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远山区的少年拿到大学通知录取书，无意中发现失明的父母在乞讨，为了不拖累父母，他选择把通知书藏起来。父母得知后，生平第一次打了他一巴掌。
少年经过二伯的点拨，最后决定上大学，不仅要上大学，更要把两个一点都看不见的父母带去大学照顾，虽然过程很难，但一家人在一起，困难便总能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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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介大哥见这一家三口犹犹豫豫的模样，又说了一句话。
“要是就图便宜能住人，其实我还有一个地方，就是吧，比这可差远了。”
王启明一听，连忙问：“也是在附近吗？”
“是，位置比这好多了，食府大街后头。”
“那可好，我俩听说那边能摆小摊，才叫我儿子在附近找呢。”王衍奇怪的看向中介大哥，上午来看房子的时候，他可没说还有一楼的啊？“那地方其实不算房子，是个仓库，十多平米，不过有上下水，买张床就能住人了。一千块钱一个月，但是里面什么都没有，家具你们都得自己买，不像这儿，直接就能住了。”王启明两口子虽然看不到，但听语气也听出来，儿子生气了。想了又想，王启明没有在外人面前立当家长的威风：“那就听阿宝的吧。”中介大哥是觉得他们看起来挺困难的，鬼使神差的就把这个地方说出来了。现在想想，自己有点好心办坏事了，人家是瞎子，可瞎子就要住不见天日没有门窗的仓库？“哎，我也是寻思替你们省点钱，既然你们要租刚刚那一楼，我这就给房东打个电话帮你们讲讲价。”王启明耳朵灵，离得远也隐约听见他跟对方说了租客的难处。过了十几分钟，这个电话才打完，中介大哥回来说最低一千二，再不能省了。王启明跟郝春霞还没开口，王衍就点头说好：“一千二就一千二吧，我们先租三个月。”王启明听王衍跟人家这么痛快就答应下来，便没有再开口说别的。王衍先把爸妈送到新家，然后跟中介回去店里签合同了。签好付了三个月房租加一个月的押金一共四千八百块，王衍拿了合同跟钥匙回去了。那中介大哥还说，如果房子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给他打电话。“嗯，租下了，爸妈，就别考虑那么多了，这里回头我弄点干燥剂包收拾一下就挺好。”郝春霞拉着儿子的手：“阿宝，爸妈知道你孝顺，可是咱们没有那么多钱呀，能省一点是一点。”王衍拉着妈妈的手：“我可以赚钱，我不想你们省。省了那么几个钱，有病不去治，有好的地方不住，最后把自己折腾死了，这就是你们想要的？”他们像是犯了错误一样，低着头不吭声，可王衍知道，他们还是固执。王衍突然跪倒在父母跟前，扶着他们的膝盖：“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以后我能有出息，挣大钱，让你们住好吃好，让你们享福。”郝春霞伸出手，摸到了王衍的手臂，顺着手臂摸到肩膀，就知道他此时是跪着的。“阿宝，你快起来呀。”郝春霞拉着王衍的胳膊想拽他起来。“不，我不起来。”王衍紧紧抓着爸妈的手，“爸妈，从小到大，我不跟你们要东西。等大一点，我自己努力攒学费，不管什么困难，我都能克服。”这么多年了，他内心当然也有数不清的委屈，可是他从来都没有说过。王启明沉默的坐着，郝春霞不断的摸着王衍的手臂：“妈没有不信你啊，我们家阿宝，是最懂事最听话孝顺的孩子了。”“可你们做的一切都是不相信的表现，你们不信我能在滨海安顿好你们，也不信我能靠自己顺利念完书。”已经这样了，王衍就准备把憋在心里的话，一次性跟爸妈说个清楚。“妈，医生都说了，你需要住院，可是你不去，就是因为你怕把钱花了，我就没钱上学。”“爸，你说那个仓库好，还不是想着尽量省钱，可是你怎么不想想，我当儿子的，能这样眼睁睁看你们住那种地方？”王衍抬头看着眼前的父母，他们苍老，残疾，甚至固执。可是只要他们好好的在自己身边，王衍就有无尽的动力去努力。“爸妈，要是你们真的在乎我以后能不能有出息，就别再固执了。”“你们好好的住在这儿，妈你也好好的去看病，只有你们，不...只有我们一家子都好好的在一起，什么困难都不怕的。”王启明幽幽的叹息一声：“我跟你妈，就是想帮你减轻一些负担。”王衍抓着爸妈的手：“你们能不能信我一回，爸妈，我已经长大了啊，我有能力照顾你们。”“从前那么难咱们都熬过来了，现在我长大了，我可以撑起咱们的家了。”王启明手上用力，把王衍拽了起来，他也站起来搂了搂王衍。虽说对未来，王启明真的心里没底，可今天王衍的一番话，还是让他很欣慰。“好，阿宝，爸妈相信你能做到，以后咱们家，都由你说了算，我跟你妈，就好好等着享福。”郝春霞还是心疼钱，把家都卖了，一共那么点钱，都给她花了。王启明知道王衍着急，拍拍他的手臂：“阿宝，慢慢来，咱们先搬了家，稳定下来再说。”王衍知道一时也改变不了他们的固执，可他也不想拖的太久。“嗯。”王衍想好了，既然爸妈这里宽敞，他搬过来住，总好过每天从学校来回跑。这样晚上他能陪着他们摆摊，还有机会找其他的兼职来做，多一份收入。“晚上在学校的那个兼职，我就不做了，再找找别的活。”王衍再次看了眼房子，这里以后就是他们临时的小家了。“还是一起回去吧，我跟你爸也没多少东西要拿，要走了，回去跟大娘再好好说说话。”郝春霞跟罗老太太这短短几个月，早已建立了深厚的友谊。要不是她的女儿女婿回来闹，住在一起还真是互相都有个照应。那罗老太太，典型的面冷心热，平日喜欢骂人，但其实是个心软的老太太。王启明两口子都觉得，白白住了人家这么久房子，应当好好告个别。想到从前刚认识罗奶奶的时候，老太太总是在水果店里仔仔细细的挑选出最好的。扶着爸妈上了楼，王衍发现二楼客厅里多了两个行李箱。对王启明两口子道歉：“先前我养的那个不孝的玩意回来了，要住在家里。”“跑到小屋去要把你们的东西扔出去，我拦不住，就报了警。”