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明东亚文化圈内文明的借鉴与创新
正视中日之间文化交流的成果
编者按：
虽说京都的四季各有特色，但最吸引人的无疑是樱花季和枫叶季。每年到了十一月，京都的红叶景点总是人山人海，过分热闹。有没有什么地方能让我们静下心来，慢慢欣赏古都的秋色呢？本期就由逃之夭夭带我们介绍一条小众红叶狩漫游路径。一千年前的平安京就像一个平行世界，潜伏在当代京都的寺庙神社、街头巷尾，以及四时风物中。游走其中，随时可以在某个拐角、某段回廊甚至一枚枫叶叶片上，邂逅千年叠加的历史。所以，当朋友们让我推荐赏枫地的时候，我都会毫不犹豫选择京都，那里有最“原味”的日本。即便是后来去了十次以后，也依然会选择京都。再过大半个月，京都盛大的红叶季就要拉开帷幕。根据日本气象协会最新预测，今年天气偏暖，关西几个著名赏枫地，包括京都，
可能要到11月下旬才开始进入红叶的最佳观赏期。图源：日本气象协会官网
总共几百处之多的京都红叶名所应该怎样取舍？让我们一起先预览一下，京都红叶季的精华。（以下图片若无特别说明，均为笔者自摄）
“清澈里与外，红叶满长天”
——市心范围的红叶狩精华线路
提到京都红叶，有几个殿堂级别的枫叶名所是一定要拜访的。禅寺、庭院加红叶，这是最为地道的“京都味儿”。![]()
图源：笔者自制
这几处经典景点可以安排一日路线：早上拜访东福寺，下午游览永观堂、真如堂、南禅寺，晚饭在南禅寺境内的顺正书院享用汤豆腐精进料理，饭后前往同在南禅寺境内的天授庵观赏夜枫。![]()
“满山红叶美如锦，即做厚礼献神前”
——京都近郊的小众红叶名所漫游
正因为拥有诸多美丽的红叶寺院与神社，京都的枫叶季游人如织。如果想要躲开密集的游客，在清净中享受古都枫华，不妨到近郊山区拜访几处相对小众的神社寺院，作为“进阶体验”。
1、龟山城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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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放时间：9:30-16:00
💰 参观费用：神苑外免费，但需要在门口登记
📍 前往方式：JR嵯峨野线“龟冈站”下车，步行约10分钟称为“城迹”，是因为历史上的龟山城已经不复存在了。虽与著名的保津峡一水相隔，但这个遗址却鲜为人知。然而这座“不存在之城”，居然是改变了日本历史走向的“本能寺之变”的策源地。龟山城是明智光秀奉织田信长之命建造，作为攻打丹波的军事据点。然而在1582年6月2日的凌晨，身为信长第一重臣的明智光秀，突然指挥军队从这里向东出发，喊了一句历史上非常有名的口号“敌在本能寺”，一天之内突袭并包围了信长和他的家臣侍卫。据说军队大部分兵士到火烧本能寺、信长切腹自尽时，才知道攻打的居然是自己的主君织田信长。本能寺之变堪称日本史上最诡异政变，其原因至今仍是史学界未有定论的谜团。但可以明确的是，这是日本战国史、乃至是日本历史上的最重要的时刻。日本历史在那短短几天内拐了个大弯，龟山城却渐渐被忘记在历史烟霾中。后来这里成为大本教团（1898年创立的一个日本的新兴宗教）的本部，在颓垣断壁旁生长了一株250岁的古老银杏，以及数百棵美丽枫树。四百多年后的今天，龟山城迹可能是全京都最神秘的赏枫圣地。因为比较远而且是教团属地，游客非常少，连本地人也几乎没有。城迹境内范围不算很大，但枫树、银杏错落成林，很高大且枝繁叶茂，搭配着断墙和散落的城堡基石，颇有一番秘境氛围。晴天下午三点到四点，拍照特别好看。![]()
得知这处秘境是源于一次偶遇。在锹山神社遇到一位独自赏枫的台湾伯伯，热情告诉我半小时路程外有一个“像公园又不是公园”的地方，枫叶特别美，而且没有人。因为没有公车，我就真的走了大半个小时找到了这里。那时候伯伯和我都并不知道，原来是个不得了的地方。2、圆光寺
⏰ 开放时间：9:00-17:00（11月9日-12月8日为8:00入园）📍 交通方式：市巴士5号线「一乗寺下り松町」下车步行7分钟
