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原阻击战,是抗美援朝中一场异常惨烈的战役,竟让2.4万多人的集团军伤亡过半。
其中,63军下辖的189师全师9000余人,最终仅有700余人还有战斗力。
那么,这场战役有着怎样惊心动魄、可歌可泣的经过?63军又取得了怎样的战果呢?
1951年4月22日,中国人民志愿军与朝鲜人民军一同渡过临津江南下,拉开了抗美援朝第五次战役的序幕。
彼时,李奇微接替麦克阿瑟上任。他敏锐地抓住了中朝部队补给能力脆弱这一最大弱点,战线拉长会使补给压力剧增。
他经过精密计算,发现志愿军有携带7天口粮的习惯,将此作战特点称为“礼拜攻势”,同时,志愿军还有打追击战的特点。
据此,他创设了专门针对志愿军的磁性战术。所谓磁性战术,就是美军改变进攻角色,化身为一块“磁铁”。
每次遭遇志愿军,美军便佯装溃败迅速撤退,志愿军为扩大战果往往会追击,而美军看似撤退却并不远离,以此吸引志愿军不断追击。
待7天过后,志愿军补给线拉长,士兵口粮耗尽,美军便以逸待劳,立即发起反攻。
李奇微刚上台时实施的这一战术极为巧妙,给我军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一时间,美军反而比志愿军更具主动权。
彭老总敏锐地察觉到危险,随着志愿军补给线的拉长,他看出美军正在策划一场战略大包围。
毛主席也发来电报,指示志愿军进入防御阶段,不可再被美军“吸”向更远处。
李奇微的机械化部队行动迅速,5月20日,他正式下达反攻命令,分左、中、右路向志愿军发起汹涌的大反攻。
其中,右路集中了美军精锐的4个师,猛攻志愿军19兵团(辖63军、64军、65军)和朝鲜人民军第1军团。
随着战事发展,双方逐渐将争夺和防御的焦点聚集在铁原城这座铁路交通城市。
铁原北面是朝鲜少有的大平原地带,一旦被美军攻破,他们可沿铁路长驱直入,从右路志愿军后方形成大包围,如此一来,19兵团和人民军第1军团就有被围歼的危险。
彭老总意识到事态严重,赶忙联系前线19兵团司令员杨得志,下达了“务必死守铁原15 - 20天”的命令。
杨得志接到命令后压力巨大,他下辖的三个集团军减员严重,各自都肩负着艰巨任务。思来想去,只有傅崇碧的63军还能调动。
当时的傅崇碧年仅35岁,他的63军原本3万余人,经过这段时间的战斗后,仅剩下2.4万多人,而且重武器稀缺,仅有火炮240多门。
而他所面对的美军四个师,拥有4.7万的整编兵力、1300多门各种火炮、400多辆坦克,还有数量众多的飞机。
在如此悬殊的军事实力对比下,傅崇碧接到命令后,依然向杨得志坚决保证:“即使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让美军再前进一步!”
面对美军的攻势,傅崇碧将下辖的187师、188师、189师摆成倒“品”字形阵型列于铁原城前,左翼是189师,右翼为187师,188师居后方作为预备队。
与他对阵的是美国上将范佛里特,此人以注重火力优势闻名,有著名的“范佛里特弹药量”。
在一次战役前,他询问前线将领:“拿下对面阵地你需要多少炮弹?别怕,往多了说。”
前线将领大胆报出一个数字,范佛里特听后却大笑道:“好,我给你这个数的五倍炮弹。”
为了尽快攻下铁原城,范佛里特发挥了他的用兵特点。
尽管兵力远多于63军,他却不强攻,而是以大量坦克、飞机开道,向63军阵地倾泻了数以万计的炮弹。
阵地的土地被翻了又翻,浓烟蔽日,整个前线因持续燃烧甚至形成了一条长长的火龙。
63军的老战士后来回忆:“美军的炮击无法形容,震得耳朵都聋了,连炮弹落地的爆炸声都听不到,炮弹就像刮风一样密集。”
面对这种打法,傅崇碧采用了纵深梯次配备的战法,前线少摆兵,后方多屯兵。敌军轰炸时部队先撤下来,敌军进攻时,大部队再迅速赶赴前线。
范佛里特起初打算从187师处撕开缺口,但187师死守涟川山口,顶住了美军1天的试探性进攻。
范佛里特分析战果后,选择主攻地势相对较易攻的189师阵地。6月2日,范佛里特正式主攻189师阵地,铁原阻击战最为壮烈的一幕就此展开。
对于189师阵地,范佛里特要求一天内拿下,他一晚上就向189师阵地发射了44000发炮弹,弹药量达4500吨,189师阵地上山石俱碎,草木成灰。
189师仅有9000余人,难以承受几万美军的全力进攻。
师长蔡长元急中生智,想出“天女散花”之招,将全师人员分散至200多块阵地防守,成为美军眼中200多个棘手的“钉子”。
这种阵型可降低美军集中轰炸的效果,也能阻碍美军快速推进。一旦美军进攻一个阵地,周边几个阵地的士兵就会出来包夹。
一时间,美军难以迅速向前。这种战法虽对阻塞敌人进攻有很大作用,但也让189师的200多个阵地变成了孤军,后勤补给无法到达这些分散的阵地。
这完全是以命换时间的打法,189师的每一位官兵上了阵地后就没再想过能活着回来,真正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面对数倍于己、装备领先不止一个档次的美军,189师士兵苦苦支撑、顽强不屈,硬是顶住了范佛里特第一天的进攻,打乱了他的计划。
6月2日,范佛里特在军队内部会议上叹息道:“志愿军用超强的意志力,在铁三角及周边地区全力抵抗。”
于是,他只能接受189师这种以命拖时间的打法,逐个对付189师的小阵地。美军集中兵力火力,平均每30分钟就会攻破一个小阵地。
傅崇碧多次询问蔡长元战况,蔡长元只回答:“你们只需尽快构筑二级阵地。”
挂下电话后,傅崇碧双眼流泪,他知道蔡长元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不要让我们189师白白牺牲。”
6月4日拂晓,189师的所有营连都已不成建制,师长变成了团长,团长变成了营长。188师预备队见状迅速顶上,换下了189师。
当189师回到后方,傅崇碧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师”级部队,除了送往医院的伤员外,原本9000多人的部队仅剩下700多人有战斗力,蔡长元师长直接成了一个不满编的团长。
188师接替189师后,由于189师已经顶住了美军最猛烈的进攻,所以188师面临的压力相对较小,但“范佛里特弹药量”依旧充足,炮弹依旧如雨点般向阵地上倾泻。
188师没有辱没63军的威名,顽强抵抗。
6月6日,188师563团1连2排的8名战士在陷入四面包围的情况下,副排长李炳辉带领士兵高呼:“胜利属于我们,祖国人民万岁!”