郝春霞赶忙摸索到老太太跟前：“大娘，没事，我们家阿宝在外面租好房子了，我们这就搬走。”“她要住就住吧，你也别置气，总归是亲娘俩啊，好好说道说道。”一听王衍找好了房子，王家人要搬了，老太太心头真是一万个舍不得。可她也留不住，万一让两口子受点什么伤害，她也是负不了责。伸手拍拍郝春霞的手背：“搬了也好，你家小子孝顺，你比我有福气。”“大娘，您千万别上火，母女没有隔夜仇，可能她现在是真困难了，没地方住了。”陈笙之前过来，一直说家里房子抵押出去还不上，让法院给封了。郝春霞也是个心软的女人，或者说是她圈子有限，实在想不通一个当儿女的，真能这么逼自己爹妈么？问了王衍，王衍也是含糊的说了个大概，只是把租的房子给老太太好好讲了一下。“哎，也挺好，离得也不算太远，以后想吃水果了，就叫王衍过来拿。”郝春霞也舍不得：“大娘，以后我们熟悉了，过来看您。”郝春霞陪着老太太聊天，王衍就跟老爸进小屋去收拾东西了。还有厨房里有些自家当初带来的碗盘，只用两个编织袋就装好了。把东西拿到楼下门边放着，王衍没出声催，妈妈自己就知道该走了。“大娘，我们走了，过去还得收拾收拾，改天让阿宝再带我们来看你。”老太太送了郝春霞下楼，一路扶着她，把她送上了三轮车。王衍看看老太太，想跟她说点什么，老太太却说：“走吧孙子，好好照顾你爸妈。”“奶奶，我就在对面上学，虽然以后我爸妈不在这里住了，但是你店里有啥事，就给我打电话，我很快就能过来。”话到底还是说出口了，其实王衍原本的打算是，爸妈搬走后，他再不跟老太太来往了。可是看到老太太慈爱的目光，以及那句热乎的孙子，王衍还是忍不住给了一句话。他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一个贫穷学生，但是说出去的话，会努力做到。“天道酬勤,人道酬善。你是个好孩子，苦日子没有多少了....”这是老太太第一次，这样表扬王衍，让王衍觉得她就像是冒充的。也许老太太原本就是这样的老太太，之前的所有强硬，毒舌，不过是她的伪装。骑着三轮车，载着爸爸妈妈，以及他们家里所有的家当。把三轮车停在楼洞口，王衍先扶了爸妈下车，让他们在这里等。等他出来的时候，就见有个提着菜篮的老太太正在跟爸妈说话。等他再出来找地方搁三轮车的时候，老太太还在那里张望。看到王衍，好奇的问了一声：“你们是刚搬来的啊？刚刚那两个瞎子是你什么人啊？”这样还不行，他得找时间买条铁链跟锁头，因为这个小区看起来就不是那么安全。绑好三轮车，王衍回到屋里，爸妈已经解开编织袋，开始把东西往外拿。王衍找了件旧的不能穿的褂子撕了当抹布，先把屋里的灰尘擦了擦。妈妈摸到厨房，这里的灶头跟老太太家差不多，她也会用。王衍也想让他们多熟悉熟悉周边的环境，于是就跟爸妈一起查起了家里必须要买的东西。那些也分不清是谁买的了，王衍买过，老太太也买过，所以就留给老太太。远的先不想，王衍帮着爸妈梳理好头发，衣服收拾干净整洁，带着他们出了家门。通常他们一家三口出行的时候，都是王衍在中间，一左一右扶着爸妈的胳膊。出了门，正是上下班，买菜做饭的时间，小区里的街道上很多人。这个小区其实非常的大，住户达上万人，一直到街的另一面也属于听泉区，只是不同的分区。王衍分不明白这些，只感觉滨海很大，大到一个小区就跟他们老家的镇子差不多。王衍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目光，带着爸妈找到了生活超市。这个超市上下一共三层，一楼有一家超市，占了一半的地方。另一半是无数个摊位，水果，蔬菜，熟食，面点以及海鲜跟调料，什么都有卖。王衍扭头一看，是进门旁边有个卖糕点的柜台，刚刚烘烤出来的面包散发着甜腻的香气。看着妈妈的笑脸，王衍走到柜台边，往里面看了眼，想要买些的念头在看到价签时，都哽在了嗓子眼。一块儿小小的半个巴掌大的小糕点，竟然要二十九块钱。妈妈在一旁催促着，王衍再次看了眼那个五彩缤纷的小糕点，走过去牵着爸妈的手往里头走去。一棵白菜，都要五块钱，买根大葱得两三块，土豆也是三块钱一斤，挂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产地名称。“最便宜的多少钱？”郝春霞赶忙询问，这里的物价真是吓死她了。卖米的店主跟出柜台，看着他们到卖熟食的地方去问馒头价格了。小声跟对面卖水果的说道：“哎呀，这是哪来的一家子啊？”一路走的很慢，王启明一直在想着刚刚听王衍说的那些物价，觉得在这里买吃喝肯定不行。郝春霞也是心有余悸：“怎么敢卖那么贵啊，我听着那个刷价钱的机器一直响，真有那么多人买啊？”王衍听着爸妈的话，觉得心里好酸涩啊，连买个米买个菜都买不起。“爸妈，这个地方主要是给那些下班来不及买菜的人提供便利，贵一点也有很多人买。”“咱们跟他们不一样，阿宝啊，你有空的时候找找，看什么地方卖菜卖米面便宜，一次多买点回来。”三个人回到家，王衍拿了盘子，豆腐上挤上大酱就是一盘菜，然后一家三口吃着馒头跟豆腐。王启明也拿不定主意：“阿宝，要不你一会儿先去这个新的夜市打听看看？”吃完了简单的晚饭，王衍把爸妈留在家里，让他们继续熟悉新家。出了小区一直往前，穿过两条马路，越来越嘈杂的声音逐渐传来。王衍一时觉得，他租的那个地方挺好，离得近，又不用每日承受噪音。食府因为有美食广场跟美食街，夜里的人真的是太多了。这里好像并不是可以随便在路边摆摊，因为还有一些夜场商家，门口路边都是留着停车的。王衍继续往里面走，进了美食街的范围，看到无数小亭子，全都是卖小吃的。大多都在角落夹缝中生存，或者直接背在身上，来来回回的叫卖。王衍拉住一个卖亮灯小玩具的大叔，跟他问了几句，才知道这里有人管的，不允许随便摆摊经营。这地方是在室内，有桌椅板凳，天井是透明玻璃，可以赏雨赏雪。王衍觉得，这个地方人是多，但并不适合他们这种流动小摊生存。出了美食广场，王衍又从另一头穿过去，他自己都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王衍看了一眼，吃了药经过一夜已经消了的红点似乎又开始痒了……眼前一花，一阵香气袭来，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好像阿飘一样出现在他眼前。