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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澜万万没想到,她带着一帮姐妹捉完老公的奸后,等着她的,不是老公的回心转意,也不是小三的悔不当初,而是一笔天价赔偿。
“什么?三百万?”听到这个数字,婆婆当即喊出了声。
公公也不淡定了:“这也太多了!让他们家开价,那也不能乱开啊?他们自己女儿什么品行,他们心里没数吗?怎么就敢要三百万啊!咱就是把房子卖了也凑不到三百万啊!”
下一秒,公婆和杜海平不约而同地将愤怒的目光对准了已经彻底吓懵了的苏澜。
“都是你!”婆婆冲过来就是一嗓子,吓得苏澜一个激灵,哭出来。
“你看你干的好事儿!三百万,人家说要三百万才不起诉,你说怎么办吧?把你卖了能卖到三百万吗?我看也别赔钱了,谁打的人谁负责,让他们告去!该坐牢坐牢,该枪毙枪毙!”
“妈!”苏澜委屈道:“这怎么能完全怪我呢!归根结底不是杜海平出轨造成的吗?他不但跟小三开房,还护着她。他要不护着,我们随便教训教训她也就算了,也不会生那么大的气,下那么重的手了——”
“你还敢说!”婆婆怒道:“海平出轨是他不对,你可以告诉我们,可以好好跟他谈,实在不行你还能离婚!你倒好,捉了现场就算了,还把那女的扒光了,打成那个鬼样子。我看你不是只想打她,你还想连海平一起杀了吧?你这个女人,又蠢又狠,我当初怎么就同意海平把你娶进门?海平,你听我的,你也别跟他们家谈了。冤有头债有主,谁打的人,你让那一家子告谁去!然后,”婆婆气得有些接不上气:“然后你跟她,跟这个人头猪脑的离了算了。”
“不,我不想坐牢!”苏澜哭道:“我坐牢了,孩子怎么办啊?就算你们能帮我照顾他,可我留了案底,对孩子的前途是有影响的。而且、而且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啊!我那几个朋友,都是好心帮我的,我们怎么能害她们坐牢呢?她们也有家庭有孩子的。海平,你、你帮我再跟他们家谈谈好吗?让他们家少要点,三百万我们真的拿不出……”
“谈?怎么谈?”始作俑者怒道:“她现在是重度脑损伤,再严重一点,就植物人了!你觉得人家要三百万多吗?”
“哼,”杜海平冷笑:“也是她家里重男轻女,没那么爱她,不然你连让他们开价的机会都没有!”
婆婆:“三百万是不可能的!别说没有,就是有,也不可能全拿去给你消灾。家里日子不过了?真要赔,那就所有打人的平摊,加你一共五个人对吧?她们不是你的好朋友,好姐妹吗?那就一家六十万,正好!我能让海平给你出这六十万,是因为海平出轨确实有错。我们也是讲理的人,不然我一分钱都不会让海平给你出的。你现在就跟那几个人说,看看她们什么反应。要赔就一家六十万,要不就都不赔,一起等着坐牢!”
2
苏澜能怎么办?大祸临头,她就是再不情愿,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照婆婆说的做。
她第一个联系的是李素。那四个人里,她跟李素认识最早,交情也最深。那天也是她带头答应帮她捉奸和教训小三的。
“什么?三百万?”闻言李素瞬间炸了:“她什么情况啊就要三百万?不是已经做过开颅手术了吗?难道还没有脱离危险?”
苏澜哽咽道:“做过手术了。可医生说伤得太重,对脑神经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以后都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李素心中一沉,沉默许久,问:“那你们打算怎么办?他们家要三百万,你公婆和杜海平怎么说?”