随后一起跳崖,5人当场牺牲,3人摔伤腿,后费力爬回部队。
尽管63军将士全力抵抗,但双方实力悬殊,美军仍在不断推进。
内外加小孤山是铁原东南的最后一道防线,美军即将突破此处。
在内外加地区北部不到100米处有一座水库,若将其炸开,可有效迟滞美军的机械化部队。
然而,188师564团的5连还在山上坚守,一旦炸开水库,5连就会被困在山上。团长曹步墀一直犹豫不决。
但5连官兵为了完成任务,自行决定炸开水库自断退路,5连两个排共70多人被困在山上。
这招“水淹七军”让美军几十辆坦克寸步难行。范佛里特本以为机械化部队即将兵临铁原城下,却被拦住,恼羞成怒的他下令一定要全歼5连战士。
5连战士早年是冀中平原抗日游击队出身,见到美军要在山里和他们打游击战,虽然知道自己没有生还希望,但仍为能让美军吃苦头而高兴。
他们用双手挖战壕,四处游击,没了弹药就从美军士兵尸体上获取,几十人竟也在一段时间内给美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10日下午2时,趁敌军攻击间隙,5连连长在绝境中仍不忘军纪,与团长曹步墀通话汇报战果,这成为了5连与团指挥部的最后一次通话…… 5连就这样以全连牺牲为代价,争取了宝贵的一天时间。
多年后,曹步墀归国,每次听到朝鲜二字都会沉默许久,眼中含泪地感叹:“那些牺牲的同志,才是英雄啊!”
当188师也撤下阵地时,部队同样损失惨重,仅剩不到3000人。
6月11日,美军攻破铁原,想继续向北推进时,却惊愕地发现铁原城的物资和人员已全部撤离,北部又构筑起了一道稳固的新防线。
李奇微收到战报后暴怒,他知道自己的计划落空了。
他自认为才能远超麦克阿瑟,本想在新官上任时给志愿军一个下马威,没想到面对志愿军,自己最有把握的战术也未能奏效。
无奈之下,他命令美军就地防御,攻势彻底停止,杜鲁门总统开始和他商讨与中国停战之事。
完成阻击任务的63军于12日转向后方伊川地区休整,彭老总亲自到军营接见63军全体官兵。
他看到63军的士兵们衣衫褴褛,衣服成了布条,不少士兵身上仅剩下一条沾满血迹和烟痕的裤子。彭老总征战多年,也从未见过如此凄惨的景象。
他疼爱地抚摸着每个战士的军帽,深情地与每一位志愿军战士握手,对全体战士称赞道:“同志们打得好,打得好啊!”
“祖国人民会感谢你们的付出!”彭老总动情地说道。
战场上艰苦的环境没让63军官兵流泪,但听到“祖国人民”这四个字后,他们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李奇微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何战败,他只能将一切归因于中国军人那神秘的“东方精神”。
188师指导员贾文岐后来回忆这场战役时说:“我们的精神不是谜,我们有的是爱国精神。我们这代人见过日本人侵略中国的惨状,在朝鲜又看到北部被美军侵略的惨景,那时每个志愿军都在心里发誓,决不让这种惨状在中国重演!为此,死不足惜!一定要把美国人顶回去!”
后来,志愿军向军委请求给63军补员,国内战士们听说能去朝鲜前线,纷纷踊跃报名,63军最终补员3万余人,总兵力近5万人,比赴朝鲜战场时的兵力还多,英勇的志愿军战士们真正诠释了“前赴后继”!
抗美援朝这场战争,让世界各国明白,在共产党的带领下,中国人民已经真正站起来了。
在涉及国家安全的问题上,新中国再也不会退让!
感谢每一位志愿军战士!向他们致以崇高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