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
文 高国强
在一个寂寞的日子里，用文字的形式记录了我的两位同学微妙的情感故事，它或许是真实的，或许是虚构的，或许是两者兼而有之……
“你是扬?”
“你是颖?”
“你是笨笨蛋?
“哦……”
在一个不经意的时间，不经意的地点，颖和扬不经意的见面了，虽然历史的年轮已然碾过三十多个春夏秋冬，然而，颖和扬还是从对方不再年轻的面庞中看到了对方青涩时代那纯真质朴的影子。
“那时候你个头不是很高，上课不学习，整天抱着一本厚厚的小说，不过你读小说专注的样子，还是挺有魅力的。”颖的眼神中流露出浅浅的不易察觉的笑容，俨如又回到了上学读书时那个年代。
“是啊，我上课读小说，不能让老师发现，还得让你给我做掩护。”扬仿佛受到颖情绪感染似的，颇为感慨地回答道，纷乱的思绪又飞回了久别多年的校园。
“铃铃铃……”
上课铃声响了，同学们都规规矩矩地坐到了自己的座位，扬一如往常照例拿出一本厚厚的小说，神情专注地读着，在他的心目中，数学物理那些繁琐的定义定理远不如小说中所描写的实际，至少小说中所描写的场景，能够愉悦人枯燥寂寞的心理。每到这个时候，和扬同用一张书桌的颖总是有意识的侧着较小的身躯，为扬遮挡老师的目光，一旦老师把目光投向他们这个方向，颖就会及时的用脚踢一下扬坐着的椅子发出警报，以免除扬被老师逮个正着。很长一段时间下来，扬真的可以说是平安无事，只是可苦了颖，她不仅每天上课都要高度紧张地崩着神经为扬充当保护伞，就是老师留的作业，她都得替扬去完成。说来也怪，颖有时给自己写作业都感到心烦，可是要给扬写作业却心安理得的认真的去做，一点烦躁也没有。她总认为扬不爱学习不是他的本质所为，而是学校三天一停课，五天一劳动的制度调动不起来他的学习兴趣所致，而且扬喜爱读小说本身就是充润知识的一种表现。这种表现不仅表现在扬能够写出很好的作文而经常受到老师的褒奖，同时也表现在扬远离了他那个年龄段的学生所特有的轻狂，虽然扬有时也很淘气调皮，但是扬的淘气调皮在颖看来，那只是年少时段未成熟时节天性自然使然，绝没有像个别同龄学生哗众取宠甚至是恶作剧那样，令人厌恶。总之颖对和自己一样尚处在十六七岁年龄段的扬有着特殊的好感，这种好感中甚至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情愫，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情愫，颖自己也莫名其妙的想不明白。
曾经的五家矿中学办公室
每天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说是自习，实际上比集市还闹哄，同学们或追逐或喧哗或交头接耳或写作业，形态各异，反正老师也不来，于是，这节自习课完全成了每个同学演绎自己“技能”的舞台。在每天的这节自习课上，扬情形依旧，仍然孜孜不倦地读着小说，那个年代，可供学生阅读的书籍出了毛主席著作，毛主席语录以外，再就是以《智取威虎山》，《红灯记》等八大样板戏改编的图书画册，文化氛围尽显单调。也不知道扬通过什么渠道竟阅读了《青春之歌》，《苦菜花》，《保卫延安》，《皖南事变》，《暴风骤雨》，《红与黑》，《安娜，卡列尼娜》，《莎士比亚》等一些被列为禁书的中外名著。这些书籍的阅读，不仅开阔了扬的视野，同时也丰富了扬的文化知识，尽管这些知识虽然只是片面的表现在文学方面，但是扬却乐此不疲。在这节自习课上，颖不用再为扬作掩护了，她写完作业后，总是伏在课桌上，侧着头看着扬读小说的样子出神，就好象在欣赏一幅画。说来也是，扬读小说的样子也颇为彰显他专注的神态，身体端坐在椅子上，两手平端小说，眉头微蹙，略侧头颈，其认真劲，简直达到了忘我的境地。
一次，也不知道颖是故意的，还是不故意的竟弄出些声响，惊扰得聚精会神读小说的扬侧转过头，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颖不无嗔怪地说道：“看我干什么?”“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呀?”颖显得极为大方，且又不失机敏俏皮地反问道。平时颖是不和男同学说话的，一和男同学说话就脸红，可是，对扬却是个的例外。