苏澜紧张极了,吞吞吐吐道:“我公婆……让我跟你们商量,这三百万,我们五个平摊,一家出六十万……毕竟、毕竟人是我们一起打的……”
“平摊?!”李素大叫:“苏澜你有没有搞错啊?是你叫我们去帮你捉奸的,让我们帮你给那女的一点教训。现在出了事,你让我们赔钱?我天!苏澜,你、你怎么能这样啊?我们帮你出头,你不能这么对我们啊!你公婆不知道具体情况,你还不知道吗?再说我家什么条件你不清楚吗?我跟我老公一个月就那么点工资,过日子都紧紧巴巴,哪儿拿得出那么多钱啊?你让我赔,你疯了吧你?”
“我也不想啊!”苏澜哭道:“你没有六十万,我也没有三百万啊!我公婆还有杜海平恨透了我,杜海平都想跟我离婚了……这两年杜海平运气不好,做什么赔什么,家里本来也没多少钱了……那贱人爸妈说了,不赔钱就把我们全告了,一个都不放过。我找人问了,她现在这个情况,要是真告,我们至少判个三到十年……”
李素人麻了。
不一会儿,苏澜的手机被打爆了。因为李素已经将此事挨个告诉了另外三人。
所有人都疯了。
苏澜被骂成了筛子,骂到最后竟麻木了,豁出去:“我是让你们帮我捉奸,是让你们帮我教训那个贱货,可我没让你们下那么重的手啊!拿烟缸砸她的头的是你们吧?用脚踢她的头,还抓着她的头往墙上砸的也是你们吧?我只是扇了她几巴掌而已。你们下那么重的手,却说是我教唆的,我不冤吗?”
“你冤?!”对方差点气晕,恨不得顺着信号爬过来掐死她:“苏澜,你说这话有良心吗?我们好端端的在家里,你自己没用,管不住杜海平,跟我们哭哭唧唧要死要活。我们当你是姐妹,心疼你可怜你,放下手头的事来替你出头,你现在倒冤枉了?怪我们下手狠了?你怎么不去死啊?是,我们是不该帮你打小三,我们应该打你!”
3
苏澜崩溃了,她知道她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没用了。她理解她们的心情,懂得她们的绝望,可事已至此,她除了破罐子破摔,把不要脸发挥到极致,还能怎么办呢?
她抹了把泪,狠下心道:“是我对不起你们,可是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不赔钱咱们就都得坐牢。我公婆和杜海平已经明确表态了,只肯出六十万。所以你们看着办吧!咱们都是有家有口的人,真要判了刑,留了案底,影响的是孩子。所以我劝你们还是把这六十万出了,算我借的,以后我还……”
“还?”对方笑了:“苏澜你说这话脸红不?你一个月才挣几个钱?你这辈子能挣到三百万吗?还?你拿什么还?说大话都不打草稿的?”
“你们真不同意,我也没办法。那行,我现在就让杜海平跟小三家里说,让他们直接告吧!到时候我会把事发当天的经过如实告诉警察的,该怎么判怎么判!不过就算判了刑,该赔钱的钱也还是要赔的,只是会比现在少点罢了。”
“苏澜,我操你妈!你还是人吗?我们为你抱不平,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你不得好死!”
不等对方骂完,苏澜果断挂了电话,然后关机,扑倒在床上嚎啕大哭。
她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倒霉。别的原配捉奸、打小三,那么解气那么爽,怎么轮到她就众叛亲离,人人指责,连曾经最好的姐妹都咒她不得好死呢?
