他们说的,有钱才有底气,虽然不多,但爸妈自已手里得有。

朋友们等着他,王衍也不好跟爸妈推来推去。

匆匆跟爸妈还有罗奶奶说了一声,穿着新衣服高高兴兴跟同学玩去了。

等他们一走,老太太赶紧哎呀两声:“这几个小子可算是走了,真是吵死人了。”

郝春霞笑道:“多热闹啊,我家阿宝从来没有这么多朋友来找过他玩,看来阿宝念的这个学校真挺好的,同学都是好孩子。”

......

王衍跟着同寝的室友们出了水果店,李凌心就把他拉住了。

“老四,过了个年,你变帅了啊?这套装备不错啊。”

吴胜凯非常的臭屁的点点头,又拿着新买的最新款水果手机装作不经意的晃动。

“嗯嗯,是帅了,马上就超过我了,现在老四你是寝室第二帅。”

李凌心做了个要呕吐的模样,被吴胜凯以身高之差强势镇压。

李凌心这次回家过年,回来后直接胖了一圈。

那脸更圆了,配上他的标志性圆眼镜,显得年龄更小了,像个未成年的小正太。

吴胜凯还是老样子,不过一身名牌衣服,背着个斜跨的小包,拿着新款水果手机,牛哄哄的。

看样子这个年,大家过的都很丰盛富足。

周航懒得看这两个骚包,问王衍:“想去哪玩?现在吃饭还早。”

王衍哪里知道能玩什么?吴胜凯倒是立马放过了李凌心,嘿嘿的凑了上来。

“老三,你可是大地主,你不得带我们去玩点大人能玩的?”

王衍看着吴胜凯上下挑动的眉毛,只感叹人的气质竟然可以一瞬间变得这么猥琐。

“嘿嘿嘿..”周航也发出了猥琐的笑容:“我敢带你们去,你们敢去吗?”

“嘁,有什么不敢的?”吴胜凯拍了拍胸前的小挎包:“哥们今年收获颇丰,你挑地方,我买单。”

这回连李凌心都惊讶了:“你发财了啊?”

“哈哈哈哈,当然是发财了。”

吴胜凯自已憋不住就说了出来:“我过完年,买刮刮乐中了两万,哈哈哈哈。”

“哇,老大你这运气真是没谁了。那你今天必须请客啊。”李凌心大叫。

周航也说他运气好,王衍听完很是震惊:“什么是刮刮乐?”

“就是跟抽奖一样,老四,你要不要试试?只要中一次就发财了。”

吴胜凯显然自已也是非常的兴奋:“早知道我有这个运气,我早买了,说不定去买彩票还可以中五百万。”

这句话让王衍非常的心动,可以吗?这样不用付出劳动就可以一次赚到几万块,甚至几百万?

周航给吴胜凯推到了一旁,认真跟王衍说道:“老四,你别听他,那个东西的几率太低,大奖几率几千万分之一甚至几亿分之一。”

“至于刮刮乐,我有认识的人就是干这个的,这个东西有个保底率,返奖率都是%65。”

“你买一整本,估计只能刮出来一半的钱。至于老吴,他纯属是瞎猫碰死耗子了。”

周航这么一说,王衍就明白了这是什么性质的东西了,确切来说跟赌博一样,赌运气的。

吴胜凯有些不服气:“你说的那是概率,每个区都有大奖,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

周航冷笑道:“是,假设你刮出了十万大奖,那么这个地区的奖票必然已经卖出了两百万,拿十万出来当吸引人的手段又算什么?”

“那我就是那个幸运儿。”

这一次的中奖,显然让吴胜凯膨胀起来了。

“老吴,这东西就是赌博,输钱皆因赢钱起,你见过有谁是靠赌发家的?”

“怎么没有,那个赌王不是?”

周航一口气憋住,随后很是无语的拍拍吴胜凯的肩膀:“老吴,人家是开赌场的,不是在赌场上赌博的人。”

“嗐,别说那么多了,走走走,周航你带我去爽一爽。”

吴胜凯不太爱听周航说教,管他什么性质,算不算赌博,他运气好是真的。

“行啊,那么咱们洗澡去?”

李凌心的正太脸突然扭捏起来:“是我想的那种洗澡么?”

吴胜凯眼里也亮出了幽幽的光:“是大人的那种洗澡么?”

只有王衍一脸迷茫,哪种洗澡啊?

周航的车没有开到学校停车场,一行人走了一段距离才取到车。

上车后,周航想了想,开车将他们拉到了新城区的一家洗浴中心。

这洗浴中心上下三层,外表建的金碧辉煌,而店名也很呼应,叫做“皇宫”。

“啧啧,意思是来这里能享受到帝王般待遇?嘿嘿嘿。”

此时快到中午了,虽然开门营业了,但还真没什么客人在这个时间来洗澡。

“里面有自助餐,咱们中午就在这里吃吧?”

周航介绍了一下:“这是我一个叔叔的产业,老吴你要请客,我找他给咱们打折。”

“老三,里面真的什么都有吗?”

