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男友，爱得隐忍又痴狂。

我有个哥哥，我俩相差9岁。

我刚出生的时候，他就已经上小学了。

2017年1月20号，小年夜。

我在微信上给他拜早年，他隔了许久才回我。他说，荷荷，谢谢你，也给你拜年了。

我看着那行字，心里有点难过。

曾经哥哥和我是最亲密的伙伴，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却慢慢疏远了。

小时候总盼着长大，可真长大了，却发现一路丢失的东西实在太多。

小学的时候，最喜欢背那句“两京锁钥无双地，万里长城第一关”的诗。

因为天下第一关山海关，就在我老家秦皇岛。

那时候，我家还住在平房里，门前是条逼仄的小巷。

我爸读了高中，毕业进了一家工厂，是多年的先进工作者。

经厂领导介绍，他和我妈相识结婚了。

我妈是大学生，厂里是按干部培养的。

82年，她生下我哥后，并不准备要老二。

我奶奶很传统，觉得多子多孙是福气。常和我妈吹风，说给老大生个伴。父母不能陪孩子一辈子，只有兄弟姐妹能。

90年，工厂倒闭。我爸买断工龄，出来自谋生路，做卖海产的小生意。

我妈那时候在家呆着有点迷茫。

曾经是前途无量的小干部，突然没了工作，心里有点接受不了。

有一天，我哥放学回来，和我妈说，他一个同学家里生了小妹妹，特别可爱。

我妈看着他喜欢的样子，觉得反正在家无事可做，决定再生一个。

于是1991年，我出生了。

家里都说，我是我哥要来的。

我爸说，我哥从小就喜欢照顾我。

每天放学回来，会抢着给我喂奶，换尿布。

我要是有个病什么的，他比爸妈还紧张。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可爱的小暖男吧。

我5岁那年，妈妈因癌症去世。那时的我，尚且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只知道从那以后，每天早晨送我去幼儿园的人换成了我爸。

下午，我哥放学就骑着车来接我。后来，我上了小学，也都是他接我回家。

那时我哥已经上中学了。

瘦瘦的，穿着永远洗不干净的校服。上面有深蓝的钢笔水点子，踢球粘上的汗和土。

他的车子总是骑得飞快，不像爸爸那样慢吞吞的。

风从我耳边掠过去，痒酥酥的。

特别喜欢夏天，路过小卖店的时候，我哥总会停下来，拿他的零花钱买两根雪糕。两人吃得很满足。

因为哥哥，我的童年是色彩斑斓的。

清明时节，我爸带着我和哥哥去山上，给妈妈扫墓。

其实我爸不怎么和我说妈妈的事，都是哥哥讲给我的。

他不厌其烦地告诉我，妈妈怎么心疼我，怎么对我好。

他说我小时候，喜欢揪妈妈的头发，不揪着，不睡觉。

妈妈就任由我揪，揪得头发像个鸟窝。

许多年后，我和我哥提起来。他很认真地说，你那时候太小了，我就是怕你忘了妈妈呀。我想着，我天天和你说，你就能记住妈妈什么样子，记住妈妈对你的好。

我想他可能成功了吧。

人的记忆真的好奇怪。我常听哥哥讲妈妈，这些记忆好像就慢慢成了我的。每次提起我妈，我脑海里就会浮现出我揪我妈头发的样子。

小小的手，握住她一缕黑色的发。

她嚷着，哎呦，好痛哦，可脸上全是温柔的笑。

2001年，我哥考上了北航。

这是一件大事。那时我已经上5年级了。

我爸生意做大了，赚了钱。他办了盛大的谢师宴，招待老师和亲戚朋友。

我是为哥哥骄傲的，可私心里又舍不得他走。

因为从小我爸就在忙他的生意，都是哥哥带着我玩，辅导我功课。

他是我的哥哥，也是我的朋友，我的老师，他几乎扮演了我生活里全部的角色。所以，有点接受不了他的远离。

哥哥显然看出了我的心事。

晚上，他带我去他的房间，指着他的一大堆书，说，这些都给你了。你好好学，将来也考到北京来。我在北京等着你。

我异想天开地说，要不你带着我去北京读书吧。

我哥就哈哈地笑了。他说，我倒是想啊，北京哪那么好进啊！要是容易，全国人民还不得去一半。

那一天哥哥大笑的样子，在我脑子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帅气，明朗，张扬，像一束蓬勃的阳光。