德川家康是一位对京都影响深远的历史人物。织田信长因为本能寺之变死后，这位信长曾经的同盟者在京都留下了很多个人痕迹，比如二条城，又比如曾经作为家康公塾的圆光寺。虽然在战国年代全员野心家，但不可否认的是，家康在京都文化教育上确实做出很大贡献。圆光寺就是由家康建造、作为书院使用的，以开明的学习氛围著称，也吸引了很多有才华的人来到这里。公塾面向全民招生，还印刷《孔子家语》、《贞观政要》等典籍刊物，可以说，彼时的圆光寺就是德川幕府的人才制造所。它既是日本最早的学校，也是日本最早的出版社，现今寺内还藏有日本最古老的木制活字五万多枚。图源：圆光寺官网
家康死后，家臣按照他的遗愿把他的一枚牙齿葬在了圆光寺后山，就是现在我们能看到的家康公之墓。在山顶东照宫前还能俯瞰看洛北町坊街道，秋高气爽的时候视野非常开阔。![]()
圆光寺后山山顶，在家康公之墓前俯瞰洛北
视线收回到圆光寺本身，作为洛北第一红叶名所，那必然是“有点东西”的。进入山门后便能看到的枯山水“奔龙庭”，这是跟其他枯山水庭院都不太一样的神奇作品。与抽象的传统枯山水相比，圆光寺奔龙庭塑造了很具体明确的云，是沸腾涌动的云海。![]()
奔龙庭俯视图
你可能会问，那“奔龙庭”的“龙”呢？有意思的点就在这儿。“云海”之上的零碎石块模拟出龙的样子，它不是完整现身的，而是飞腾翻滚在云海之间，身躯忽隐忽现。枯山水的抽象表达，原来用在了龙的身上。这让我想起了重森三玲（1896-1975 日本著名造园家及庭园研究者）设计的龙吟庵，二者真有异曲同工之妙。
过了奔龙庭，就是圆光寺的心脏部分、秋日最流光溢彩的红叶与苔藓庭院“十牛之庭”。禅宗以牛喻众生的佛心，“十牛”就是修行的十个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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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视角的十牛之庭现在我们看到的庭院，是近世重造的池泉回游式庭院。厚厚的苔原上铺满红色橘色的落叶，好像全世界的色彩都被打包压缩到了这里。从家康的书院往外看，抬眼的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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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牛之庭“长出来”的小地藏，大叔们围着边拍照边说卡哇伊
除了灿烂红叶外，圆光寺的水琴窟也值得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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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网络
水琴窟是日式庭院的声音艺术装置，通过水和器皿震荡发出类似钟或琴的声音。在京都我只见过3次——相国寺只能见到不能体验，永观堂的个人觉得不是很好听，最后是圆光寺，声音是目前听到最为动听的，是让人心境澄明的天籁。
周边景点：步行几分钟可达诗仙堂和修学院离宫，可以安排同一天游览。
3、大原野神社
红叶预测：十一月下旬-十二月中旬
⏰ 开放时间：9:00-17:00
💰 参观费用：免费
📍 前往方式：阪急巴士或市营巴士西9路至「南春日町」下车，步行约8分钟在京都市心红叶枯落之际，西京地区一座人迹罕至的美丽神社，依然沉浸在璀璨的枫叶佳期。三重鸟居之间的百米红叶隧道，在阳光下美得让人一时词穷。![]()
穿过红叶之路，是神社大殿和鲤泽池，有朱红色的日式拱桥，也有池边枫树倒映在无风的水面，就像莫奈的油画一样。![]()
池边有茶屋，奶茶钱买一杯香甜醪醴，感受宁静闲雅的红叶时光。![]()