因为苏澜不再接那几人电话,她们反而怕了。
她们只是一群仗义又冲动、对小三充满了憎恶的普通女人。她们爱生活、爱家庭、爱孩子。她们刚毅又柔软,清醒又迷糊。别的事上你也许威胁不了她们,可但凡说会影响孩子,她们立马就没招了。
她们哭的哭,骂的骂,好像世界末日来临。她们不敢告诉家人,因为知道一旦说了定会被骂个狗血淋头。可是不说又怎么行呢?六十万不是小数,不是能背着家里轻易拿出来的。
于是,那两天里,除了其中一个经济宽裕的姐妹暂时没有告诉老公,另外三个家里都发生了一场大地震。
第三天,包括公婆杜海平在内的八人小组和小三的家属会面了。
小三总算醒过来了,但目前还处于大小便失禁的状态,不能正常走路,得坐轮椅。并且还头歪眼斜,流口水。
只一眼,就够那日施暴的五人记一辈子。任何顶级恐怖片都不及看到她的那一刻来得震撼。
她们依次将钱转入小三弟弟的账户,又跟她们爹妈签了个协议,一式五份,摁了手印签了字。
4
刚走出医院大楼,李素就冲上来给了苏澜一巴掌。
她嘶吼道:“六十万,六十万啊!我拿你当姐妹,你却这么害我!就因为你,我公婆跟我老公已经不理我了。六十万里有二十多万都是借的!你说你会还的,你还啊,你现在就还我!”
“还?你们打人的时候没想过后果吗?”苏澜的婆婆冷冷道:“你们不仅打伤了那骚货,还打伤了我儿子呢!我们都不追究了,你还想让我们替你的冲动买单,真是想得美!”
苏澜不敢多言,更不敢再看那四人一眼。她捂着被扇得通红的脸,转身跑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冲到马路中间自杀算了。可她又不敢。她死了,儿子怎么办?她死了,她们就能原谅她吗?她犯的错就能一笔勾销吗?不会。不论她活着还是死了,她在他们眼里都是一只散发着恶臭的蛆虫,永远都不值得原谅。
不久后,苏澜跟杜海平的婚姻终究还是走到了尽头。
公婆没完没了的苛责和杜海平的冷暴力,让她每分每秒都处在痛苦中。不过让她下定决心跟杜海平离婚的原因还是她无法面对小三现在的处境:爹妈用她换来的三百万给儿子买了两套房,一辆车,娶了媳妇,但是却并没有善待她。为了节约成本,他们只给她最基本的饮食以维持生命,其他一概不管。因为无法自理,听说她身上已经长了褥疮。
小三给杜海平打过两次电话,因为口齿不清,表达受限,她急得又哭又叫。
她在求救,她在向他发出灵魂拷问“你不是爱我吗,为什么不来救我,为什么眼睁睁看着我在家里受苦”……可她问不出来,杜海平也听不下去。他挂断电话,无情地拉黑了她……
因为房子是杜海平婚前财产,为数不多的钱又赔给了小三,苏澜差不多净身出户。
她一个人走在街上,莫名笑起来。世上有她这么悲催的原配吗?捉个奸,撕个小三,生生把自己撕了个一无所有。可是想到小三的惨状,她又觉得自己今日之下场也算是应得的。她从知道杜海平出轨起,就不该把精力放在捉奸上,想方设法多拿点钱然后离婚走人不香吗?就算捉奸,也不该抱着鱼死网破的心,狗男女怎么配和她放在同一天平?更不该把所有的恨投射到小三一个人身上,背叛婚姻的是杜海平,主责也是杜海平;更更不该无脑地将其他无辜的人牵扯进其中……她不是被小三坑了,而是被杜海平的渣、被她自己的冲动和愚蠢给坑了。
她走着走着,发现前方商场门口一阵骚动。走上前才知道,又是一场观众喜闻乐见的、叫好又叫座的原配撕小三的大戏。
看着被扒光的小三像一条蛆虫在地上蠕动,苏澜丝毫不觉得过瘾、解气,只感到恶心和恐惧。看着原配在看客们一声声“打得好,活该”的助攻下更用力地暴击小三,她汗流浃背,毛骨悚然。
她想阻止,可是现场一片混乱喧嚣,她挤不进去也喊不出来,最后只能无奈转身离去。
没走几步,她停下了脚步。因为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蹲在不远处的摊子前挑水果。果子又小又干巴,即使离得不是很近,也能看到里面还有不少烂的。
筐子里插了块板子,上面写着:五元六斤。
本就不富裕的李素,因为这场无妄之灾变得更加窘迫。此刻的她,是否也和她一样,又在心中将自己凌迟了一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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