其实那时候，我一直很怕我哥谈恋爱的。

小女孩子的心思。总觉得哥哥是专属我的，永远霸占他，不想他去爱别人。可是没想到，我爸比我哥先恋爱了。

我哥上大学后，我爸和一个离过婚的陈阿姨有了感情。

那是2003年，我爸也才40多。人之常情，我能理解。

可是我哥暑假回来。知道了，很正式地和我爸谈了一次话。

他说，我不反对你二婚。可荷荷还小，能不能等她上了大学。说心里话，后妈到底什么样，我们也不知道。万一你们不合，折腾起来。你可以离婚。可荷荷人生最关键的几年就被影响了，你说对不对？

我爸说，那等她上大学，我可就50了。

哥哥说，好饭不怕晚嘛，谁让你那么晚生荷荷的？

我爸被气笑了。他说，是是是，怪我。

之后他再没提再婚的事。

那是第一次觉得哥哥成熟了，像个大人一样，谈吐，口吻，有了成年人的魅力。

但心里也小小地咯噔一下。

因为，我们之间终于拉开了距离。

以前，即便他比我大9岁，他仍然和我一样，同属于孩子。

可那一年，他独自长到成人的世界里去了。

晚上，我哥请我去吃烤串，用他做课余补课的钱。

他给我讲北京有多好，学习要多努力。像个和蔼可亲的班主任。

挺开心的，可是少了小时候的那种坐在路边吃雪糕的快乐。

肆无忌惮的少年转眼变成了长辈，而我却还是没有长大的小小少女。

初中的日子，有点不太好过。

因为我和我哥一个学校。他曾经的班主任，是现在的年级主任。

作为一个优等生的妹妹，时常被拿来比较。你看看你哥，当时多刻苦，考上985、211。你也好好学学。

可能是叛逆期吧。这种话听多了，开始逆反了。

正是超女火的那两年。迷上了选秀。投票，打榜，成绩从年级前几，滑到中游。

2005年，我哥毕业，进了一家特别厉害，可以解决户口住房的单位。

等跑完工作，已经快十月了。

他回了家，看到我的时候，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我剪了头发，留着那年夏天，最流行的杀马特。