王衍差点收不住脚步撞到她身上，她却嘻嘻笑着一点都不害怕。王衍把对方的手从手臂上再次扯下去：“昨天只是蒋幼找我来兼职，我今天还有事，先走了。”阿萨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一般被带来的玩具，没可能第二天还活蹦乱跳。“怎么了？我听说过那个蒋幼，出手很大方，还没出过什么事。”阿萨拍了拍他结实的胸口：“我也很奇怪啊，昨天特别的扫兴。”可经过了昨天的事，以及周航的提醒，王衍知道这群人很不正常。但每到节假日的时候，经常会有人来清理，撵他们走，平日里倒是没事。这一段路程，要经历岔路口，要经过美食街，还要穿过室内美食城，人来人往。看了眼时间，已经快要八点钟了，今天就算了没必要出来了……今天不去摆摊了，爸妈就想着早点睡，王衍也难得的能跟爸妈住一起。他的行李还在学校，走读的事情也还没申请，要等周一。所以家里暂时只有一床被褥，这一晚，王衍就跟爸妈睡在了一张床。好在大房间的双人床很宽大，一家三口躺下也不觉得太拥挤。这让王衍有种回到了老家，跟爸妈躺在一铺大炕时的感觉。明明他觉得那两间老房子哪里都不好，现在被卖掉，被扒掉，竟然还会怀念。王启明睡在中间，闻言摸着王衍的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爸就是觉得，一辈子没有给你留下来什么好东西，有些对不起你。”“爸，我就是念叨一下，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哪里都是家。”“好，我跟你妈都相信你，等你大学毕业了，有了稳定的工作，咱们家的日子会好起来的。”王衍心满意足，带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跟前进的动力，安然入睡……一路打听，又在小区一个大娘的带领下，坐了十几站的公交车，终于找了一个买菜便宜的大早市。这早市也是一处批发市场，东西真的比小区里面要便宜很多。他甚至花了二十块钱，买到了二斤个头不算大的海蟹准备回去给爸妈尝鲜。这种海里的飞蟹，之前他在市场听到过价格，便宜的时候也要三五十块钱一斤。这个大早市卖的东西很杂，三无产品进不了超市都在这里低价甩卖。王衍划拉了不少家里缺的，最后加上米面油，差不多有一百多斤。好在他来的时候拿了个大尿素袋子，要不然就算是他有力气也没法往家里拿这么多零散的东西。扛着一大包的东西回家，爸妈都出来帮忙，问着大早市的情况。王衍绘声绘色给他们讲了一通，就连买的油盐酱醋比超市的便宜了几毛也要念叨念叨。爸妈没有埋怨他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因为买的都是必需品，除了那二斤海蟹。郝春霞去摸螃蟹，却被夹了手，王衍赶紧帮着给蟹钳掰开。好在她平时干活多，手指上都是老茧，没有被夹出血，只是吓了一跳。王衍只觉得这样的日子真的很舒服……如果不去考虑交完房租，又要给妈妈住院治病的话。“妈，爸，今天我买的菜多，给赵大伯还有魏大哥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吃顿饭，认认门吧？”赵大伯据说住在附近，又是地道的滨海人，对食府这边肯定非常熟悉。他自己没找到地方，不代表这里除了地铁站口真的没有其他地方可以摆摊。而魏长亭大哥，王衍得拜托他帮自己找个长期夜班兼职。在滨海，除了室友和罗老太太，王衍也就只跟他们两个能说上话了。王启明跟郝春霞当然同意，搬了新家，就算是临时租的，也最好能有亲戚朋友来给温锅。“阿宝啊，让你爸给你赵大伯打电话，你给小魏打，别让人家花钱买东西，就请他们来吃个饭就好。”郝春霞知道自家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款待人家，所以提醒王衍只让他说来吃饭。王衍答应了，给魏大哥先发了个信息问他中午有没有空。魏长亭此时也在家里，两天没刮胡子，让他看起来有点憔悴。魏长亭光着膀子靠在床头抽烟，烟灰飘得满床头柜都是。在他旁边，躺着个女人，长而蓬松的卷发，铺的满床都是。这女人叫做宋萍，是魏长亭的朋友，那种比普通朋友要亲密，却还不是正经女友的朋友。两人认识七八年了，发展成亲密床伴也有四年多，而宋萍今年也三十岁了。平时需要的时候，就在一起滚一下床单，享受一番成年人的乐趣。“一早起来就抽。”宋萍嘀咕了一句，在被子里翻了个身，靠在了魏长亭身上。软腻的肌肤贴在一起，宋萍摸到他穿了内裤，不满的捏了两下，魏长亭却没一点反应。掐了烟头，魏长亭掀开被子找衣服，这时手机响了两声。魏长亭便坐在床边给王衍回信息，而宋萍则坐起来，也开始在凌乱的家里找自己昨天穿来的衣服。“跟兄弟约了饭局。”回完信息，魏长亭把手机扔到枕头上，起身进了洗手间。等魏长亭洗漱好回来，宋萍已经把卧室收拾的差不多了。“以后衣服脏了就直接扔到洗衣机里，懒得洗就等我过来帮你洗，干什么扔的满屋都是。”“哪也不去，今天没事，我帮你把家里收拾一下，你有事就先走吧。”这样的宋萍让魏长亭有些不适应：“不用收拾了，今天收拾好明天还是一样乱。”宋萍不理会，从床底下勾出不知是哪天扔的内裤跟一只臭袜子。魏长亭觉得她今天有些奇怪，两人虽然在一起很久了，可关系还真没到这种程度。如果说朋友这个词，是两个人体面的遮掩，那么内里称呼彼此为炮友可能更加合适。他们都知道在对方的心里自己是个什么定位，但这又有什么不好呢？至少魏长亭就从来不问她，除了自己以外是不是还有别的男人。洗手间里传来洗衣机放水的声音，魏长亭走到洗手间门口，看见宋萍站在水池旁给他搓洗内裤。这场景让魏长亭觉得很不自在，拿起水池边，上次生日时王衍送他的电动剃须刀，慢慢在下巴上蹭着。看着宋萍洗了一件又一件，连他不知道发酵了多少日的臭袜子都用手搓了。“准备什么？你昨晚表现挺好。”宋萍没怪魏长亭不记得她生日，痴痴地笑着。“挺..挺好的啊...”魏长亭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了，都睡过这么多次了，现在才开始讨论彼此技术？