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杨浩然说，你给我滚出去！
他眼睛发红，声音带着哭腔。
我静静地看着他，眉眼依然有小时候的模样。但他的眉头紧锁着，仿佛锁住了我与他之间所有的亲情。
我有点不敢相信，我的弟弟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说，杨浩然，今天你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让我滚，咱们姐弟恩断义绝，我再不会管你的事。
杨浩然用力咬了咬下唇说，姐，你不认我，我也不会认你的。但是这件事，我不能听你的。
他这个表情，我太懂了。
口是心非的时候，他总要咬下唇。
我心寒了，不想再管他。
我拿起自己50块的帆布包，离开了他，或者说，离开那个女人在北京1500万的家。
那是2012年，我32岁，我弟28。
我们的人生就此桥归桥，路归路。
只是走出小区大门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多少记忆在脑海里回荡，挥之不去，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下来。
02
我和我弟生在北方一座影都。
最爱家乡的秋天，老片厂的树叶都黄了。
90年代初，有港台明星来我们这边拍电影。放假，我会带着弟弟溜到片厂里去看热闹。
那时候管得不严，也没有那么多粉丝追星。
我和弟弟经常看见超级大咖骑着自行车，驮着女朋友就来片厂开工了。
14岁的我看见女明星没上妆的样子，觉得自己也能当个女明星。
我说的是实话，没化妆服饰灯光布景的加成，她们真的也没有一眼倾城。
当然，当女明星什么的，都是一时的少女白日梦而已。
人一天天地长大，就会一点点地从梦里醒过来。
上学工作，结婚生子，谁还有闲心想那些。
但我弟就不一样了。
他是那种一旦认了死理，就要走到底的人。
当年，我们坐在片厂热闹的时候，他问我，姐，那个拿大喇叭喊话的人是干什么的？
我很懂似地说，是导演，所有人都得听他的。
我弟弟感慨了一句，导演好厉害啊。
从此，他也有了他的梦。
03
我生在1980年，我弟比我小4岁。
我爸在市人事局上班，我妈在图书馆。
两个人都是小公务员。
但我妈生了二胎之后，他们基本就告别升职了。
我爸说他不重男轻女，只是喜欢有儿有女，多子多孙。
然而，有了弟弟后，一切都改变了。
以前，爸妈上班，奶奶带着我。等有了弟弟，奶奶就没能力管我了，我只能住长托。
小小年纪，一周才回一次家。每个周一都会哭的死去活来。
我在心里，当然是怪我弟的。
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嫉恨他。
我妈说我小时候，任何自己的东西都不给弟弟碰。我弟拿一下我的玩具，我都要打他的手。
还好那时候，我爸展现出超乎寻常的耐心。周末，我妈要带弟弟，我爸就陪我玩。
给我讲故事，陪我看电视，做游戏。
应该是上小学了。有一次，我放学回家，发现我弟在我的书上乱写乱画。
我当即发火了，追着我弟一顿打。
04
我妈那天也发了脾气，当然是对我。
说我对弟弟太自私了，什么都不肯让弟弟，让我爸说说我。
我一肚子委屈，和我爸哭，我说，我弟明明把我的东西都抢走了一半，凭什么还让我让着他啊。
我爸没像别人那样说，你是姐姐，弟弟还小，应该让着如何如何。
他反倒对我说，你仔细想想，你比弟弟多占四年爸爸妈妈对你的爱啊。而且你弟从一出生，就要和你分享父母的爱，而你享受过全部对不对？这四年，你弟永远追不上。
忽然之间，我感到自己好像占了大便宜似的，心里对我弟的怨气就少了那么一点点。
其实，别看我弟从小被我打，但他总是喜欢粘着我。