现在回想起来，还蛮羞耻的。可当时觉得自己酷极了。

而我哥呢，也给了我一个不小的意外。他带着女朋友回来了。

她叫费玲。

费玲是北京人，我哥同学。她是家里的独生女，有些清冷傲气。

她说，诶哟喂，这就是你妹妹，真洋气呀。

我哥的脸，红了，嘴角挂着讪讪的笑。

我一下意识到，我让他丢脸了。

尽管我哥始终不肯承认，可我感觉得到，他在费玲面前是有一点自卑的。而我偏偏在他第一次带费玲上门时，顶着一头杀马特。

那次他回来，我们兄妹破天荒地没有单独聊天吃饭。

也许他要陪着费玲，也许他还有别的事要办。总之，他在家里住了一个星期就回北京了。

走的时候，我哥对我说，荷荷，把头发好好整整。

我说，你别土了，现在流行。

那年，我哥回北京后，给我写了一封长信。

他说妈妈是大学生。我们作为她的子女，不能丢她的脸。他还说，爸爸为了我，婚都不结了，我不该辜负他的付出。

最后，他问我，还记得小时候的约定吗？哥哥还在北京等你。

随信他寄了一张香山红叶的书签，很美，很漂亮。

我读完信，默默哭了。

可以说，我爸就是个生意人。他的人生经历，决定了他并不看重学习。

尤其我哥已经定居北京，他希望我留在他身边，接手他的海产生意。

只有我哥，一直在督促我。

他提醒着我不要忘记，我是妈妈的女儿，不读大学，会是一生的遗憾。

心里忽然就充实了，不想再叛逆。

中考凭着以前的底子和运气，进了重点，开启了奋战的三年。

2007年，我哥结了婚。费玲成了我嫂子。

09年，我参加高考，成绩还好，压线考上北二外。

就这样，我完成了当年的约定，和我哥在北京会合了。

我到北京的前几个月，每个周末，都会去我哥家里吃饭。

顺便把脏衣服带去，放洗衣机里洗。

我哥会变着花样地给我做好吃的，走的时候，还会给我带一大堆零食。

开始就当小时候一样，没心没肺的快乐。但后来发现嫂子开始没来由的呛我哥。

那时我年纪不小了，多少看得懂婚姻中那些不明所以的较量。

有些气，就是生给我看的。晚上，和我室友吐槽，说我嫂子太小气。

我上铺的一个女孩说，是你自己不懂事。兄妹再亲，成家了就要有界限感。大好周末，二人世界，每次来个电灯泡算怎么回事。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是有惯性的。比如我和我哥之间的亲密无间。

直到别人推了我一把，我才反应过来。

哥哥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不分你我了。

心里是怅然的，有种自己最心爱的东西，被别人拿走的失落。但我也明白，这是必然的。

我们哲学老师说，人都是孤独的，因为没有人可以陪你走完全程。认清这一点，就会明白，人生所有的陪伴都是告别。

可怕的悲观主义者，但我也没法反驳。

后来，我很少去找我哥了。推说学校活动多，功课忙。

一个月只去见一次。嫂子又变得客客气气了，只是那份客气，越发推着我和哥哥疏离了。

2012年，我哥的儿子出生了。

那一年，嫂子29岁。

她工作之后，又脱产读研，毕业后才开始备孕。

我爸高兴坏了。那时候，他已经和陈阿姨低调结婚。只领了证，没摆酒。

他俩在北京住了一段时间，天天看孙子。

2013年，我大学毕业。我哥一直鼓励我在北京找工作。

可实话实说，我不是他。凭我的能力，落户北京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我也不想就这么回老家。