在网上几乎找不到什么详细攻略游记的这座大原野神社。说起来，它的历史比京都还要长。桓武天皇迁都长冈京后，藤原家族把平城京（奈良）春日大社的分灵请到了大原野，并建造了神社——可以理解为春日大社京都分社。大原野神社的神殿样式，正是典型的“春日造”。还可以留意一下神社境内的石雕神使，是跟奈良春日大社一样的可爱小鹿。![]()
图源：大原野神社官网
写下《源氏物语》的紫式部与大原野神社渊源甚深。她将大原野神社尊为自己家族的氏神，又在《源氏物语》第二十九帖中描写了冷泉帝前往大原野时的华丽场景，对小盐山下的大原野热爱匪浅。
如今大原野神社的朱印是京都独有的紫式部御朱印，而御守，则是取义藤原道长（传说中紫式部一生都与之纠缠的恋人）所作和歌的“望月叶守”，是文艺气息特别浓郁的一座美丽神社。
周边景点：可同日安排胜持寺（花之寺）、正法寺。
4、宝筐院
⏰ 开放时间：9:00-16:00
💰 参观费用：500日元
红叶季的京都游客，一半在市中心，另一半在岚山。然而在岚山有一座面积不大但精巧漂亮的寺院，一波又一波游客从门前路过，却浑然不知里面枫叶似火。客观来说，它在岚山众多以赏枫闻名的寺院中能排得上前三，主观来说它是我心中的岚山第一。尤其是本堂静坐赏枫体验感极佳——日式门窗如同取景框一样把红叶纳入画面，可能只有东方人才能懂框景的美妙吧。![]()
这说的就是清凉寺旁边的宝筐院。明明不在小路更不是深藏山林，但跟大寺相比毫不张扬的外墙门面，愣是让游客们一次次错过了它。尤其是正门又小又低调，看起来有一种“爱咋咋的不想营业”的颓感。而神奇的是，一旦进入回游式庭院中，你会发现每一个转身都是美景，每走一步都想拍照。别看宝筐寺小，但来头可不小。它是平安时代白河天皇建的勅愿寺。勅愿寺是日本佛教用语，指的是天皇为护卫国家、祈求天下太平而建造的寺庙。后来改名宝筐，就是将军足利义诠的院号。天皇严选、将军严选，这怎么可能不好看呢。周边景点：岚山范围的红叶名所真的非常非常多，要仔细玩可能三天都不够。可以以宝筐院为中心，串联附近的常寂光寺、祗王寺、二尊院，晚上到宝严院看夜枫，基本上可以把岚山最美的几个赏枫点游览到了。5、城南宫
⏰ 开放时间：9:00-16:30
💰 参观费用：600日元
📍 前往方式：地铁乌丸线、近铁京都线都在「竹田」站下车，市巴士「城南宫东口」下车想要收获京都最后一批红叶美景，城南宫意外地是个绝佳选择。大家所熟知的城南宫是精致的庭院，是春天的梅花和山茶花。然而很少人知道，十二月中的城南宫，是个赏枫捡秋的宝藏地。“反季”拜访，约等于包场！![]()
阳光下无人打扰的枫林，在其他红叶名所根本不敢奢望。![]()
巨大的枫树和松树共入画面。我绕着这棵枫树拍了半个多小时舍不得离去，无论颜色还是树形，都实在是太美了。镇守着京都南方的城南宫，历史跟这座古城同样悠久。迁都平安京后，白河天皇建造了这座神社守护国泰民安，性质跟前面的宝筐院颇为相似。现在所见的城南宫庭院由昭和时代的作庭家中根金作设计建造，其中最出圈的就是“平安之庭”。以苔庭和人造流水为元素，每年4月29日和11月3日都会在此举办曲水宴，重现昔日平安京的王朝风雅。![]()
城南宫曲水宴现场，图源：《环球》杂志第14期
没错，这个曲水宴承袭自中国的魏晋风度，就是我们从小在《兰亭集序》读到、却很少在国内见过的盛会。传入日本后的曲水宴经历了从汉诗到和歌的本土化演变，最终变成了咏叹自然、奉赠神灵的献歌。目前有定期举办曲水宴的神社，除了城南宫外，还有上贺茂神社和北野天满宫，国内已经失传的文化传统，在京都以他们自己的方式保存了下来。在“平安之庭”遇到正在拍生日写真的小男孩，妈妈给的仪式感拉满在深秋的京都，寺庙古建与漫天红叶彼此成全，是最美的秋日，也是最美的京都。希望这5个隐秘的角落，能为你带来不一样的赏枫体验。《环球》杂志第14期（2019年7月10日出版）
作者简介
逃之夭夭，独立摄影师，自由撰稿人。内容创作深耕日本文化与旅游。京都、奈良的重度爱好者，多次旅行与旅居日本，热衷于发掘小众景点，体验当地特色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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