别看吴胜凯跟李凌心好像什么都懂的样子,实际上,他们从没有来过类似的地方。

就是那足疗房,多少次驻足门前,最后还是鼓不起勇气进去。

实际上,包括周航在内,这三位都属于有贼心没贼胆的那种。

并不比王衍这种纯小白强到哪里去,也就嘴上吹的厉害,大家都一样的还没从男孩变成男人。

不过这个年过去,老吴跟李凌心都想要转变自已。

为此老大吴胜凯还愿意拿出他的奖金来请客,可见这心情是有多急切。

但此时下车走到门口,几人却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先第一个上台阶。

“老三,你先,这不是你叔叔开的么?”

周航抱着胳膊:“我也没来过啊,今天不是你请客么,你先。”

李凌心缩着脖子,圆圆嫩嫩的正太脸上泛着一点激动紧张的红晕:“对,谁请客谁先。”

王衍老老实实的跟在他们旁边,抬头看着这座高档建筑,只是在想进去洗个澡要花多少钱?

因为他不懂这里有什么,所以竟然是四个人里面,最不紧张的那个。

而且他发现,刚刚还有些气势汹汹的三个人,此时怎么说呢?好像有点打蔫了....

在门口站了好几分钟,最终还是吴胜凯有些艰难的说道:“要不然,下次吧,看这里消费挺高的。”

周航鄙视的看了眼吴胜凯,从兜里掏出一个卡包,翻了翻,抽出一张皇宫vlP卡。

“这是我爸以前扔给我的,好像里面有个万八千的,今天咱们给花了,老吴,不用你请客。”

周航嘿嘿笑着把卡拍给吴胜凯:“不过你得打头。”

“打头就打头...”吴胜凯深吸一口气,上了两个台阶。

回头见另外三个还站在原地,气势顿时又消了:“这太高档了,进去之后怎么说?我不会啊。”

......

三个菜鸟加一个懵逼,最后还是没进皇宫。

这里面周航在滨海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富二代了,可他比较宅。

虽然兜里好多高档场所的vlP卡,但实际上他也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

他父亲常年不在滨海,周航也不可能自已跑来潇洒。

最后,四个人灰溜溜的走了,也幸好这个时间不对,门童都没有站外面来。

在这儿墨迹了一会儿,也差不多该选个地方吃午饭了。

这次倒是没有连门都不敢进,周航带他们去了海星广场那边的俯瞰餐厅,一边看海景,一边吃西餐。

西餐这个东西,王衍还真是第一次吃。

只看室友们杂七杂八点了满满一桌子,但每一样都只有那么一点点,凭白占了个大盘子。

不过王衍也是看明白了,在这个地方不是让你吃饱,而是让你品尝。

“老大,你跟许欣欣咋样了?”李凌心问道。

“嗐,就那样呗,放假回家没见面还吵了两架。”

吴胜凯提到许欣欣,显得有些暴躁,他比较吃许欣欣的颜值,可是对许欣欣的公主病也很烦。

“老大,我感觉你眼光真不咋样。”

李凌心摇头晃脑,他反正觉得,就算不看外系的,只是他们建筑系里的女孩,哪个都比许欣欣强。

许欣欣在李凌心眼里,那就是个小绿茶。

“处对象嘛,又不处一辈子。”吴胜凯一口下去半块牛排:“我倒是想追蒋幼了,人家也不搭理我呀。”

“好么,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周航不爱跟他们讨论女生,在他眼里,女生都是小恶魔,不如游戏好玩。

他干脆专心给王衍介绍桌上的美食,让他多尝尝。

吃饱喝足,过来服务员结账,王衍一听四个人吃了快两千块钱,连忙拿过账单看。

这才知道,光是他一口干掉的那一小杯油乎乎的汤就是88元一份。

吴胜凯说他要请客,周航还是让服务员刷了自已的卡。

王衍感觉只是同学聚一聚,这也太破费了,可见李凌心他们没有要AA的意思,感觉自已要是贸然开口也不好。

就这么纠结着,直到四人又上了车,决定去找个电玩城消磨时间的时候。

王衍偷偷摸摸的给周航转了五百块钱,他把自已吃的那些大概算了一下,应该差不多。

想到自已一顿饭吃了五百块钱,还没完全吃饱,王衍就感觉好心疼,实在太贵了。

周航在开车也没有注意手机,等到了电玩城,吴胜凯这次不小气了,买了四百块钱的游戏币,一人分了一百。

王衍眼看着他扫码付款,换了四筐,又开始心疼。

觉得以后这种寝室活动,他得少参加了,要不然迟早得心脏病。

偷偷摸摸的,王衍又给吴胜凯转去了一百。

这种电玩城王衍也是第一次来,只觉得里面各种游戏声音汇集在一起,吵得人脑袋都大了。

因为还没有开学,里面人真不少,除了像他们这样的年轻人,还有不少带着孩子的家长。

王衍抱着一筐游戏币,跟三个室友后头走。

一路上脑袋转个不停,看什么都稀奇,却都什么都不敢上手去试着玩一回。

好不容易找到一排连着的摩托车,王衍学着他们怎么往里面塞硬币。

看着眼前屏幕里的赛车手,随着自已的左右摇晃变换赛道。

王衍第一次感受到了电子游戏的乐趣....

骑完摩托车,三个幼稚鬼因为排名问题又闹在一起。

王衍还有点没玩够,依依不舍的下来跟着他们往里面走,坐到了街机游戏跟前。

这个王衍更不会了,李凌心教了他一会儿,告诉他怎么选人,操纵杆,按钮对应什么。

然后两两一台又开始“火拼”了。

这一个下午,他们打街机打了快一个小时。

主要是其他的那些东西,对于他们这个年纪来说略显幼稚了。

王衍也玩熟练了,劲头比谁都足,原来这些东西这么好玩?