我在北京混迹了两年，做过各位各样的工作，当过翻译，也当过BA。

和我哥见面就更少了。一见面他就数落我，人生没有目标，没有事业心。

不愧是比我大9岁的人，总是比我先进化到下一个阶段去。

我说，你再唠叨，都要成楼下老大爷了。

这一点，我嫂子蛮认同我的。我们都还是自称女生的人，而我哥已经像位亲爱的老父亲了。

不过，仔细想想，他从小不就这样吗？九岁就争着抢着，给我换尿布了。

2015年，我在朋友的聚会上，认识了个刘律师。

他工作的那家律师事务所很有名，专接明星的案子。

我特别喜欢听他聊明星八卦。之后，他总带一个人来玩，花名阿B。

我看着阿B眼熟，就问他是不是上过电视。他笑，说，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了。

其实阿B那年没多大，也才26。

当年参加一个网综，签了十年卖身契，是刘律师帮他打赢了官司，成了朋友。

遥想初中，我就喜欢追星，有个差点成明星的人出现在我生活里，瞬间点燃了我的热情。

阿B现在做幕后，赚不上大钱，也不至于饿死。

我和他认识2个月就在一起了。喜欢看他弹吉他，轻声唱我点的歌。

他就像个中华小曲库，点什么，唱什么。

机缘巧合，他还带我见了当年我倾情打投过的那位超女，虽然已是半退圈了，依然让人激动，总算做了次追星赢家。

十一的时候，我带他见了我哥。其实这些年，我也恋爱过。学校里一次，工作了一次。

但真正带去见我哥的，只有阿B。吃饭的时候，我哥没说什么，晚上他就让我马上分手。

他的评价是，这男孩不靠谱。

我说，你喜欢谁，我没管过。我希望你也不要干涉我。

他说，胡闹！我把你带出来，我得对你负责。

我笑着说，你搞搞清楚，是我自己考出来的，不是你带出来的。大家都成年人了，彼此要有界限。

我没想到，有一天会轮到我说这句话。

我哥气坏了。我们有一个多月没联系。

16年春节，他没回秦皇岛。他和嫂子约定的，过年轮流过。毕竟嫂子是独生女。

过年，阿B要去丽江。

那边有朋友开酒吧，他想入伙。我一定是不会和他分开的，想着告诉我哥，肯定也是不同意。

于是干脆就先斩后奏了。

闺蜜说我俩真是爱得又隐忍又痴狂。

我是在微信里和我哥说的。他隔了很久，回了一句话。

他说，你说得对，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再没回话。悄悄问我嫂子，我哥怎么样。她告诉我，我哥气得只睡了两小时。

心疼他，可打电话他也不接。我俩的关系，就变得更冷了。

17年初，阿B出了车祸，我离不开了。

小年夜，给我哥先发了微信拜早年。他回，荷荷，谢谢你，也给你拜年了。

看得我好难过。

不想承认，自己被刀到了。一个人坐在病房前的走廊里掉眼泪。

想不出我和我哥如此亲密的兄妹之情，竟然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追求爱情有什么错吗？为什么要以牺牲亲情为代价。

晚上，和我爸视频。他说不方便，就打字吧。

我爸一向是懒得打字的，忽然觉得一家人都在排斥我。

难受一个晚上，一直做噩梦。阿B哼哼着要喝水，也不想理他。

阿B一脸委屈。

第二天午后，2点多的时候，酒吧的服务员突然找来医院了。他说，有人找你。

我正寻思着是谁，就看见我哥进来了。

我的眼泪哗的一下冲出来。想装都装不住。

我哭着说，你怎么来了？

我哥一把我搂怀里，说，我不是怕你跑了吗，谁知道你愿不愿见我。

然后我哭得更凶了，我说，我以为你以后不理我了呢。

他说，大过年的，我哪能让你一个人流落在外面，不理也等过完年。

我哥拿出纸巾给我擦眼泪。他说，你看你，眼睛都肿了，一会儿让大侄子笑话。

我一愣，问，我嫂子和侄子也来了？

我哥笑着，说，不止，爸和陈姨也来了。我们顺便来旅游了。

那一年，我们家第一次在外旅游过年。

他们玩了半个月，每一天，我心里都藏着小小的感动。

一直觉得成人了，我和我哥之间没了小时候那种亲密。

其实只是换了一种模式去相处，并不代表我们不再关爱对方了。

可我没想到，我哥他们走后，阿B消失了。

他给我留了一张纸条，说，你长在这么有爱的家庭，不可能跟着我一辈子没名没分浪迹天涯的。咱俩到此为止，都留个美好的记忆挺好的。

我当时理解不了阿B的逻辑。

直到多年后，我才知道，对于心里有缺口的人来说，遇见太美好的东西，会特别害怕失去。所以宁愿不拥有。

阿B吃过很多苦，受过很多骗，他根本不相信爱情，也不相信亲情。

我一个人在丽江疯了三个月。

找一个人，也是等一个人。

可阿B好像铁了心在避开我，他拉黑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我们所有共同的朋友，也都没有他的消息。

