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梧桐树下和你相遇
文 韩志勇
一
大家下了“乌镇.西塘一日游”的大巴车,散落在杭州中心广场时,我的心情就像一缸锦鲤被丢进了西湖,放生了。杵在灯光璀璨的广场上,大姐迅速叫网约车回住处。我的眼睛,则被一种惊悚的树吸引。此时,已是深夜十点,路灯的光泽倾泻下来,使这排侧身路边日夜值守站岗的树愈发抢眼。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张扬狂狷的树,树干没有皮,身体粗壮腊白,像是草原上刚剥了皮的白条羊。树的枝杈造型也挺奇葩,枝枝坚挺,呈现多维无限扩张状!充满无限的延伸感,把深蓝的夜空剪的七零八落。我乍一见到这种树时,觉得它是没有规矩没有教养个性十足的西方孩子。那些衬托夜色的摩天大楼,夸张了建筑的美,光电的美,韵律与节奏的美,流光溢彩的香吻销魂美!杭州之夜是情人之夜,我就这样开始了我的“梧桐树下与你相遇”……
第二天早上,我们到街上用餐时,又见到一排比高铁站和大街上更狰狞的这种树。我走近一位叨着烟等待雇客的出租司机,“老弟,请问这是什么树呀?怎么没人修剪,这么任性?”我指着出租车师傅身边的树,摆出一副虔恭请教的架式。“法国梧桐啦!请别这么考验我——我的智商没有问题——”“呃,是是,你没问题——可我有问题!我真没见过这种树——天津北京的梧桐,好像没有这么张牙舞爪的,不是这个样子——”“呵呵呵!轴,你真轴——天津北京不是这样子——就对啦!这不是浙江杭州么!北京天津有马云吗?杭州可是世界互联网之乡欸!杭州的触角都伸向世界各地啦——”一梭子志得意满盛气凌人的扫射,语速快,底气足。我似乎电影中日本坏蛋中了八路军的枪,呆呆地凝望着司机,有点承受不住!“呃呃——明白!杭州人眼急手快、敢想敢干、雷厉风行,满世界抢人才……”,我用微笑和司机示意,算作答谢,“缘分,缘分,我在梧桐树下和你相遇不是偶然,是缘分,缘分——谢谢——谢谢” ……
二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杜牧诗中所说的“南朝”,指六朝古都南京,杭州在南宋时叫临安,仅仅是南朝的一部分,可杭州的寺和塔也许不比南京少。
“南朝”寺庙多、佛塔多,北朝则塑像多、摩崖石刻多,古代中国南北朝时最乱,那是一个疯狂的造佛时代。
2010年左右,我在写作《中华道统》一书时,曾专门研究过南朝的佛教和儒教的利弊问题,利害关系。我读过的最典型的人物和事例是:南朝的梁武帝萧衍三次舍身佛门,不吃不喝,驱使全国拆房扒屋建庙筑塔,疯狂拜佛。“菩萨皇帝”四处播撒菩提的种籽,可收获的结果却是老百姓极度的贫困和比贫困更可怕的精神绝望。新中国的史学者作过统计,古杭州大约有40多座塔遗留下来,且有部分塔建于南北朝。更多者建于南宋。保淑塔,亦称美人塔;六和塔,也称将军塔,是用来镇压钱塘江大潮的;而内砖外木的雷锋塔,也称老衲塔,是为庆贺王妃生子而建的;西泠印社小山上的塔叫华严经塔。我当时猜测,老杜这首“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是诗人对于唐代宗教极盛现实的失意和无奈!我知道,我们的“四大发明”墙内开花欧洲香,现如今,什么宗教也干不过来自西方的黑科技,干不过大数据和“智能人”了……
此次出行,就是一次“梧桐树下与你相遇” ,一次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相遇,一次与西湖乃至法国梧桐的情感纠葛……
2024.10.11 下午日记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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