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平故事会】木匠的年关

美体   2025-01-04 20:45   陕西  


每到年关,木匠张师便忙了。他从腊月初一就骑上旧自行车,到周至、武功、礼泉的木材公司打探消息。看哪家公司处理等外级木材。有虫眼的、火烧的、两头腐朽的、只要是木头,杨柳椴桦、软硬均可。这些等外级木材,放到年终处理,不要指标,对外畅售。张师不嫌,只要供给,统统全是宝贝。用张师的话说:量身制作。硬了做家具,软了做门窗。加上正月结婚旺季,木箱木柜,都是热销产品。


腊月穷汉快如马。张师记着师傳的教诲,不分昼夜,加班加点做各类木制日用家俱。

生产队长知道师的情况,急忙赶来敲诈他。“师,这农业学大寨正热火朝天的,你可不能搞资本主义,不满天上工呀”!

张师急忙低头认错,“队长,你就给我一个月时间,让我把这腊月当成黄金时间,我给生产队交钱,买一个月工分”。“一个月,太长了些,每天交一元钱,全月30元,给你记300分工”。

“咱队每个工日才值一毛钱,你咋要我交一块钱哩”?张师问队长,“你还敢讨价还价,一天不收你十天钱,我咋向全体社员和大队交待呢”?队长燥了,扭身便要走。

“队长“,你先甭急,听我把话说完吗。你女儿要出嫁了,不是须要一对木箱子吗,我给你弄了,不叫你划一毛钱,白送你行吗”?张师低声说。

“白送,那行,你一个月交15元算了,给你记300分工”。队长表了态。

队长走了,张师开始算账:“这一对木箱子,公值20元,再交15元,总共35元,还多了他规定的30元,没少还多了5块,这生意又亏了。
他心里难受,只得又认怂了。反正箱子是自己做,给他不用桐木,松木扳子,而用杨木柳木扳子做,成本就降了下来。

到了腊月二十八日,队长来了。他要看给女儿出嫁的箱子做成了没有。张师正在用纱纸打磨那对杨木箱子。队长看到了,当面就问:“这就是箱子”?张师点头。

“老张,这是啥木料”?队长问他。

“杨木”。张师回答。

“你咋不用桐木松木做哩?偏选杨木,这易变型,你哄我这外行哩”?队长火了,“我不要你这对箱子了,今晚我就大队告你了,明天让你上批斗大会,带头搞资本主义,还叫公社工商管理所,没收你的全布木头,包括木匠工具,再罚你200元。咱看谁整谁”?

队长的话,吓得张师两腿直抖,嘴巴也哆嗦了。“队队长,今冬在木材公司买了200元处理木材,全是杨柳桦木,没一根松木,你到我院子齐齐检查一遍,有一块松木扳子,就怪我没给队长用心。要不这样,你先叫女儿用了急,我保证十年内不会变型,如果有一点问题,我用桐松木再赔一对箱子,不收你一分钱。我同样费工费料,实在没有一块松桐木呀”?

队长见张师说的也诚恳,就这么跟他又定了十年全包的君子口头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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