“哦、哦……”
扬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笨笨蛋……”
看到扬神情窘迫的模样，颖笑靥如花，顷刻间，一丝红晕染上唇颊。
从此，“笨笨蛋”成了颖称呼扬的名字，成了属于颖和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对于这个称呼整天就知道读小说的扬，也没有耗费精力去释解它的含义，放任似的任由颖就这样地称呼他。 ……
“当初你为什么不等到毕业就离开了学校…...?”颖的询问打断了扬的思绪，把他从遥远的过去又拉回到了现实。
“除了语文课以外，我其它课程学的不好，跟不上课，再加上当时的学习环境不是很好，所以我就跟着上届学生下乡了。”
扬轻描淡写地回答道，亦不乏对过去主动放弃的学习机会有些惋惜。
“两年以后毕业了我曾找过你，后来听说你恋爱了，我就……”颖没有把话说完，言语中夹杂着怅然若失的感觉。
“哦，那是我无法推却的情感，在我生命遭受重大磨难以后，这份情感给了我关爱和慰藉，虽然这份情感对我来说还有不尽如人意的因素存在，但是，总的来说，我是幸福的”。扬自得意满，惬意之情溢于言表。
“你知道我是怎么生活的吗?”扬的回答竟使颖不自觉的有了几丝愠怒，她直视着扬的眼睛似哀似怨。
“我知道，在婚姻上，一个并非完全是心胸豁达的人，桎梏了你对事业的追求，葬送了你家庭的幸福，为了孩子你强撑起一片天，在人生的道路上艰难地踽踽独行，生活的艰辛，没有使你倒在奋争的路上，命运的不公，没有使你不用理性的目光坚强的去面对一切，在人生最美好的时光，爱的滋润远远的离你而去，没有谁和你一路前行，任由孤独无奈肆虐你的身心，你是一个坚强的女人”。
扬怜爱地看着颖，她的面颊失去了旧日的光泽，几丝褶皱无情的地侵蚀上了她的额头，爬上了她的眼角，年少时期妩媚撩人的眼神不复存在了，变得有些迟缓抑或是幽怨。
“你怎么知道这些?”
扬的话语不禁使颖感到一阵愕然。
“十几年前我就一直留意你的消息。”
扬话音落地，心情不由得一阵释然。
“那你为什么不找我?”
颖紧盯着扬的眼睛，迫不及待地问道。
“参加工作以后，我常常想起我们在一起读书时的情景，想起你的眼神，总觉得我好像对你有所欠缺，所以我没有勇气见你。”
扬躲开颖的目光，几丝愧疚充斥心头。
“十几年前我在生活上是多么的无助啊，在无助中我又期望一种无望的等待，我想有一天你一定会出现在我的面前，陪我一同度过我人生最艰难的时段，没想到人生就是这样残酷无奈，我好像总是活在人生等待的日子里，等待的希望又是那么渺茫，路程又是那样漫长，尤其是一个女人在为另一个人等待的那一刻，她已经不再年轻了，岁月开始了她的苍老……”
颖痛彻胸腹地发出叹息，几许清泪充盈眼眸。
“哦……”
扬犹似灼热燎心，无以作答。
“唉，你真是笨笨蛋呀，离开学校也没留个只言片语，顾自偷偷地走了，害得我好长时间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
颖无可奈何凄苦地笑了笑。
“当年由于年龄小，不谙世事，我根本不具备揣摩一个女孩心思的能力，况且，我认为我们之间有一定的距离。错过的东西，总是美好的，这也许就叫人生，人生总是给人留下不应有的遗憾，遗憾往往就在一瞬间，制造出许多悲戚的故事，也许我们就是故事中的主角……”
扬话音未落，顿觉心里酸痛有加。
“一切都过去了，对生活我不再有过高的奢求，只要你过得比我好我就满足了，我只是想我们下辈子还做同学，做要好的同学，好吗?”
忽然，颖灿然地笑了笑，脉脉柔情不无期待地看着扬，似乎对那遥远的未知世界寄与了无限的希望和憧憬。
从颖期待的眼神中，扬真切地读懂了其中的含义，是相约来世吗?他神情郑重不乏真诚地说道：“如果有下辈子，我不会再让你哭泣，我会在下个驿站等你……”
2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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