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山海,矜而不骄

文摘   2024-11-04 23:41   湖北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亲爱的朋友,晚上好啊,欢迎和我一起养崽。

我发现逐渐无法说出初高中时那样流畅犀利的语言。我曾在那个年纪是多么张扬肆意,最是瞧不上家长的陈词滥调。我极其热衷于为亲戚家的孩子们提供 “劝学” 服务,如今想来,正是那颗躁动轻狂的心在贪图傲慢自得的滋味。
我很长一段时间,以自己华丽的辞藻、特立独行的 “辅导” 角度感到无比骄傲。现在想来,倒也不至于羞愧难当,只是感到稚气可爱——那样 “意气风发” 的画面,正和十几岁相配。
如今也仍然觉得当年那些华丽的辞藻、刁钻的角度令人自豪。我可真是太有才啦!诸位,可不是每个中二少年都能有如此独特的癖好!当年,我可有凌云之志:想以我这样的才华和积累,以后不得成为大教育家!最好能全国巡回开讲座——还带出书的那种!初高中生们听完,还会摘选我演讲中精致华美的句子,作为他们作文的首句,狠狠博得老师们的喜爱。
大一,我节假日回家还能对着邻居家的小妹妹口若悬河,把她的家长说得一愣一愣的。
大二,开始觉得刺挠。每次肉体喋喋不休的时候,精神都在止不住地抽离。一边看着他人的认可表情,一边尽力避开自己的凝视,背对着心里的声音,却还是如鲠在喉。
大三,我开始失语。
大四,我陷入了内部混乱无暇他顾。
可能在外地独自读研是上天垂怜,给我了独特的转机。“去遇见” 带给我飞速的成长。
一个人漂流在武汉的感觉有些像太空漫游。好像被隔绝,好像又穿越。新奇事物与原有的习惯发生碰撞,在一次次对抗中,我看到了星星点点的自己。我们靠认识自己来认识世界,而认识自己需要对世界进行探索。每一次碰撞,擦出火花,照亮那一角的我。我又更多的好奇与困惑,找到的答案也在反复修改。
再一次面对辅导亲戚家孩子学习时,我脑子里那些能打动中二少年们的那些热血沸腾的炫酷语句,但被抽离出身体躯壳的意识狠狠一嘲笑,终是卡在喉咙里崩不出一个字来。我听到我对小朋友说,“好好学习,不要偷懒,书山有路勤为径,一定不要辜负这么好的年华”。
我的脑子都要笑抽过去了。我的嘴讷讷呆着。
好一个小老头,这论调,哈哈哈哈,比他父母还要父母。
可我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因为我心里已然发现,那些华而不实的辞藻,无法恳切地殷切地掏心掏肺地表达我如今对学习的感悟。学习的真正意味与快乐从不包含在那些华美辞藻里所炫耀表达的东西里。我没法继续大言不惭堂而皇之地进行欺骗了。
我以前讲给小朋友们那么多 “巧妙的方法”,确实挺好挺妙,就只是没有灵魂。成绩是那么重要,满眼、四眼、八眼、全家人的眼都盯着成绩。我再也说不出口激励他追求成绩的话。我想表达给他们的道理,受到我智慧的限制,说不明白。
我想说,学习的过程很重要,在习得知识、经验的过程中,我们不断强化对自己的认同感,这比知识本身更重要。但我在这样的环境下,这样追求成绩与效率的环境下,说不出口。这是在为难孩子为难家长。
我想说,你对待学习的心态很重要,这比学习本身更重要。你如何认识自己?这就是一种终身学习。如今你学生的身份使得它影响每时每刻。你觉学习好,天天乐开怀;你说学习恶,苦难没尽头。小朋友无语,“哪有人爱学习啊?”
瞧我这作文水平,跑题真是家常便饭。
我时常又觉得,小朋友会有个长大的过程,以后他们就知道了,这个年纪就该是稚嫩莽撞无知无畏的。我又觉得惋惜,当你们反应过来想学的时候,可怎么回到当初。我可真是个操不完心的老妈子。这话一套套的,都是从那些亲戚嘴里学来的。可真是比当年的小李差远了。这劝学的话,多少也有点太老土、太不动听了。
可说,我听着也是。
我还是不愿放弃这说教的毛病。我还是常常对我弟唠叨。我自嘲,未婚有娃,今年中考。我说你得多思考多探寻呀,为什么不喜欢学习,哪里不喜欢。厌学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理活动......你分析分析~欸~我帮你分析分析——大好的青春年华,别蹉跎啊——
我像是他那拄着拐杖的孔乙己外公。
我如今竟是这般模样。
亲戚说,来,你文化人,你跟他说说要怎么学习。
“认真学习,勤奋刻苦。”
真令亲戚失望啊。
但随着这八个字,我的心都掏出来给你看了。
我绕过最远的弯路,就是捷径啊。

但你太过可爱
我本无甚想法,但你太过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