“不对，是胖了，昨晚你掐着我的腰，没觉得我腰比原来粗了么？”魏长亭下意识的停了刮胡子，手里的剃须刀被宋萍用湿漉漉带着洗衣液香味的手给拿了过去。宋萍贴过来，替魏长亭刮胡子，魏长亭就傻傻站在洗手间门口看她。“宋萍，你想要什么礼物，今天我买给你，当做补给你的生日礼物。”宋萍微笑摇头，一只手搂着魏长亭的腰，整个人都快钻到他怀里去。魏长亭实在是受不了宋萍这样，他一把抢过剃须刀放到了水池上，人也被他给推开了。宋萍对魏长亭推开她的动作有些伤心，但脸上还是挂着笑容。就这么直直的看着魏长亭：“你打算，跟我就这么一直下去么？”魏长亭愣了一会儿，随后露出轻松的神色：“原来是不想继续了啊？没关系，以后我不会给你打电话了。”宋萍听到这句话，脸上还是带笑，眼睛里却涌出了泪水。“你可真是个混蛋啊，裤子都没穿上就说这么无情的话。”宋萍扭头，重新面对着一池脏水，眼泪滴进去，只打碎了几朵泡沫。当初宋萍认识魏长亭的时候，他也不过是个二十多岁，还很中二的无业青年。两人也没有说过以后怎么样？在这座繁华的城市，他们都是没有根底的外来人。“我三十了，不想继续这样下去了，魏长亭，我们结婚吧？”魏长亭突然觉得，他可能是没有睡醒，这一刻还在做梦。但现实却是不允许逃避的，所以他必须给宋萍一个答复。“不然呢？”宋萍又扭头看他：“你真以为我除了你，还会跟别的男人回家？”飘飘渺渺的烟雾缓缓扩散，魏长亭对着跟出来的宋萍，指了指房间。魏长亭呵了一声：“图我一穷二白？还是图我床上功夫好？”宋萍苦笑着：“你心里清楚，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一个你给我的，确定的答案。”“在滨海混了这么多年，一事无成，或许再熬两年，我就回老家了。”魏长亭长长的舒了口气：“当初我来的时候，雄心壮志，可现在也被磨没了。”他看了看宋萍，笑着问：“你说要一个答案，可是你愿意跟我回老家种地吗？”宋萍走到魏长亭跟前：“如果我们两个结婚，也可以留下来啊，你现在手里有那么多人，我也熬上了管理职位。”“我们在一起之后，只会越来越好，将来我们可以先首付买套房，等以后再....”他突然伸手拍拍宋萍的头：“要么以后继续保持现在的关系，要么，你就找个愿意踏实跟你过日子的男人结婚吧。”说完，魏长亭也没管宋萍会不会继续留下来帮他洗衣服。中午，王衍在厨房忙得晕头转向，爸妈都在打下手，今天主厨是他。把自己会做的菜，做了四道热的两道冷的，包括今天早上买的便宜螃蟹。赵大伯来的最早，不到十点就过来了，他也住这边，不过在h区，离快轨站更近一些。“以后咱们也算是邻居了哈哈，有时间到我那里坐坐，离得不远。”赵成刚说他也是一个人住，他爱人去世的早，有个女儿去了国外，许多年都没回来。以前他是中学老师，后来因为身体原因病退了，就一直在摆小摊打发时间。赵成刚表面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他身体其实很差，糖尿病，高血压，心脏也不太好。平日里他不抽烟不喝酒，也不爱去跳广场舞，跟楼下的老头也聊不到一起。爸妈陪着赵大伯聊天，王衍翻出一包在超市买的茶叶给他们泡了一壶。王衍就出门去接他，结果因为他也不熟悉，两人好半天才见到面。“搬出来了啊，这回地方够大，我以后晚上不准备回学校住宿舍了。”王衍咧着嘴笑，魏长亭给了他一拳：“好小子，就知道你没事不会联系我。”“哈哈，别这么说，走，先去趟超市买点喝的，魏哥你今天开车就别喝酒了，我给你买点饮料。”知道王衍爸妈他们都不能喝酒，于是就只拿了两打啤酒准备跟王衍喝。然后看到还有卖日用品的，魏长亭又去买了一把新筷子。问了王衍，知道家里没有电水壶，魏长亭又挑了一个最好的电热水壶。他本来就有事要麻烦魏长亭，现在喊人家来吃饭还叫人家买这买那。魏长亭给他推到一旁：“你小孩懂什么？搬了新家要温锅，哪有空手去的？”“租的房子也一样，现在这边没人讲究这些，在我们老家，可都是有说道的。”“走走走，还得买条鱼，买块儿豆腐，这叫年年有余，大富大贵。”王衍直说中午他做了鱼，可魏长亭还是买了，让王衍拿回去留着明天做。结果就是去接了一趟魏长亭，不光带着人回家，还带了大包小包的东西。王衍告诉爸妈魏哥买了什么，郝春霞就一直埋怨王衍不懂事，让魏长亭花钱。“哈哈，阿姨，你要是这么说那就是拿我当外人了，我可是把王衍当兄弟对待的，您这也不要那也不收，我以后可不敢上门了。”听说赵成刚以前是十五中的老师，魏长亭态度更恭敬了。拉着赵成刚的手就不松开：“赵叔，您不知道，我这辈子啊，最尊敬的就是当老师的人。”“有一年，我妈做饭的时候没注意，火星子飘外面草堆上了，结果把家给烧了。”魏长亭回忆起从前的穷日子，一家人没了房子在窝棚里挤了两年的情形好像就是昨天。“当时我爸就说，让我别念书了，跟着村里的一个木匠当学徒。”“我那时候才上小学四年级，虽然农村的小学一年也花费不了多少，但是我爸觉得，认识几个字就行了。”“有上学的时间，还不如学点手艺，还能帮家里干活。”赵成刚听到这里摇摇头：“那么小能干什么？人得往长期打算，长大了没学问，见识少，穷得可是一辈子。”魏长亭一拍大腿：“哎呀，赵老师您这话说的，就跟当时我小学老师说的一样。”他仰头笑了笑：“当时那个老师啊，天天上我家去，跟我爸说不念书太可惜了，再怎么也得念完初中。”“后来我小学一分钱没花，买个本都是老师给买的，哎，要不是遇到了好老师，我可能真就连小学都毕不了业。”“上了初中，有自尊了，当时脑子一抽就说啥都不肯念了，哈哈哈。”魏长亭点点头：“后悔啊，哪能不后悔？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上大学。”说到这，魏长亭大笑：“我也就是这么一说，真叫我念下去，估计也考不上大学，我就不是念书那块料。”魏长亭指着王衍说道：“赵老师，你看看人家，王衍这小子可比我那时候困难多了，人家都能坚持上学，将来指定差不了。”王衍看了老爸一眼笑着接话：“我也差点就去工地搬砖了，让我爸一棍子打怕了。”王启明说了之前王衍拿到录取通知书的事，听得魏长亭跟赵成刚都是唏嘘。