从此他就从我的世界消失了。刘律师说，随他去吧，你俩不合适。

我不肯接受这个事实，一直处在一种颓废的状态里出不来。

直到有天，嫂子给我发来一张截图。是我哥的微信收藏页面，里面的几篇文章都是关于怎么跟长大了的妹妹相处。

我看得泪流满面。嫂子说，回来吧。你哥惦记着你，却又不知道怎么劝你。他每天都睡不好。

盛夏来临的时候，我回了秦皇岛。

那已经是2017年7月了。

最美好的时节，在海边泡了一个月。见过了大世面，发现内心里依然喜欢小城的轻松安逸。

我爸还是想我接他的班。可是我不想。

在他公司里呆一天，就会觉得自己像条风干的咸鱼。

我去了旅游公司，一个月5000多块，在小城很好活。

开始相亲，少说也有二十几位男嘉宾，可是合眼缘的没有。直到我相到了钱川。

他是我小学同学。小时候，他胖胖的，像个小地主。

现在瘦了，也高了，就是一脸的痘痕，像颗没大气层保护的星球。

他说，小学那会儿，我就喜欢你了。我说，编，接着编。

他说，真的，放学想送你回家，可是你哥天天接你，我都没机会。那时候，你俩还总坐在路边吃绿舌头。我妈不让我吃，说那是胶水做的，有毒。我在一边偷偷看，把我馋得呦。

我哈哈地笑起来，只是忽然之间，好想我哥了。

我和钱川恋爱了。

我们脾气挺合适的，爱玩爱闹 ,不想生孩子。

19年我们办了婚礼。

想想真的好及时，人类最后一个可以肆意狂欢的年份。

我哥拖家带口地来了。在宴会厅外等待出场的时候，我哥走过来说，有礼物给我。

我说，啥呀？背着我嫂子，给我一个大红包吗。

我哥故作惊讶地说，呀，你怎么知道？

他从衣袋里，真的拿出一只红色的荷包。我哥说，荷包是妈妈缝的。妈说等你出嫁的时候，让我给你，保平安的。

我接过来，手都有点抖。

那时候我才5岁啊，没想到妈妈想的这么远。我问，妈妈还说什么了？

我哥说，没什么了，妈妈就嘱咐我，妹妹是我要来的。她不在了，让我一定要替她照顾好你。你觉得，我做到了不？

我绷不住了，抱着我哥掉了眼泪。

我说，你坏心眼了，一会儿我就出场了，妆要哭花的。

我哥却轻轻拍我的背说，以后是大人了啊，要懂事一点。不过他要是敢欺负你，你一定要跟哥说。

可恶啊，句句让他戳泪点。

而我一抬头，发现我哥眼睛里，也全是亮晶晶的泪光。

忽然觉得，他还是从前那个厚爱我的少年啊，骑着飞一样的单车，护我一生平安。

2020年，疫情开始，总是收到坏消息。

先是我哥，上班上着就晕倒了。

心脏的毛病，还好抢救及时。整整养了大半年。

我爸说，现在的年轻人啊，太少锻炼了，心肺都不行。

我不想提醒他。我哥已经奔四了，哪里还算是年轻人。

悄悄抹眼泪，然后笑着和我哥视频，让他病好了，赶紧少油少糖滚去健身房。

我哥说，看看，成家了就开始婆婆妈妈了吧。

21年3月，旅游公司关门大吉，老板坚持不下去了。

我没办法，只能到我爸那里当咸鱼。我爸可高兴了，终于等到他宝贝女儿来接班。

后来，就是22年3月了。

我爸下楼遛弯，遭遇飞来横祸。小区里的小孩子偷大人的摩托车骑，直接把我爸撞飞了。

这一年我爸63。多亏天天锻炼，身体硬实，要不然凶多吉少。

我哥一家全回来了。

疫情之下，真是过五关斩六将。我侄子说，喉咙都要捅穿了。

其实我爸恢复得还挺快的。一个星期就出院了。我们一大家子人，借机又团聚了一回。

那天晚饭，陈姨说包饺子。

我哥和钱川擀皮，我和嫂子包。我爸躺在床上看着陈姨和他的大孙子玩。

我嫂子忽然就感慨起来了。她说，老公，回去再生一胎吧。

我比我哥还惊讶，我说，咋了，咱们高知女性不是不生吗？

我嫂子说，看看你家老爷子，多享福。你们兄妹俩，多远都有个照应。看看前年我爸住院，没把我俩累趴下。

我哥说，那不是托我奶奶的福嘛。她总说多子多孙是福气。父母不能陪孩子一辈子的，只有兄弟姐妹能。

我仰头看我哥。以前听大人说这话，我没什么感觉。

可现在，我真的体会到了。人海茫茫，多少人相遇，只是生命里的过客。唯有这一脉血缘，把我和哥哥牢牢系紧。

即便相隔千里，即便吵吵闹闹，也是一生不会走失的相伴。随时可以集合，随时可以为对方为这个家，奔赴到同一个地方。

（本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