我越是对他凶，他越是对我好。
谁要给了他什么好吃的，他一定留到我放学回家一起吃。
我要是喜欢看什么电视，那他一定也喜欢。
有时我妈开玩笑会说我弟，你是不是傻， 你姐最烦你，你还对她好？
我弟挤在我的身边，傻兮兮地说，我就是喜欢姐姐，我就是喜欢姐姐。
05
有时候觉得，亲情是最难以用物质来衡量的。
小时候以为弟弟分走了我的零食，玩具，以及父母的关注与宠爱，我会讨厌他一辈子。
可事实上，这个小小的跟屁虫，靠日复一日的对我好，赚走了我的心。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看他哭了。
不是烦他那种不喜欢，而是心疼他的那种不喜欢。爸妈骂他，我不让。外人欺负他，更是不行。
记得我弟上一年级的时候，被后排两个大个子的男生欺负了，头上被打了个大筋包。
我弟胆小，连告诉老师这种传统技能都不敢。
我知道了，气得要死。放学，我就把那两个男生堵在巷子里，好好教训了他们一顿。
从此他们都知道杨浩然有个厉害的姐姐，再没人敢欺负他。
那时候的弟弟，好像成了我的专属洋娃娃。
只有我才可以欺负他。
而我弟，对我变得十分信赖与依赖。他凡事都听我的，学习，生活，甚至连穿什么，吃什么都是我的风格，我的偏好。
有时觉得，我们在成长的路上，互相成就了彼此。
06
人往往因为被期待而进步。
当我发现自己在弟弟眼中成了全能全知的时候，不得不狂啃书本，把自己最终啃成了学霸。
而我弟为了证明我是对的，我说什么，他就做好什么，在学校里也是一路名列前茅。
小时候，谁不羡慕我爸妈生了一对省心的孩子。
然而孩子省心，不代表人生省心。
时间转进1998年的秋天，我上高三。家里半边天塌了。
我妈在体检的时候发现肺部有阴影，进一步检查，是恶性肿瘤，已经是中期了。
拿到报告那天，全家坐在一起哭。
我妈说，怎么会是肺癌呢？我这辈子胡吃海喝的，要得癌也该是胃癌吧。这哪儿跟哪儿啊。
我们家没人抽烟，可我妈偏得了肺癌。
那一年，我爸带着我妈跑遍了全国著名的肿瘤医院，最终在北京做了手术。
我带着我弟，在家里备战高考。
第一次对未来感到迷茫。
不知道妈妈的病情怎么样，也不知道自己考上大学还能不能读。
我家并不富有，但一直是个小康之家，我从来没有面对过现在这样的困境。
但我不能露出败相。
因为，还有一个人在仰赖我。
07
记得是11月末，和爸爸通了电话。爸爸说妈妈手术做的挺成功，只是一直没醒。
放下电话，我悄悄地哭，然后擦干眼泪，告诉弟弟好的部分。
毕竟比起我，他更没经过风浪。
家里总会有一个人活在温室里，我希望是我弟。
一天周末，我补课回来，已经是6点多了，开门竟然闻到饭菜香。我以为是奶奶过来了，没想到是弟弟。
那是他第一次做饭，超级好吃。比我强太多了。
我问他，怎么想起做饭？
他说，你做的太难吃了。
我翻他白眼。
我弟还熬了汤，乌鸡参须，下了大功夫。我弟说，你多喝点，安神补脑。学习累嘛。
看不出来他还懂食疗。
后来，临到睡觉的时候，我弟敲我房门，递进一瓶脑白金，说，我从奶奶那拿的，你喝点。
我说，这是给老年人喝的，你给我干什么呀？
我弟说，姐，你就喝点吧，别让我担心。
我怔了一下，眼泪哗地流下来。
因为压力太大，我已经失眠快半个月了。心里憋着事，没有人可以说。
我弟看我掉眼泪，也跟着哭了。
他说，姐，你要好好的，有事可以和我说。我也大了，不怕的。爸妈不在家，你不要也累坏了。
他的一番话，让我瞬间破防。
我们抱在一起，大哭了一场。
我讲了妈妈的危险，爸爸的难处，还有自己的迷茫。
弟弟说，不怕，实在不行，我不上学了，出去打工。
我说，别胡说，咱家还没到那个地步。再说了，要打工也是我去。你中学都还没念完呢，打什么工。
其实，什么问题也没有解决，但那天晚上，我终于睡了好觉。
因为人有时不是非要找到个出路才安心，而是需要一个共进退的亲人，一个可以放心诉说的出口。