“老弟，你这件事可是做对了，不管咋样，都得坚持下去，考上了哪能不念？”赵成刚说完，又看向在厨房收拾的王衍：“还好王衍听话啊，要是换个犟脾气的孩子，这可真是耽误了。”王启明心道王衍这脾气还不犟呢？只是他儿子孝顺，不愿意让自己失望。郝春霞两口子招呼着赵成刚跟魏长亭，让他们千万别客气。尤其是王衍买的那几只螃蟹，别看个头小，但特别的肥，今天可算是捡着了。赵成刚跟魏长亭都没客气，既然来了，就别再扭扭捏捏，两人敞开了肚子吃。王启明两口子跟赵大伯喝饮料茶水，王衍陪着魏长亭喝啤酒。说来也是怪，王衍爸妈都不喝酒，但是他好像天生酒量就不错。来滨海之前也没喝过酒，来了之后，自己一两瓶没什么问题，就是上次生日的时候喝了白的才醉得不轻。魏长亭酒量更好，他属于是练出来的，平日里就不少跟朋友兄弟一起喝。王衍陪着，也没劝他少喝，因为今天他感觉魏哥有心事。虽然魏长亭一直跟赵大伯还有爸妈聊得火热，可王衍就觉得他跟之前不一样。赵成刚跟王启明两口子说晚上带他们在食府这边逛逛，王衍没找对地方，他知道哪里可以摆。而且赵成刚还决定也把小摊搬过来，跟王启明两口子一起，互相还有个照应。这可让王衍十分的高兴，有赵大伯在，就算遇到城管之类的，他也能帮下忙。见爸妈跟赵大伯说着摆摊的事，王衍也跟魏长亭聊了起来。“魏哥，我准备办走读，以后晚上就在这边跟我爸妈一起住。”“你准备搬出来住，是打算晚上找个活干吗？”魏长亭问。王衍点头：“对啊魏大哥，还要麻烦你帮忙找找，看看有没有能长期干的活。”魏长亭思索了一会儿，喝了两杯酒，王衍看着他，感觉他就像是喝水一样。“晚上的活有，但是你晚上上班，白天还能有精神上课？”王衍有想过这个问题，如果是为了挣钱，而耽误了学业，那肯定是不对的。只要他有稳定的收入保障，妈妈就不会坚持着的不去医院治病。“魏哥，我能行，中午跟下午都有休息时间，我可以趁机补觉。”王衍觉得只要时间合理分配，不浪费每一分一秒，睡眠就算是零散也能足够。“呵呵，想的真好，短期行，时间长了人根本就扛不住。”魏长亭摇摇头：“你别着急，这事交给我了，我帮你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在王衍家里待到下午一点多，赵大伯先回去了，约好了晚上过来。点燃一根烟，魏长亭身上的酒味有点重，他走到自己的面包车跟前，抬脚踹了踹车胎。“车就扔这吧，下午有事么？没事陪我再换个地方喝？”“魏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王衍没劝魏长亭少喝点，而是直接问。魏长亭拍拍王衍的肩膀：“一天哪有那么多事啊？就是许久没放松一下，想喝点酒了。”王衍没有推辞，他问了魏长亭要去哪，伸手在街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给爸妈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自己跟魏哥出去一趟，让他们不用等自己吃晚饭。选了个靠窗户的位置，魏长亭带着王衍坐下，拿出了手机在上面翻找。魏长亭当即就在帮王衍找活，王衍仔细想了想：“哥，我没什么要求，就想挣多一点。”“哈哈，你倒是实诚，不过要不是为了钱，谁特么上班呢？”“基本工资两千五，主要拿的是小费跟提成，有的人机灵嘴甜，一个月挣上万的也有。”王衍眼睛顿时就闪闪发光，他不用一万，每个月有三四千的收入就满足了。“什么饭店？你找夜场的活，当然是在酒吧了，多认识些老客，让他们多开几瓶贵的酒，这小费跟提成就有了。”“酒吧？”王衍犹豫了，他虽然没去酒吧玩过，仅有的一次就是蒋幼带他进的罗兰酒吧。还是在白天，没有看到营业时的场景，但那一次也让王衍对那个地方有种下意识的恐惧。魏长亭拿了桌上的一瓶清酒，直接拧开对着嘴来了一口。然后咂咂嘴：“不过那地方乱，虽然挣得多可是我也怕你去了以后学坏。”魏长亭摇摇头：“还是再看看，王衍你家里情况特殊，要是真走了什么歪路，我都感觉对不起你爸妈。”“嗯，魏哥，我听你的。最近有兼职的夜班活，你也给我留着。要实在没有，我也可以先去试试。”魏长亭之所以说酒吧，是因为那里真的能挣很多，他也知道王衍需要钱。换成是别人，魏长亭真没啥好犹豫的，可眼前的是王衍。魏长亭觉得王衍跟其他的年轻人不一样，酒吧那种地方，最能腐蚀人心。烤串很快就上来了，魏长亭跟老板说桌上这清酒太难喝。魏长亭让王衍喝的啤酒，自己喝白的，就这么一杯一杯下去，看得王衍有些害怕。“魏哥，这么喝太伤身了，你要是有什么事，只要我能帮上忙，你就说。”魏长亭缓缓吐了口酒气：“没啥事，就是觉得吧，三十好几了，还是一事无成，有点看不到未来啊。”“王衍，你好歹是大学生，将来好好毕业，就算也是去给别人打工，起码起步就比别人高一点。”魏长亭淡笑摇头：“好什么啊？或许过两年，我就离开这儿了。”“嗯，混了十年了，也混不出什么名堂，人生有几个十年呢？”魏长亭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干掉，辛辣的酒气让他五官略微有些狰狞。“大城市里待着太累了，可能是回老家吧？盖上几间新房，娶个会干农活的老婆，养猪种地。”“我想起一个笑话，有人采访一个放羊的孩子，问你为什么要放羊啊？”魏长亭继续笑：“记者又问：娶了媳妇以后呢？小孩回答：生娃。”如果没有其他出路，农民的儿子还是农民，祖祖辈辈都是农民。王衍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破家里的圈，从他这一代开始，走出那个小小的山村。虽然王衍觉得魏哥的笑话不好笑，可他能理解魏哥的心情。独自一个人在滨海闯荡了十年，最后依旧要回到圈里去。王衍也不想什么工作都做，但他考上的是一所普通二本。在拥有着几所名牌大学的城市，像王衍这样的大学生，想找个家教工作都很难。而王衍的成绩并不耀眼，所以他想要一份正规的工作并不现实。两人喝了一下午，魏哥有些喝多了，王衍打车送他回家。好在魏哥还知道家在哪，到了门口，王衍从他身上找到了钥匙。这是王衍第一次来魏哥的家，面积跟他新租的地方差不多大。