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晓琴老师一起读名著 《朝花夕拾》之无常

文摘   2024-10-03 14:00   江西  

和晓琴老师一起读名著

《朝花夕拾》之无常

一背景

《无常》是鲁迅19267月撰写的文章,发表在半月刊《莽原》第一卷第十三期。文章在夹叙夹议中,对打着公理正义旗号的正人君子予以了辛辣的讽刺。

后收入文集《朝花夕拾》。

《无常》通过无常这个和现实中的对比,深刻地刻画出了现实生活中某些人格不如鬼格的人的丑恶面目。

二内容简介

迎神赛会这一天被人从神庙里抬出游街的神,如果是掌握生杀之权的,——不,这生杀之权四个字不妥,在中国凡是神都有些随意杀人的权柄似的,神们例如城隍和东岳大帝之类,他们的仪仗制度中还有一群特别的角色:鬼卒,鬼王,还有活无常。

迎神赛会中这些鬼们,大都由粗人和乡下人扮演,鬼座和鬼王都是红红绿绿的衣裳,赤着脚,蓝脸,脸上又画些鱼鳞似的东西,鬼卒拿着钢叉,钢叉上的叉环振得琅琅地响,鬼王拿着一块小小的虎头牌。传说鬼王是一只脚走路的,但是扮演者是人,还是两只脚走路。观众们对于他们不是很敬畏,也不大留心,除了念佛的老婆子和她的孩子们为了面子,也给他们不胜屏营待命之至的礼节。

至于我们,最愿意看到的是活无常。他不但活泼而且诙谐,单是那浑身雪白这一点,在红红绿绿的衣裳中就有鹤立鸡群之感,只要望见一顶白纸的高帽子和他手里的破芭蕉扇的影子,大家就有些紧张,而且高兴起来了。人们对于鬼物,对他最熟悉也最亲密,平常也常常可以遇见他。例如城隍庙或东岳庙中,大殿后面就有一间暗室,叫作阴间司,在黑暗之中,塑造了很多鬼:吊死鬼,跌死鬼,虎伤鬼,科场鬼……而一进门所看见的长而白的东西就是他。我虽然也看过一回这阴司间,但那时胆子小,没有看明白,听说他一手还拿着铁索,因为他是勾生魂的使者。相传樊江东岳庙阴司间的构造,本来是极其特别的:门口是一块活板,人一进门,踏着活板的这一端,塑在那一端的他便扑过来,铁索正套在你脖子上,后来吓死了一个人,钉实了。所以在我幼小的时候,这就已经不能动。

如果要看个分明,《玉历钞传》上就画着他的像。身上穿着的是直系亲属去世的粗麻孝服,也叫斩衰凶服,腰间束的是草绳,脚穿草鞋,脖子上挂着纸绽,手上拿的是破芭蕉扇,铁索,算盘。肩膀耸起,头发披着,眉毛都是向下,像一个八字。头上一顶长方帽,下大顶小,按比例一算,应该有二尺来高,帽子下面,就是瓜皮小帽缀宝石的地方,写着一见有喜,还有的本子上的画像写的是你也来了。他帽子上的字是谁写的,我没有研究出。

《玉历钞传》上还有一种和活无常相对的鬼物,装束也相仿,叫作死有分。这在迎神的时候也有的,但名称却被错叫作死无常了。黑脸,黑衣,谁也不爱看。在阴死间里也是有的胸口靠着墙壁,阴森森地站着,那才真真是碰壁。凡是进去烧香的人们,必须摸一摸他的脊背,所说可以摆脱坏运气。我小时候也摸过他的背,然而晦气似乎没有摆脱——也许那时不摸,现在更倒霉了。在印度的佛经里,似乎没有勾魂的无常,只有人生无常这样的话,大概这意思传到中国后,人们便将他具体化了,无常是我们中国人创作出的鬼神。

然而为什么人们一见他,又紧张又高兴呢?