李凌心一开始还能完虐他,到后面就被王衍给虐菜了。

不服也不行,换了好几个人物,都打不过。

主要是他也菜,连个连招技能都不会放。

吴胜凯跟周航看了会儿菜鸡互啄,很无趣的跑去玩别的了。

等到王衍跟李凌心玩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他们两个人。

“丢不了,老四,咱们抓娃娃去吧?”

“抓娃娃?”

“来来来。”李凌心拉着王衍去找娃娃机了,他长了一副正太模样,喜欢二次元女神,这玩游戏也喜欢可可爱爱的东西。

王衍跟他来到一排大小不等的娃娃机跟前,才知道是什么东西。

这玩意,他以前做兼职的时候见过,经常有女生和小孩去抓。

投了游戏币,控制里面的爪子,把娃娃抓出洞口。

可是这个抓一次竟然要三个游戏币,刚刚玩那个街机那么长时间,也才花了三个而已。

王衍先看李凌心抓,一连几次,那娃娃被抓起来,还没到顶就掉了下去,爪子松的很,难度很大啊。

“老四,别光看啊,来玩啊。”

王衍就在他旁边的机器试着抓了一回,结果一个就中,抓到了一只猪鼻子兔子耳朵的布娃娃。

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猪兔子?兔子猪?

“我靠,老四你也太牛了吧?一次就中,你来,帮我抓这个,这个...”

王衍顺着李凌心的手指看过去,他想要的是一个四方形,不,长方形的黄色玩偶。

“我要海绵宝宝,老四你帮我抓。”

原来这玩意还有名字的,海绵宝宝?

之前李凌心已经抓了好几回了,都没有抓上来。

王衍也是没什么信心,操控着爪子过去,拍了一下圆钮。

海绵宝宝被抓住,慢慢升起,王衍跟李凌心都瞪大了眼睛。

他这时候才体验到这个抓娃娃吸引人的地方,就跟赌博一样,结果没出来前,心里就很忐忑。

甚至王衍都在祈祷,别掉别掉....

爪子升到顶,没掉!李凌心一把抓住王衍的胳膊,两人同时屏气。

直到爪子移动到洞口,然后一松.....

“哇,老四你真是太厉害了,哇哈哈哈哈。”

李凌心乐得直蹦,旁边也在玩抓娃娃机的几个女孩都看了过来。

把海绵宝宝从地下掏出来,李凌心立马抱怀里亲了一口。

王衍有些不忍直视,至不至于哟?

李凌心觉得王衍是抓神附体,又让他帮忙抓别的。

可惜好运气似乎是用完了,抓了十几次,两人一无所获。

之前抓到了娃娃的高兴心情,也随之郁闷起来。

“老大老三到底跑哪里去了?咱们去找找吧?”

王衍点点头,端着小筐,胳膊地下夹着兔子猪跟李凌心在电玩城里找人。

找到了跳舞机跟前,可算是找到了。

吴胜凯跟周航两人没在跳舞,而是坐在后面的长椅上,色眯眯的看着两个跳舞的妹子。

“靠,到处找你们,原来在这里偷窥。”李凌心气愤道:“这种好事也不叫我,是不是兄弟了,让个地方给我。”

三人嘻嘻哈哈,吴胜凯笑道:“什么偷窥,我们这是在欣赏。”

长椅上没位置了,王衍站他们旁边,那跳舞机上的两个妹子,穿着短裙。

随着动作,短裙时不时飞扬,嗯...还有露出半截的小蛮腰,让人看了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又有点想继续看。

两个妹子已经跳了好几首了,累得香汗淋漓。

结束后,两人转身,吴胜凯,周航,李凌心同时发出一声哀叹。

三人抬起屁股就走,王衍奇怪的看向两个女生的正脸,噢...原来如此,果然还是背面比较好看。

这一下午,王衍感觉自已堕落了。

对每一样新鲜东西他都觉得很有趣,玩得也很认真。

四个人买了那么多游戏币也玩不完,最后干脆都去抓了娃娃。

一共抓了十几个,吸引了不少女孩的目光。

周航不要,吴胜凯拿了两个说是回头送许欣欣。

李凌心挑了他自已最喜欢的,也只有两个,剩下的都塞给了王衍。

王衍有些无奈:“我要这么多娃娃干什么?”

“要不然你去送给那边的妹子,说不定还能要个联系方式啥的。”

吴胜凯捅了捅王衍,示意他往旁边瞧。

旁边一个散着长发的女孩在偷看他们,见几个人扭头,赶忙装作看向别处。

王衍非常不解风情的摇摇头:“这都是咱们花钱买的,我又不认识她,干嘛送给她?”

吴胜凯跟李凌心同时朝王衍比了个大拇指。

老四真直男也....

从电玩城出来已经是快四点钟了,洗脚没勇气,洗澡更不敢。

最后只能白张罗一场,准备回学校。

“老四,你这是干嘛?”吴胜凯发现了王衍给他转的一百块钱。

“那个...游戏币。”

“嗐,说了我请客,你们不去洗澡我还省了呢。”

吴胜凯一边说话,一边把钱给王衍转了回去:“学学老二,你看他占便宜从来没不好意思。”

“啊我什么时候占便宜了?你喝了我多少杯奶茶?”