一进门是个客厅，收拾的很干净，从客厅能看到阳台，上面晾晒了许多的衣服。回来的时候魏长亭已经睡着了，王衍把水杯放到了茶几上，才看到茶几上放着一张写了字的纸。“你走了之后，我想了许久，也想不通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们都已经不年轻了，这些年在滨海，每当我撑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想起你。”“魏长亭，我并没有要求你有什么，只是滨海的海风太冷，我需要有个温暖的怀抱，有个可以依靠的人。”“你同样也需要有个人在身边知冷知热，可是今早你的态度，让我不确定你需要的人究竟是不是我。”“如果你想通了，我希望你会来找我，告诉我....萍。”王衍看完这张留言，又扭头看看浑身酒气，陷入熟睡的魏长亭。有人开着价值几十上百万的豪车，有人踩着共享单车从身旁穿过。也有人衣着朴素，带着土气的头巾，拿着扫把，缓慢清理着扫了一遍又一遍的人行路。滨海这个城市很大，光用走的，走上一天一夜也走不完。而且王衍觉得很奇怪，在老家崎岖的山路走上几十里都觉得还好。天还没有完全黑，路边的街灯以及两侧高的仿佛要直入云端的高楼大厦已经全部亮了起来。王衍一边走，一边看，心里想着这么多的灯，每天要用多少度电呢？路过一处地铁站口，人群拥挤，已经分辨不出谁是本地人，谁是外来人。至少从表面看上去，大家都没有什么不同，就像魏哥一样。他在这里生活了十年，无论是对这座城市的熟悉度还是说话的口音。都让人看不出他是外地来的，唯一的区别就是，他在这里没有属于自己的家。王衍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变成什么样，更不知道十年之后，他会不会是另一个魏哥。只是，魏哥还有老家可以回，而他跟爸妈已经卖了家里的房子，彻底没有了根，也没有了退路。拿出手机看看，离家还有五公里，王衍给爸爸打了个电话。“嗯嗯我跟魏大哥吃过了，哦，赵大伯去了呀？你们晚上要去摆摊？”“好，那我就直接回学校吧，明天我先找老师办走读，到时候再打电话。”“嗯你们就不用担心我了，不过出去摆摊一定要小心点，有事赶紧给我打电话。”赵大伯过去了，说是帮爸妈一起出摊，王衍就不用回去帮忙了。两条腿走的酸酸的，王衍走到下一个地铁站，直接坐车去科大。进了地铁，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就算是周末，也有很多人需要工作。地铁车厢挤得跟罐头似的，王衍身后本来有几个女生，看样子也像是大学生。在王衍进来后没多久，就用力挤到了旁边，还捂住了口鼻。因为王衍身上的酒味太大了，在这样封闭的车厢内，格外的明显。王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没喝多，但也有些酒意上头。用手抓着吊环，王衍闭着眼睛站在那，耳朵努力从嘈杂的人声里分辨报站点的广播。一站一站的停靠，无数人从身边来来回回，王衍就像是水里被鱼钩挂住的鱼。随着人群的拥挤，牢牢的抓着吊环，身体被挤的左右摇晃。好不容易到了科技大学站，王衍急忙睁开眼睛，这一会儿的闭目休息让他精神了不少。王衍特意从北校门那边走，路过丫丫水果店，在街对面张望了一眼。店门关着，一楼也没有开灯，但卷帘门没有拉下来，二楼牌子后面，有光亮透出来。“你从哪回来的？”从周五下午吴眉就没看到王衍，这会儿突然在街上碰到，眼中露出高兴。“喝酒了？”她仔细打量了一下王衍，确认他有没有喝多。×l“对啊，给你一杯，解解酒。”吴眉递给王衍一杯热乎乎的奶茶。吴眉也没有找话跟他说的打算，只是时不时就偷偷看一眼王衍的侧脸。吃过饭的学生有很多都没有回宿舍，而是在操场三三两两的闲逛。远处的露天体育场有很多人，刚刚吴眉就是跟关嘉宝在外面看校队的队员打球。两人就这么分道扬镳，走出一段距离后，吴眉回头看他。看到篮球场那边有那么多人，王衍就知道老大吴胜凯肯定不在宿舍。果不其然，开门后，只有周航一个人在，李凌心也跑出去了。王衍打了声招呼，周航摘了耳机：“回来了？吃饭了吗？”点完餐，周航嗅了嗅鼻子，不确定的站起来走到王衍旁边。王衍低头闻了闻自己：“酒味这么大吗？下午喝的，在外面走那么久了还没散去。”他可还记得王衍上次喝多吐在宿舍里，那味道真是永生难忘。王衍跟爸妈搬过去周航知道，以为他会找自己开车送呢，结果这小子不声不响自己搬了。“也没多少东西啊，我蹬着三轮车，连我爸妈一起一趟就拉过去了。”刚准备回去继续打会游戏的周航，听到这话，顿时愣在原地。原本王衍也觉得没什么，可话说出来，看到三哥的表情，王衍也感觉有点难受和舍不得。到了这里，他才第一次收获了许多来自同学跟室友之间的友谊。让他们自己在新住处摸索，还不如当初不让他们来滨海。王衍走到周航跟前：“我就是晚上不回来睡觉，其他的还是一样。而且我搬出去了，晚上不用管查寝，还可以再找个活干。”周航无奈的笑了：“说来说去，最后一句才是真的，还是想挣钱。”王衍也笑了：“这不是没办法吗？手里钱不多，我妈生怕把房租跟学费都给她看病用了，不肯去医院呢。”“我明白，你有你的难处。”周航伸手拍拍王衍：“住外面也挺好，至少跟你爸妈在一起。”王衍点头笑笑，继续收拾自己的脏衣服，准备拿去洗洗。周航想了想：“看你的申请材料了，要是确实需要走读，最快也就是一到三天，明天先找导师问问。”“好，你继续玩吧，我去洗洗衣服。”王衍笑容大大的，露出白白的牙齿。周航看他走出去了，坐回电脑前，却是再也玩不进去了。零食堆满了他的书桌，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抱着吃，而是直接蹦了起来。李凌心的包子脸皱巴巴的：“啊，你走了就剩我跟老三了，多无聊啊？”“哎，老吴最近天天混在外面，不是约会泡妹子，就是跟楚凡那群人打篮球。”李凌心对吴胜凯的意见很大，他最生气的就是吴胜凯竟然因为打球跟楚凡成了朋友。“好了二哥，我就是搬出去住，咱们还不是一样天天见面？”“那倒是。”李凌心也知道王衍的难处，舍不得也没办法。