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象摇篮一样在夜幕中颠簸前行,突然叽哇一声在三十八号站前面停下来,尚问天下车后看看四周静寂的夜色,感觉大脑清醒多了,他推一推铁栅栏大门,没有推开,伸过去胳膊摸一摸,大门已上了一把大锁,里面值班室的门也关着,他抓住铁锁往铁栅栏门上咣咣敲几下,又喊几声,“里面有人没有?”过一会儿,里面值班室的门打开一些,探出两个头问道:“谁呀?”
“我是尚问天,来看看你们站的生产情况。”
从屋里出来两个青年女职工,边开门边说笑,“哎哟!我的妈呀,是矿长呀,都快把我们吓死啦。”其中一个女职工又说:“你等一会儿,啊,矿长,我拿钥匙给你开门。”
尚问天进了大门说:“我有这么可怕吗?”
拿钥匙的女职工说:“不是你可怕,矿长,是我们怕外面的人。”
另一个说:“刚才我们队长已经来查过岗了,我们觉得不会再来人了,你敲门时我们还以为是外面的人,听我们站上的人说,这两天晚上老有外面的人到站上来。”
“知道是哪儿的人吗?”
“他们说可能是附近村上的。”
“来这里干什么?”
“不知道?”
“你们怎么值夜班呢?不是光让你们女职工值白班吗。”
“我们队值夜班的男职工不够,就让我们顶上了。”
“哦!你们叫什么名字?”
“她叫王曼丽,我叫娄若红。”开门的女工说。
“你们站生产正常吗?”他边说边向配水间走去,王曼丽和娄若红跟着他也进了配水间。
“都正常。”娄若红说。
“9-6井注水正常不正常?”
“正常。”
“注水量能不能达到配注要求?”
“差不多。”
尚问天看着水表卡一下时间,说:“还行,你们过一会儿再算一算,看一看注水是不是平稳,如果一直照目前这个注水量注水就不要管它,如果有误差,你们再调控一下注水闸门,注水量稍微多一些没有事,一定不要欠注。”他又从配水间出来走进计量间,他检查一遍,又用耳朵贴在出油管汇上听一听几口重点井的出油情况,然后又到值班室,她们两个也跟着他回到值班室。
娄若红说:“你坐,矿长。”
他坐下来说:“你们也坐。”然后拿起班报表看看,又问道:“还有其它情况吗?”
她们两个坐到桌子的对面,像接受审判似的,显得比较紧张,她们还以为尚问天怀疑她们没巡井,娄若红赶紧解释说:“我们刚巡完井,生产都正常。”
尚问天看她们有些紧张,想缓和一下气氛,多了解一些下面基层职工的情况,就把话题叉开了,“你们两个都是上一次招工来的吧?”
“是的。”
“你们的父母都在油田工作吗?”
“我们两个都是油田职工之女,我爸爸在钻井队工作,现在已经退休了,我妈妈是家属。”娄若红说。
“你呢”尚问天看着王曼丽又问。
“我爸爸在采油队,是工人,也快退休了,我妈妈也是家属。”
“你们觉得在这儿工作怎么样?”
“像我们这些人又没有本事考上大学,能有个工作干,有一碗饭吃就不错了,还能怎么样呢。我们在这个社会上就像一棵小草,任风吹拂,只有顺从,没有抗争,多我们一个不多,少我们一个也不少,不像你们,又有文凭又有能力,你们都是大树,是社会的栋梁,我们都是社会的负担。”娄若红说罢叹声气。
尚问天笑一笑,说:“小草也有小草的作用,有小草的自豪,没有小草,哪有遍地春色呢,正因为有遍地的小草,大地才不会被荒漠。”他用手轻轻地拍拍额头,自言自语地说:“有一首赞美小草的歌是怎么唱的呢?”
娄若红用手指着王曼丽说:“她会唱,唱的可好啦。”
王曼丽脸一红,用胳膊肘轻轻碰一下娄若红,说:“你胡说啥。”
“那有啥。”娄若红说。
“会唱歌有什么不好呢,现在歌星最受人崇拜了。”尚问天说。
娄若红受到尚问天无意识的支持,说话也放开了,“就是,我想唱还不会唱呢,你唱一个呗。”
坐在墙边一直没有吭声的杨衡伟也在一旁微笑着说:“来一个,来一个。”他使劲鼓起掌,娄若红和尚问天也跟着鼓掌,鼓励她,“来一个,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