“好好好....”

周航也看了手机,什么都没说,直接把钱退给王衍,然后开车送大家回学校。

王衍看着退回的两笔钱,挠挠头,也不知道怎么办好。

平时互相请个外卖,喝个饮料之类的,他容易接受。

但一次消费这么多,王衍就觉得很有压力。

可室友都不当回事,王衍也只能跟自已说,以后多请他们吃点什么吧。

至于今天周航带他们去吃的餐厅,还有那个电玩城。

王衍觉得那些地方就是销金窟,今天他真是跟着堕落腐败了,不过也涨了见识,玩得也很尽兴,但以后他不会去了。

.....

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周航就找了个地方停车。

然后几人一路溜达着回了学校。

学校里又热闹了起来,许多刚刚返校的同学,不少都是拖着大包小包。

“王衍,李凌心...”

身后突然传来呼喊声,几人扭头,是关嘉宝,拖着个行李箱吭哧吭哧地跑了过来。

“哈哈,老远看着就像是你们啊,你们也刚回来啊?”

关嘉宝问完不等他们回答,又哇哇的乱喊:“啊你们哪里来的这么多娃娃呀?”

“抓的啊,关大神,你回来挺晚的啊。”

“哈哈,我还算早吧,吴眉晚上的飞机呢。”

关嘉宝见王衍抱的最多,上手就拿了两个:“王衍,送我两个吧,回头我送眉眉一个。”

王衍这回不直男了,关嘉宝跟吴眉以前那么帮他,他哪能小气?

把手里抱着的几个娃娃都塞给了她:“都给你吧。”

“王衍你真好,谢谢你啦。哎你们等一下啊,我也有东西送你们。”

关嘉宝把箱子放倒拉开,之间里面满满的都是各种塑料袋。

她翻了两下,提出一袋大榛子,一袋核桃,还有一袋像面筋一样的东西。

“呐,这些你们拿回寝室吃,我家里给我带了很多,让我分给同学。”

李凌心见到好吃的,眼镜都在放光:“关大神,你真是个富婆啊,这大榛子超贵的。”

“哈哈什么富婆,自家种了几十亩,随便吃。”

分完了带回来的家乡特产,关嘉宝把收获的娃娃塞进了箱子,跟几个人招呼一声,蹦蹦跶跶回宿舍楼了。

王衍他们几个也回了自已的寝室,要开学了,卫生什么的提前搞一搞。

一个寒假没回来,哪怕周航提前回来住了,这家伙也不是个会收拾卫生的人。

都弄好之后,王衍回了水果店。

他今晚要回学校住的,只是去看看爸妈,跟他们一起吃个晚饭。

老太太晚上炖了鸡,烧了鱼,还有各种小菜,很是丰盛。

郝春霞只能帮忙打打下手,做完饭的锅丢给她洗。

她是真想让郝春霞帮忙做饭,但做了几次,老太太发现她根本就不会做什么。

本身自已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哪会处理什么食材?

王衍回来后,见饭菜都摆好,老妈在厨房帮忙盛饭,连忙接过碗去。

“今天玩的高兴吗?”饭桌上,郝春霞笑着询问。

“嗯,今天我们去吃了西餐,就在海星广场那栋最高的楼上,可以看海景的。”

“奶奶,您去过那里吃饭吗?”

老太太哼哼两声:“好好的地方弄些洋鬼子饭,谁喜欢吃?以前那里是景点,免费供大家看风景的。”

“现在可好,弄了个洋餐厅,不吃饭还不让进。”

王衍呵呵笑道:“那等我下个星期放假,带您跟我爸妈一起去?我请您吃西餐。”

“我才不稀罕吃,西餐有咱们这饭菜好吃?”

王衍摇头:“没有,而且量少,还吃不饱呢。”

说完看到老爸就在那里扒饭,王衍给爸爸夹了一些菜在碗里:“爸,你多吃点菜,奶奶的手艺真好,做的饭菜真香。”

老太太憋着笑瞅了他一眼,臭小子现在也知道拍马屁了。

是怕他上了学自已不给他爸妈饭吃么?

吃完晚饭,王衍让奶奶跟妈妈去歇着,自已把碗筷洗了,厨房灶台跟地面都擦得晶晶亮。

出来后,王衍看了爸妈住的那间小屋,门开了一个缝。

他就悄悄的走到了奶奶的房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吧。”

老太太正在屋里看电视,扭头看眼王衍:“干什么呀,孙子?”

“呵呵,奶奶,我跟您说点事。”

“坐吧。”

王衍做到老太太旁边,想了一下开口说道:“奶奶,我爸妈在这里住,还要麻烦您给他们做饭吃。”

老太太斜着眼看王衍,等他继续往下说。

“我明天开始上课了,中午我在食堂打工,饭点回不来,到时候我爸妈能不能继续跟您一起吃饭?”

“你这小子,还真怕我不给他们饭吃?”

“不是,奶奶我是想说,您给我们免了半年房钱,我们不能白住又白吃,所以我想每个月给您一些伙食费,您看多少能够?”