08
我妈终于在一周后醒来了，赶在春节前回了家。
妈妈做了化疗，身子虚的厉害。但医生说，很难得，中期做的这么成功。
那是1999年，20世纪即将过去，我们家仿佛就此熬过了难关。
高考，我超常发挥，考进一所重点院校。
因为我妈治病用了许多不在医保内的进口药，花了许多钱，当时想着为家里省钱，就选了一所免学费，包食宿的大学。
原谅我不能说是哪所大学。
全包的原因是这个专业涉密，入学先签保密协议。
等开学了才知道，电话都不能随便打。给家里写信，都要先经过检查。一年才放一次假，不叫寒假，叫探亲假。
所以我和家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见面我妈说得最多的，就是多亏又要了个老二。我得了癌，也用不上你伺候。
我听着心里难受，可又没办法，独自哭了很多次。
09
2004年，我工作后的第一个春节。
那时20岁的弟弟好帅好帅，留了长发，大冬天仍穿破洞牛仔裤。要风度不要温度，有种落破的文艺范。
他已经上大学了。
可惜只是本地的一所二本。
那几年我不在家，我爸工作忙，他又要照顾妈妈，又没有人辅导功课，成绩掉下来了。
那天他在楼下吸烟，被我遇见，也要了一根。
我们彼此都有点意外，好像对方不是记忆中的样子。在我印象里，他还是个小孩子，而我在他的记忆里，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我说他没考上一本有点可惜。弟弟说，不可惜啊，以后我要当大导演的。
我知道他在安慰我，抱歉地说，这些年，爸妈都要靠你了。
我弟对我温柔地笑。他说，别听妈妈乱讲话，你去这个学校，不是为了给她看病省钱嘛。当初她可是见人就夸你孝顺省心呢。她是想你，故意找茬儿。
那天，临上楼的时候，他忽然问我，姐，你是不是恋爱了？
我脸红了，说，臭小子，真长大了，怎么看出来的。
他得意地说，当导演就要有观察力啊。
10
我是和单位里一个男同事恋爱的。
领导介绍的男人，一身正气，却不懂浪漫。
他最大的特点就是沉默。不论我和他生气，还是他和我生气，他都不说话。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睡几天。
但我可选择的男人不多，机密单位，能接触的人少。我和他谈了几个月，就嫁了。
婚礼就在单位办的。当时好几对儿，办的集体婚礼。
我们给家里寄了照片，没有叫双方父母来。
到了2005年春节，我带着老公回了家。那一次，住得比较长。因为有婚假。
我妈其实是不满意的，自己女儿回不了家，嫁个老公也回不了。
我爸就还好。只有我弟最开心，请我们吃饭，讲我们姐弟两个小时候的趣事。
后来，在饭店的时候，有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走进来，带着他的小女友。
我弟给我介绍，这个人姓吕，是个导演。
我不在家的这些年，正是吕导引他入门，指导他专业课学什么。
我说，我认识他呀。他不就是以前在影厂那边租房子的导演嘛。
我弟说，对对对，你还记得他啊。
11
我当然记得这位吕导演。
九几年那会儿，他租住在影厂的老房子里。没见过他拍出什么东西，肯定也没什么钱。
夏天的时候，连电风扇都吹不起，就坐在外面的树荫下搞创作。
当年做着明星梦的我，也曾在他面前扭捏的走来走去。现在想起来，真是丢死人了。
吕导说，难为你还记得我，哈哈哈哈。
笑得好大声。我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当年的文艺帅哥，竟然变得这么俗。前些年，他拍了个剧，小火了一把。
于是自诩知名导演。实际上，后来的这些年，再也没见过什么作品。
他旁边的小女友，捶他，娇嗔地说，讨厌了，笑那么大声干什么，把我都吓到了。