“老四，那你得请客吃饭，搬出去之前咱们寝室的兄弟好好聚一顿。”“行，没问题，这两天就找时间，咱们去学校外面的饭馆吃。”王衍很大方的同意了。第二天，王衍下课后找到了辅导员崔明华，跟他说想要申请走读。崔明华闻言有些不太高兴：“申请时间已经过了，而且还有不到两个月你们就要结束这个学期了，等下个学期再申请吧。”王衍没想到还有申请时间，急忙说道：“老师，我有必须要走读的原因，等不了两个月之后那么久。”“什么原因？”崔明华对王衍的印象很深，第一学期贫困生申请的事，王衍不但主动来要，后来还知道他在学校赚了不少钱，根本就不缺钱。所以崔明华对王衍的印象其实并不太好，认为这个学生不诚实，对他提交的资料也没有仔细看过，而是相信了楚凡的话。王衍并不知道自己早已在辅导员这里挂了坏学生的号，老老实实的把情况说明了。“老师，因为我爸妈都是盲人，他们眼睛看不见生活上不太方便，所以我把他们接到了滨海，想要就近照顾。”“嗯。”王衍心里还有些诧异，这些资料，他申请贫困生的时候都有写啊？“是，他们一点都看不见，现在到了滨海，人生地不熟，所以我想申请走读，晚上可以回去照顾他们。”崔明华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如果王衍拿这种事情开玩笑，那品性可就太恶劣了。“有，我之前申请贫困生时候，有老家那边开的贫困户证明，我爸妈的残疾证也有。”王衍紧张的摸了摸兜：“我今天没带，下午我可以回去取。”崔明华见王衍不像是在撒谎，就让他明天把证件带过来，如果是真的，就可以填写申请表格。崔明华示意王衍可以走了，等他离开后，崔明华点开了电脑认真查看起王衍的资料。南临青山镇政府的公章，以及靠山村贫困户的证明，还有王衍从小学到高中的贫困生证明。王衍上次提交的资料十分的齐全，但因为不是崔明华自己录进电脑的，所以他几乎没怎么看。而是轻信了楚凡他们的话，把本该给王衍的名额给了别人。也不是说只有王衍是贫困生，之前给补助的那些学生家里都或多或少有些困难。但跟王衍的资料一对比，根本没有任何理由把他给刷下去。这个王衍从小到大一直是靠着贫困生补助念书的，结果在学费最贵的大学，他却没有拿到。他自认为对每个负责的学生都很了解，却因为偏见错怪了王衍，而且之后王衍也没有任何的不满。有了这些证明，王衍明天的证件拿不拿来其实都没有必要了。只是申请走读还需要学校上面的领导签字批准，也不是崔明华一个人就可以决定的。想到之前听说这个王衍在学校跑腿，打两份工，还经常跑去校外兼职，不参加学分之外的任何活动。他接了双目失明的父母来到滨海，在滨海养活一对残疾父母。再加上自己的学费生活费，恐怕他干了这么多活挣的钱也不够.....王衍从崔老师的办公室离开后，又去辞了夜间打扫体育馆的活。中午在学校食堂兼职的工作他还留着，因为这个不影响他晚上回家。王衍相信申请会通过的，因为他查了一些资料，对于有必须走读的特殊理由，学校都会开绿灯放行。毕竟他们已经是大学生，是成年人了，只要对自己负责就好。下午上完课，王衍给家里打了电话，说是今晚回去一趟，但不在家里住。李凌心吵着要王衍请客吃饭，因为走读的事还没确定下来，王衍便定在明天。骑着自行车从学校离开，王衍回到了小区，爸妈已经做好饭了。笑呵呵的让他们慢点：“不急，我呀，找了个好地方，白天也能摆，待会带你们看看去。”“哈哈，是我家楼下一个邻居家开的蛋糕店，就在步行街那趟，白天晚上人都多。”“以后你俩啊，就在他家门口摆，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赵成刚指了指他们摆摊用的小桌子小板凳：“东西也不用来回拿，到时候放他店里就行了。”王启明听完连忙问：“摆人家门口，不挡着人家做生意吗？”王衍感觉爸妈白天也去会很累，而且他白天没有时间来送他们啊？王启明知道王衍担心什么：“我俩多走几趟就能找着，也不远，你不用管。”王衍无奈摇头，赵成刚哈哈的笑：“王衍啊，你放心，以后出摊，我跟你爸妈一起，有我带着还怕他们丢了啊？”赵成刚每天就拖个行李箱，装一箱子书，然后拿两个小马扎，真不是冲卖书去的。他回屋里，找出爸妈的残疾证，出来跟他们说自己今晚还回学校。“阿宝，要是学校不同意，你也别勉强，我跟你妈在家里没事，这不是还有你赵大伯吗？”赵大伯再热心，王衍也不好总麻烦人家，自己的爹妈自己不顾着，哪能真扔给旁人管？收拾好餐桌，王衍洗了碗，就背上大包，带上桌凳，然后拉着爸妈出了门。他把三轮车从窗栏上解下来，把东西放到车上，连同赵大伯的行李箱一起。“好好，那我也上去试试。”赵成刚觉得王衍肯定蹬不动，故意上车想逗逗他。结果王衍也就起步的时候站起来蹬了几下，等车轱辘开始转动后，就很轻松了。其实王衍也使了不少力气，幸好赵大伯也不胖，要不然还真是蹬不动。“我家阿宝从小就有力气，七八岁的时候跟着村里的大孩子上山砍柴，比那些十几岁的孩子背的柴火都多。”赵成刚却知道，哪是王衍有力气？而是他不得不多干活。好在这里离食府大街真的很近，进了步行街夜市，人多起来王衍就下了车推着走。赵成刚也下了车，笑说下回可不坐了，这小车他坐的心惊胆战，生怕给压撅了。赵大伯进去打了个招呼，出来就领着爸妈到了门边上找了个空地开始摆摊。赵大伯找的这个地方还真是挺不错的，不是美食街中心，在靠近把头的地方。但人来人往都经过这里，而且不用走太远，从小区出来拐个弯就到了。他根本就没指望爸妈能挣到多少钱，靠他们这样一根一根的编织，怎么可能在这里活下去？王衍只是为了让他们有点事情做，不用每天被困在家里而已。他要在这座城市里上四年学，如今已经快要一年了，也是还有三年多的时间。所以爸妈得熟悉滨海，熟悉这个他们还要待很久的地方。爸妈摆好了小摊，虽然只有一个小小的折叠桌，但上面的手工品被他们摆的整整齐齐。因为看不见，有些编织品需要两根以上的软管或者彩线。从里面拿出一块儿布铺到地上，然后开始摆放他的旧书。摆好了，就坐在马扎上，借着店内的灯光翻看，果然是来打发时间的。但也没马上就走，而是进了店里，看到有打折的小蛋糕，买了三个。顺便又跟老板说了一声，告诉他在外面摆摊的是自己的父母。闻言笑着跟王衍说让他别担心，他跟赵成刚都是多年的老邻居了，摆个小摊而已没什么不方便。