说到这,王衍怕老太太不乐意,又补充道:“奶奶,我下午课结束后,可以去买菜回来做晚饭,就是中午得麻烦您了。”

“行啦行啦,你爸妈不在这?我老太太难道就不做饭吃了?不就多了两双筷子,说什么伙食费。”

“奶奶,这也是我爸妈的意思,要是您不收,他们也不好意思白吃您的饭,最主要的是,还劳累您给他们做饭。”

“虽然我妈现在也能摸索着做饭,但是我知道不怎么合您口味...”

王衍见老太太不肯开口说个数,他思量了一会儿:“奶奶,我知道您不差我这点钱,我是为了让我爸妈能住的安心。”

老太太翻了个白眼:“那你说说,觉得给我多少钱合适?”

“嗯...我一个月给您一千块的生活费行吗?店里有什么活您都招呼我干,家里的卫生也交给我。”

其实光是吃饭,也用不了这么多,不过有老太太在,王衍在学校也不用整天担心爸妈。

这里要盛人家的情就太多了,人家是房东,还得帮你照看父母,王衍觉得这一千都给的太少。

老太太有些不耐烦了:“行吧行吧,你爱给就给,有人乐意给钱我不要那不是傻吗?赶紧走吧,别耽误我看电视。”

王衍笑着站起来:“就这么说定了,奶奶我明天去取钱,那我回学校了啊。”

从老太太屋里出来,王衍又去了爸妈屋里,跟他们说了一声,然后拿了一些小中国结准备带回学校。

“阿宝,你在学校里卖东西,会不会惹老师不高兴啊?”郝春霞有些担心。

“妈,没事的,这属于是大学生创业,学校支持的。”

“那就好,不过卖不出去也不要紧,你别把时间都花在这上头,要好好学习才行。”

“我知道。”

王衍看看父亲,好似来到滨海之后,父亲比之前在家里的时候话要少的多。

看看时间还早,王衍坐到父亲身边:“爸,你是不是不开心?如果想二伯他们,你可以打电话呀。”

王启明摇摇头:“还能总打电话啊?这电话费不要钱?”

“爸,别心疼话费,我多做几个兼职,够你打一年了。”

老妈还好,成天跟罗奶奶聊天,摸索着学着做些家务,能打发时间。

可是老爸跟罗奶奶又没什么聊的,以前在村里还能到处走走,再不济还可以去二伯家里坐着聊天。

但来到了城里,他哪也不能去,每天只能坐在那里编手工,这两天也只卖了一个。

儿子说是租了房子,可王启明总有一种寄人篱下的不自在感。

.....

来的时候,王启明觉得怎么都能坚持。

可真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切重新开始。

真不是他这个岁数能轻易适应了的。

如果他是个正常人,哪有这么多想法?还不是因为他看不到,对黑暗里的一切都充满彷徨。

王衍拉着父亲的手,他的手因为常年做手工,食指跟拇指包了厚厚的茧子,就跟带了一层套似的。

“爸,咱们一家人,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等我周末有空,就带您跟我妈到处走走。”

王启明想说他不去,王衍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你们也别拒绝,咱们每个星期熟悉一小片地方,一个月,一年,总有一天,你们就会跟在村里一样。”

“对这座城市无比的熟悉...也会认识很多熟悉的人,儿子呢,就好好学习,努力赚钱,争取让你们过上好生活。”

王启明抽出被儿子抓住的手,用力的在他手背上拍了拍。

“上了大学就是不一样了,懂事多了。”

......

跟爸妈聊完后,王衍下了楼,拉下卷帘门回了学校。

又要开学了,校门外的小吃街都热闹了起来。

此时校园里宿舍区,一栋栋楼上也亮起了无数灯光。

清净了几十天的校园,又恢复了热闹的景象。

有的人跟他一样,漫步在操场上,老远就能听见嘻嘻哈哈欢闹的声音。

远处的露天篮球场,还能听见篮球落地的“砰砰”声。

听着这些声音,好似冬天已经过去,连夜里都不觉得冷了。

群里也是重新热闹了起来,班委楚凡已经开始准备学期班会了,王衍其实很佩服他的精力。

一整个寒假,他都在群里非常的活跃,发了不少外出旅行的照片。

回到寝室,屋内战况激烈。

李凌心他们这回都带了电脑来,正聚在一起打游戏。

王衍先去洗漱,回来后就坐在旁边观战。

但他看了一会儿,发现看不懂,也听不懂他们嘴里关于游戏的名词。

于是就借了李凌心的小台灯,开始给自已带回来的小中国结摆造型拍照片。

之前卖水果杯的群还在,已经成了聊天群了。

也不知道退了多少人,目前群里还有一百多个,人数真不算少了。

王衍把拍的照片编辑好后,发到群里。

“纯手工中国结,大小3x5mm,可做书包挂饰,手机挂饰,花样可自选,校内送货到宿舍,五元一个,可定制。”

这条信息发出去,关嘉宝最先回复:哈哈哈,果然是开学了,王衍又开始卖货了。

下面一排跟风哈哈哈的,还有人问王衍卖不卖水果杯了?

“卖,水果杯提前预定,都是新鲜水果现做。”

虽然罗奶奶现在自已可以开店了,但水果杯还是比直接卖水果挣钱。

王衍当然乐意帮奶奶多挣钱....

关嘉宝依然是最给力的那一个,只要王衍卖货,她就是第一个支持的。

“王衍,我跟眉眉一人要一个,你能带到女宿舍这边给我们选一下吗?”