凡是一个地方,如果出了文士学者或名流这样的大人物,他将笔头一写,那个地方就很容易变成模范县,我的故乡绍兴,在汉末虞仲翔先生表扬过,但毕竟太早了,后来免不了出绍兴师爷,不过也不是全部是绍兴师爷,别的下等人也不少。这些下等人,要他们发什么我们现在走的是一条狭窄险阻的小路,左面是一个广漠无际的泥潭,右面也是一片广漠无际的浮砂,前面是遥遥茫茫荫在薄雾的里面的目的地那样热昏似的妙语,是办不到的,可是在无意中,看得住这荫在薄雾的里面的目的地这样的优美句子,是办不到的。但是无意中,看得到荫在薄雾里的目的地的道路却很明白“求婚、结婚、养孩子、死亡。当然这是专指我的故乡而言,如果是模范县里的人民,那当然另当别论。我们乡里的下等人中的很多,活着,苦着,被传流言,被反噬,根据长久的经验,知道阳间维持公理的只有一个会,而且这会的本身就很遥遥茫茫,于是乎不得不对阴间非常神往。大多数人们是心里有冤屈的。活的正人君子只能骗鸟,若问愚民,他就可以不假思索地回答你:公正的裁判是在阴间。想到生的乐趣,生命固然可以留恋,但想到生活的苦处,无常也不一定就是恶客。无论贵贱,无论贫富,到时都是一双空手见阎王。有冤的得伸冤,有罪的得惩罚。然而虽说是下等人,也何尝没有反省?自己做了一世人,又怎么样呢?没有跳到半天空吗?没有放冷箭吗?无常手里就拿着大算盘,你摆尽臭架子也没用,对付别人滴水不漏的公理,对自己总还不如在阴间还能寻到一点私情。然而阴间阎王、牛首阿旁还有中国人想出的马面,是真正公正的,虽然他们没有在报纸上发表什么文章。当还未做鬼之前,有不做亏心事的人,遥想将来,就想在整块公理中,来寻找一点情理的小碎屑,这时候,我们的活无常就显得特别可亲可爱了。利中取大,害中取小,我们的先哲墨翟先生说这就是小取。

在看戏的时候,戏中一定有个恶人,次日的将近天明便是这恶人的收场的时候。恶贯满盈,阎王出票来勾摄了,于是活无常就出现了。

他戴的高帽子,预先拿进去了,一种特别的乐器,也准备使劲吹。这时他出来了,服饰比画上还简单,不拿铁索,也不带算盘,就是雪白的一条莽汉,粉面朱唇,眉黑如漆,蹙着,不知道是笑还是哭,但他一出台就必须打一百零八个喷嚏,放一百零八个屁。这才自述他的履历。其中有一段大概是这样:

大王出了牌票,叫我去拿隔壁的癞子。问了起来呢,原来是我堂房的阿侄。生的是什么病?伤寒,还带痢疾。看的是什么郎中?下方桥的陈念义儿子。开的是怎样的药方?附子、肉桂,外加牛膝。第一煎吃下去,冷汗发出;第二煎吃下去,两脚笔直。我道阿嫂哭得悲伤,暂放他还阳半刻。大王道我是得钱买放,就将我捆打四十!

他口中的阎罗天子仿佛也不大高明,竟会误解他的人格,不 鬼格,但连还阳半刻都知道,究竟还不失其聪明正直的神。不过这捆打四十的惩罚,却给了我们的活无常以不可磨灭的冤苦的印象,一提起,就使他更加皱紧眉头,捏着破芭蕉扇,脸向着地,鸭子浮水似的跳起舞来。

难是弗放者个!

那怕你,铜墙铁壁!

那怕你,皇亲国戚!

活无常被打怕了,他受了阎王的惩罚,他现在也毫不留情了。一切鬼众之中,就他还有点人情,我们不变鬼则已,如果要变鬼,自然只有他比较亲近。

我至今记得,在故乡的时候,和下等人一起,常常高兴地正视这又是鬼又是人,又讲道理又有人情,又可怕又可爱的无常,而且欣赏他脸上的哭和笑,口头的硬语与笑话。

迎神赛会上的无常,和戏里的又有些不同。他只有动作,没有言语,后面跟了一个捧着一碗饭菜的小丑一样的角色,无常要去吃,小丑却不给他。另外还有两个角色,就是无常嫂子和小无常。无常嫂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小无常大家叫他阿领。猜起来,是无常嫂带来的前夫的孩子,但和无常却这么像。鬼神的事,难言之矣。至于无常为什么没有亲儿女,到今年就很容易解释了,他怕儿女一多,爱说闲话的就要旁敲侧击他拿卢布,所以不生孩子了。


这捧着饭菜的一幕,叫做送无常。因为他是勾魂使者,所以民间一个人死了之后,就得用酒菜恭送他。至于不给他吃,那是赛会开的玩笑。和无常开玩笑,大家都喜欢,因为他爽直,爱发议论,有人情——要寻真实的朋友,倒还是他妥当。

有人说,他是生人走阴,就是本来是活人,梦中去阴间去当差。所以很有些人情。我记得小时候我家不远的一个男人,便自称是走无常,门外常燃着香烛,但我看他脸上的鬼气反而多。莫非入冥做了鬼,倒会增加人气吗?唉,鬼神之事,难说得很。

三练习题

一本文说无常,共记述了几种形式的无常?除了活无常,还有几种和无常类似的鬼?

二作者为什么在所有的鬼神里面,只喜欢无常?

三为什么旧社会有的人觉得生无喜,死不悲?

四无常的形象是什么样子?他有什么样的性格?


晓琴漫话
看人间百态,记日常温情。叙家事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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