见王衍买了蛋糕，还硬是给他找回了十块钱，说是多打点折。他跟爸妈的运气是真的很好，来到了这座大城市，处处都遇到了好人。赵大伯看着精致的小糕点，哈哈的笑：“我可不吃这玩意，甜兮兮的，我有糖尿病吃不了。”“哈哈，你可不懂，那无糖的里面也有甜味素，来，你自己吃吧。”郝春霞摸着小盒子，闻了闻味儿：“阿宝啊，我闻着这个跟那天咱们在小区超市的面包店一样。”王衍蹲到妈妈旁边，帮她打开盒子：“这个跟生日蛋糕差不多，但是更小更精致。”他拿了小叉子帮妈妈喂了一口，甜甜的奶油让妈妈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神色。郝春霞一手小心翼翼的端着小小的蛋糕：“可别乱花钱了，这个很贵吧？”王衍又帮老爸打开盒子，把叉子放到他手里，看着他们吃的香甜，心里就很满足。“爸妈，我先回学校了，这里还有一盒，你们饿了就打开吃。”郝春霞急忙叫住王衍，还想把手里的盒子包上：“我尝一口就行了，你拿回学校吃吧。”“我不喜欢吃这些，你们留着，明天我放学我就回来了。”第二天，王衍去找了崔明华，给他看了爸妈的残疾证，在办公室又复印了一份。然后填写了申请书，王衍的走读申请，在辅导员这里就通过了。经过昨天的事情，崔明华已经对王衍改观了，作为老师，没有了解到学生的真实情况。崔明华内心有愧疚，所以就给王衍开了一个临时走读的单子。这样王衍今晚就可以搬回家住，等几天学校的审核通过下来，就更没问题了。崔明华摆摆手：“你有必要的走读理由，这都是正常流程，所以不用谢我。”“对了王衍，我看过你的成绩很不错，这个学期快结束了，你要更加努力，保持成绩跟综合测评，到了大二就可以申请国家励志奖学金了。”“还有你的贫困补助金，我会帮你继续申请，咱们学校对于家庭确实贫困的学生，都会给予很大程度的补助救学。”王衍听完很是激动，如果可以多拿一些奖学金，那他的压力就会小很多。“好的，老师您忙。”王衍抑制不住欢喜，满脸都是笑容的离开了办公室。还好他从来没有缺过课，学分都修够了，崔老师既然主动跟他提了，那他得奖的机会就会大很多。周航他们很是舍不得，决定下午课结束后，大家一起去吃顿饭。只是搬出去住，白天还回来上课，又不是说不念了或者毕业了以后见不着了。在一起住快一年了，尤其是周航还有李凌心，早就跟王衍建立了深厚的友谊。虽然王衍从不跟他们一起玩游戏，总是在找活挣钱，但想到之前大家一起帮忙，还是挺开心的。把袋子系好口，看着空荡荡的床铺，王衍竟然有一种他刚来大学时的错觉。到了下午，吴胜凯也回来，大家聚在了一起，一块儿去了校外不远的一家小家常菜馆。平时基本都是在食堂吃，周航他们也大多都是叫外卖，这里还是第一次来。四个人也没有要什么包间，就在大厅找了靠边的桌子，点了六道菜，要了四瓶啤酒。吴胜凯等酒上来了，哐哐起开四瓶，也不用杯子了，一人一瓶对着瓶喝。“老四，在外面住可一定得注意安全啊，出了什么事，学校可就不负责了。”“没事，我不是有自行车么？住的地方离咱们学校也不远。”李凌心推了推小眼镜：“老四，你走了以后没人给我们买早餐了。”“哈哈，我还能继续给你们带，放心吧，饿不着你们。”一直有些沉默的周航开了口：“早餐就算了，省得你还要早起。”那盘子真的很大，菜量也非常的足，看得四个人都很惊讶。都是兄弟，谁也不会客气，大家灌了口酒，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李凌心吃得脸颊鼓鼓的，扭头看了一圈，这一会儿的功夫，其他桌子都快坐满了。大部分都是学校的学生，甚至还有认识的，彼此打着招呼。吴胜凯交友广阔，一会儿吼一嗓子，过来个同学跟他说笑几声。王衍也差不多，虽然之前干过跑腿，但除了帮忙买东西没有太多交集。李凌心就是个吃货，眼珠子早已经掉进菜盘子里了，根本就不抬头。几人抬头看去，打扮的无比漂亮惹眼的蒋幼，笑嘻嘻的坐到了周航旁边。周航闻着蒋幼身上的高档香水味，顿时感觉嘴里的饭菜都不香了。只有吴胜凯，大咧咧的笑：“蒋大美女，你怎么在这儿？”蒋幼笑得很甜：“我也是跟朋友来吃饭啊，一进门就看见你们几个了。”她指了指门口，楚凡正在跟店员说话，身后还跟着另外两个男生，是其他系的。他也看见了周航几个人，见蒋幼坐过去，心里有些不太高兴。蒋幼起身又拖了个椅子过来：“既然没位置了，咱们拼一桌嘛。”周航没出声，吴胜凯笑道：“介意什么啊，都是同学，来来班长，你坐我这边。”这段日子，吴胜凯经常跟楚凡一起打篮球，两人关系算是比较好。而且楚凡带的两个男生，也是一起打球的队友，几个人凑到一起，顿时热闹了起来。李凌心人小，心眼也小，他还记得刚开学不久，楚凡欺负王衍的事。所以根本就不搭理他，王衍跟楚凡也没什么交情，只是低头吃饭。也没有看蒋幼，因为上次的事，给王衍留下了心理阴影。周航更是觉得蒋幼在作妖，没有跟她说话，饭桌上，只有吴胜凯跟楚凡和另外两个男生聊着篮球队的事。等他们点的菜陆续上来了，王衍他们几个也吃得差不多了。“哎？老三你们现在就走啊？没吃完呢。”吴胜凯正跟楚凡他们聊的火热，而且他还想继续喝呢。“我们吃饱了，老吴你们慢慢吃吧，我跟老四他们先回去了。”吴胜凯这句算是替王衍他们解释了一下，省得楚凡误会。之前楚凡以为蒋幼对王衍有兴趣，可这段日子，他发现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对周航，楚凡的危机感更大，因为他知道周航家里有钱。哪怕周航平时很宅，但他随便一件穿戴都是名牌跟限量款。“三哥，这单怎么买？”王衍从楚凡他们坐下就开始纠结这个事呢。本来就说好王衍今天要请客的，只是楚凡他们又加菜加酒了。周航拉着王衍往外走，李凌心也是一样想法，凭什么买单请楚凡他们啊？蒋幼看了王衍一眼，笑呵呵的说道：“关于玩具的事。”周航的脸顿时就阴沉了下来：“蒋幼，你到底想干什么？”“真要我在这里说吗？”蒋幼调皮的看着周航，她知道周航会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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