“可以,马上到。”

王衍立马套上衣服,把他的样品都带上,匆匆跑出了寝室。

女寝楼下,王衍刚到不久,关嘉宝跟吴眉就下楼了。

吴眉看着王衍,感觉只不过是过了个寒假,王衍又有了一些变化。

他穿着很时尚的连帽衫,裤子跟鞋子都是新的,看起来干净又帅气。

这样看来,王衍的生活条件,似乎好了很多。

其实吴眉对王衍的感觉很奇怪,她并不是说对王衍一见钟情什么的,也不是那种喜欢。

一开始,她只是觉得这个男生很努力,努力的在赚钱改变自已的生活。

跟她以前认识的男同学都不一样而已。

或许其中还有一些同情心作怪?所以才给他买了手套。

可是后面又莫名其妙的给他买衣服,尽管王衍给了她钱,但吴眉还是察觉到自已不对劲儿了。

这一个寒假的过渡,让吴眉冷静了下来。

她觉得,还是因为童年的某些经历,让她更容易共情王衍的经济困难。

毕竟小的时候,她也曾经生活困苦。

但两人不同的地方在于,王衍在用自已的行动来改变,而她不是。

所以,这是王衍吸引她,让她佩服的地方吧?

这样的感觉,肯定跟男女之情无关。

想通了这些,吴眉自已轻松了不少,再见王衍,也没有那么心慌了。

“王衍,这些都是你编的吗?还是花钱进的货?”关嘉宝认真的挑选,她觉得哪个都很精致好看。

“都是我爸妈编的,你们随便挑,不用给我钱,喜欢哪个就拿去玩。”

不是王衍要穷大方,实在是这两位女同学帮助他太多次了。

所以这点小玩意,他怎么好意思收人家的钱。

“哎呀,一码是一码,你要是不收钱,我们可不敢要,对不对呀眉眉?”

吴眉轻轻点头,看着王衍露出一丝温柔地微笑。

两人一人挑选了一个,关嘉宝直接给王衍转了十块钱:“王衍,那我们先回去了,你放心,这个中国结这么好看,我们会好好帮你宣传的。”

“谢谢你们。”

几人也没多聊什么,两个女孩买完东西就上了楼,王衍转身回男宿舍。

......

大一下半学期的课程比上学期还要多,除了系选修课还有校选修课。

虽然不是硬性限制,但也有必须的选修课学分要拿。

而王衍觉得多学些知识总是有好处,所以他给自已排的课表,每个星期最少的那天都有六节。

有时候晚课排了两节,再去体育馆工作,常常要忙到将近半夜才能回宿舍。

他把自已的时间排的满满当当,寝室吴胜凯,李凌心跟周航都参加了不同的社团。

只有王衍没报,因为他实在挤不出来时间。

早上在群里预定水果杯,中午在食堂忙完后就立即回水果店制作。

下午课上完,又要去买菜回去,罗奶奶不用他做饭,但他要打扫家里卫生。

然后跟爸妈他们一起吃完晚饭,又要赶回学校上晚课或者自习。

好在慢慢的,爸妈也会学了怎么做水果杯。

王衍有时候可以把预定的数量提前报给老太太,老太太没事就带着爸妈先把水果削皮切好泡上。

给王衍省了不少时间,也能让他缓口气....

虽然忙碌,但日子过得也非常充实。

人只要充实了,就会发现时间过的特别快,也没空去想东想西。

不光是王衍有这个感觉,王启明两口子也是一样。

现在他们帮忙做水果杯,还要编手工品。

偶尔在水果店门口听一会儿街面上的声音,还能跟隔壁铺子聊上几句。

对于刚到大城市的那种心慌,也慢慢的消失了。

“你在捣鼓什么呢?”

王启明在楼下看店,老太太上楼去洗手间。

看见郝春霞蹲在洗手间的地上洗什么东西。

“我给阿宝的鞋子刷一刷。”

老太太弯腰看看,这不是王衍穿了一个冬天,才换下来的那双旧鞋么?

“大娘,你帮我看看这只刷干净了没?”

“看什么看呀,你没摸出来那鞋底子都快磨没了,还刷了干啥?直接扔了得了。”

“这..回头补补不行吗?阿宝他爸会贴鞋底子...”

郝春霞没说完,就被老太太给打断了话。

“小郝啊,现在不是过去那个年代了,哪有孩子还穿补的鞋啊?”

“你家王衍都19了,你让孩子穿一双补过的鞋去上学,他不要面子的啊?”

郝春霞被说得有些臊得慌,可她过去几十年节俭惯了,儿子的衣服跟鞋穿得很费。

一直都是补了又补,直到实在小了穿不下才算,她一直是这么过来的呀。

老太太见她顽固,伸手把盆里的鞋捞出来,找了个塑料袋装进去。

“别洗了,待会我拿下去扔垃圾桶。”

“小郝,王衍不是小孩了,这么大的小伙子都能谈恋爱了,你让他穿得破破烂烂,哪会有女孩子喜欢他?”

说一千道一万,都没有老太太这句话能说动郝春霞。

“哎呀,还是大娘您说的对,看我,就没想到这一点,还当他是小孩呢。”

在乡下,娶媳妇传宗接代可是个大事,她家就阿宝一个孩子,要是找不到媳妇可不就坏事了。

“对对,那是不能给阿宝穿这种鞋了。”

老太太无奈摇头,这人的性格不是一两天能改的,她也懒得多说,肯听就行。

周五傍晚,王衍匆匆从学校跑回来,一进水果店就闻到了饭菜的香气。

老爸老妈都在一楼,一边给水果削皮,一边看店。

要有人买水果了,他们也能卖。

老太太的电子秤有语音播报,扫码收款也有语音,他们听着就行。

至于有谁买了东西再偷拿点什么,别说很少有人会这么欺负两个盲人,就算有也不怎么敢。

屋里屋外两个监控摄像头呢,老太太之前一个人住,安保工作做的比谁都好。

“爸妈,我回来了,奶奶在楼上做饭吗?”

“是啊,阿宝你赶紧上去帮忙吧,预定的水果杯我跟你爸都快弄好了。”

“行。”

王衍跑上楼,见饭桌上已经摆了两盘菜了。

韭黄炒鸡蛋,炒花甲,老太太还在厨房忙活,还有菜没出锅。

“奶奶,我回来了。”

“回来了,去洗手吧,马上吃饭。”

这段日子的相处,王衍一家跟老太太越来越像亲人了。

老太太也越来越慈祥,跟以前刚认识的时候,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对王衍也像亲奶奶一样好。

“要不要我帮忙?还有什么菜没好啊?”

“不用了,马上出锅了。”

王衍贪婪的闻着香味,罗奶奶做菜真是太好吃了。

比学校食堂不知道好了多少,这样每天可以回来跟罗奶奶还有爸妈一起吃饭的生活,才有了家的气息。

最后一道菜是红烧排骨,满满一大盘。

饭菜好了,王衍自已拿了小盆,装了半盆饭,半盆菜端下楼。

换爸妈上去吃饭,他来看店。

那些切好的水果块已经泡进了柠檬水里,等会吃完饭就可以直接装杯带走。

他们四个人,一个老太太两个盲人,配合的天衣无缝,一点时间都不浪费。

正吃着可口的饭菜,突然来了一个陌生电话,号码是魔都的。

“喂,您好。”

“呵呵是王衍吗?”

“对我是,请问您是?”

“我是朱哥啊,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朱哥?”王衍想了一下,突然想到了开学前去兼职替身演员那次。

“哦,您是朱导演吧?”

“还行,没忘记我,在忙什么呢?”

王衍不知道这位副导演突然给自已打电话做什么,回答道:“刚下课不久,在家吃饭呢,朱哥您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们剧组马上就要离开滨海了,上次你来试拍的几个镜头,导演都说了你很有天分啊。”���l

“所以临走之前,想约你见一面,王衍,这次的机会可是十分难得啊。”

见面?王衍想起来魏大哥之前跟他说的话,他好像早就知道这个副导演会给自已打电话。

并且也嘱咐过自已,不能一个人单独去见他。

“不好意思朱哥,我想问问具体见面是要聊什么?”

“呵呵,还能聊什么?当然是聊怎么把你捧成大明星咯?你知道这样的机会多难得吗?多少人挤破头都得不到的机会。”

“如果你想火,想挣大钱,今晚就来凯越大酒店3013来找我吧,我只等到晚上8点钟。”

朱副导演说完就挂了电话,一个想挣钱的大学生而已,相信自已的话肯定会让他动心。

当然他也不完全是骗王衍的,如果王衍肯听话,他也会给王衍一个小配角去露哥脸。至于以后会不会火,那就看天意了。

王衍这边,接完电话后仔细想了一下那个朱哥的话,过去找他就有机会火和挣大钱?他能让自已当大明星?

随后王衍摇摇头,他没有想当大明星的想法,也不觉得自已有这方面的天赋。

但这件事,王衍还是决定问问魏哥,跟他说一声。

魏长亭接到王衍的电话后,心里立马开始骂娘。

“王衍,你不用理他,我叫他副导演是给他面子,实际上那个人什么才华都没有,在剧组挂职完全是因为关系。”

“他在剧组里说话也不好使,所以许诺给你什么角色,那都是忽悠你的,不去就对了。”

魏长亭的话王衍相信:“嗯魏哥,我也觉得就算是他有这个能力,也不可能白白便宜我啊,肯定是有什么条件吧?”

“哈哈哈,”魏长亭听完王衍的话,笑了起来:“还行,你小子长了点脑子,没傻乎乎的就相信天上掉馅饼。”

“明天没课吧?有个去沧州的兼职,周日下午能回来,给三百供吃供住,你干不干?”

两人没怎么多说那个副导演的事,魏长亭给王衍找了个兼职的活。

“沧州在哪?”

“哦,不远,开车也就两个小时。”

“那行,明天几点走?”王衍甚至都没问去干什么,反正魏哥又不会带他去坑蒙拐骗。

“早上七点半,我去水果店门口接你吧。”

挂了电话,王衍赶紧往嘴里扒饭,这么一会儿功夫,饭菜都有点凉了。

刚吃饱,老爸老妈就下楼了。

王衍跟他们说了自已明天早上要出门兼职,后天下午才回来。

爸妈听到是跟魏长亭一起,也就不担心什么了。

把碗筷送上楼,帮奶奶刷碗收拾饭桌,擦地。

然后下楼装好同学预定的水果杯,王衍就回了学校。

至于那个什么朱哥,王衍完全把他抛在了脑后.....

......

第二天一大早,王衍回水果店吃的早餐。

快七点半的时候,王衍站在门口哈欠连天的等魏长亭。

很快,一辆面包车准时开了过来,魏长亭摇下车窗朝王衍招招手。

王衍拉开车门,发现里面还有两个人,也是之前兼职时见过的。

“座位下面有衣服,你们在车上换一下吧。”

王衍弯腰从座位底下掏出一个大塑料袋,拿出衣服一瞧,竟然是保安服。

“魏哥,我们今天去当保安吗?”

“对,沧州办服装展,请的是我一个朋友的保安公司,但是他临时接了另一个活,人手不够了,咱们去顶一下。”

“哦,明白了。”

王衍跟另外两个人分了三套衣服,在车上换了,互相看看都笑了。

这保安服做得很帅,如果不是臂章那里写着华龙安保的字样,就跟特警的制服差不多。

还有黑色短靴,都是新的,三人按尺码分了,稍稍有些大也不要紧,鞋带绑的紧一些就不会掉。

“活很简单,就是预防人多有什么危险,就是不能坐,得来回走。”

“因为明天还有一场,所以晚上就不回来了。”

魏长亭一边说一边开车,他自已身上也穿着保安服,挑的人包括王衍,都是精神头不错,年轻力壮的小伙儿。

路上要两个多小时,忙得时候不觉得,突然一闲下来,王衍就觉得特别疲惫。

这个星期他几乎每天只有六个小时的睡眠,其他时间都在不停的忙,上课也要集中精神,感觉消耗特别大。

虽然大学除了辅导员,其他课程老师不会管你学不学。

但王衍知道,自已一定要自律,只有学得越多,将来他才有更多的机会。

出身没法选择,人生的路却可以掌握在自已手里。

对于出身一贫如洗的孩子来说,学习虽然并不是唯一的出路,却是最有机会改变整个家庭的路。

开车很无聊,魏长亭开车的时候就喜欢说话。

车上两个小伙儿跟魏长亭聊得很欢,从明星新闻到国家大事,从滨海经济聊到某某老板娘手撕小三。

东一头西一句的,时不时的哈哈大笑。

半天没听见王衍的动静了,魏长亭扭头看了眼,王衍这小子竟然睡得四仰八叉,脑袋都歪了。

“华子,你给王衍那个座往下放一放。”

叫华子的小伙儿往前一瞅:“嘿,咱们说话这么大声都能睡着。”

他把王衍的座椅放倒,把脑袋扶正王衍都没醒。

魏长亭也闭了嘴巴,只是幽幽叹了口气。

到了地点,魏长亭下了车,拉开车门拍了拍王衍的脸。

王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听魏长亭说道:“清醒清醒,到地方了。”

王衍立马坐起来,搓了搓脸,扣了两下眼屎。

“昨晚熬夜了啊?”魏长亭递给王衍一瓶矿泉水。

王衍拧开喝了两口,顿时又精神了几分:“嗯,这两天没睡好。”

说完他跟着下了车,四下张望,满目繁华:“这就是沧州啊?看着怎么比滨海还繁华?”

“呵呵,沧州只是一个县级市,比滨海可差远了,话说你在滨海也没去过几个地方。”

魏长亭点燃烟抽了一口,又给华子跟另外一个小伙儿一人散了一根。

“不过这个地方搞服装贸易,经济条件不错,全国出名的富地。”

“走吧,也到时间了。”魏长亭见王衍精神了,整理了一下衣服,将烟头扔到地上踩灭。

然后带着王衍他们三个人往前走了大概百米左右的距离,来到一处挂着国际服装商贸中心字样的大厦前。

此时大厦前的广场上,到处都是巨大的宣传广告。

来自全国的服装服饰厂家将在这里进行七天的展销会。

对于这方面的生意,王衍是一丁点不懂,只看广场上的各种豪车,还有这个阵势就觉得这里好高端。

“哈哈,别紧张,咱们就是临时凑人数混两天的,到时候告诉你们在哪个区域巡视,其他的事咱们都不用管。”

王衍点点头,努力挺直了腰板。

进了大厦,一层面积很大,无数商展台林立,到处都是人。

活动已经开始了,魏长亭带着他们去了二楼,提前打电话找人。

然后就有个跟他们穿相同衣服的人急匆匆的跑到扶梯口,接了他们四个带他们到了二层北b1展区。

王衍负责三个展示台的安保工作,每个展示台占地大约五十平米。

基本都是一大片宣传背景前搭建一条t型台,厂家自已会找模特穿着自家品牌的服饰在台上来回的展示。

还有不少带着相机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记者,挨个展台拍照。

拿手机拍视频的更是不少,这么大的活动当地百姓也来了不少,因为这是免费的,重在宣传和找合作商。

王衍正尽心尽责的巡视,他觉得不管干哪一行都得认真对待。

尤其是这身衣服,虽然只是保安服,可却让王衍有一种穿上了军装的错觉。

或许制服就是有这种魔力吧,穿上之后会赋予本身一层职业光环。

王衍不知道,他努力挺胸抬头努力工作的时候,有人偷偷的手机摄像头对准了他,还不止一个......



第 二十二 集完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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