一口北方姑娘学港台腔的怪味道。
她叫韩玟，比我小一岁。
彼时，她还是默默无闻的小龙套。
她是学跳舞出身的，脸长得是真好看。但，没什么特色。
是那种没有大红命的女演员。
后来的几年，她走了条不同的路。
再后来的几年，她披荆斩棘，杀进了北京，买下了上千万的房子。
没错，就是她。
几年之后，我发现，我弟和她在一起了，甚至为了她，和我断了关系。
那时候，她还没有改成三个字的名字，每天娇滴滴的，围着一文不名的吕导献殷勤。
让我误以为，她只是一个过分天真的傻姑娘。
12
我是2009年离婚的。
5年婚姻，我们从平平淡淡，到两看相烦。
最终他发现我在吃避孕药，而大吵了一架。
他质问我为什么？
我要怎么说呢，有的人只是表面上老实而已。起初他只是冷暴力，后来就发展到动手。
工作环境本身就单调，家也是冷冰冰的，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不是我生不出孩子，而是我觉得没有勇气去生孩子。
所以我要如何回答他的这句为什么。
离婚的事，我谁也没说，只写信告诉了我弟。
我弟在回信里说，姐，你做得对，不要将就，不要委屈自己。
2011年，我终于到了可以办理离职手续的年限。
我离职了。每天在封闭的空间里面对前夫，我怕自己再待下去，人会废掉。
人生最美好的12年，也是与世隔绝的12年。我还没看过繁花开遍，就已走过了花季。
当收拾起行李离开的时候，我哭了，仿佛在和自己的整个青春做了告别。
然而迎接我的，并不是想象中的热闹红尘，而是冷不防的当头噩耗。
正是6月，盛夏已至。
那天我爸说来接我的，可是我下了火车，并没有人。我正奇怪，我弟的电话到了。
他说，姐，和你说个重要的事。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问，你别吓我，妈的病是又复发了吗？
我弟说，不是。
我刚长出了口气。我弟就说，是爸，刚才出了车祸，人没了。
13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跑去医院的。
一直哭，一直哭。
我妈看见我，指着我的鼻子说，你还回来干什么，你爸就是接你撞车了！你不孝顺我们就算了，还把你爸害死了。
我的脑袋嗡的炸开，眼前一片白。
我站在那，什么也看不见。
我弟吓坏了，冲过来，拉我的手，姐，你怎么了？不关你的事，你别吓我！
我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缓过来，心疼得像刀扎一样。我让我弟带我去看看我爸。
可是看见的那一刻，我情绪就崩溃了。
是啊，我妈说得对。
父母正是需要照顾的时候，我离开了家。好不容易回来，却害死了我爸。
我跪在地上，对着我爸，疯狂的磕头，我哭着喊，爸，我对不起你啊。
我弟冲过来，紧紧把我抱在怀里，说，你别这样，你别这样，不关你的事啊。爸爸不是你害死的。
我妈也追过来了。
她站在一旁说，不是她是谁？不是她，还有谁！
我弟突然跳起来，大声地喊，是你！都是因为你！你要是复发了就去死，你不要害完我爸，再害我姐！
我当时完全懵掉了。
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好像掉进一个永远醒不来的恶梦中，为什么自己的亲人，每一个都变了。
14
我弟说，人都会变，包括父母。
他告诉我，妈妈痊愈之后，性格大变。对什么都疑神疑鬼的。开始怀疑家里有什么影响呼吸的东西，导致她得了肺癌。
开始说是墙上的大白有毒，后来说是因为樟脑。有一天早晨起来，突然和我弟说，她想起来了，樟脑球是我爸买的。一定是我爸要害死她。
我弟说，大家都在一个屋，害她不就等于害自己嘛。
这么简单的逻辑，本来不需要解释。
可是，我妈根本不思考对错，反倒认定我弟是在帮我爸。
开始，我妈闹的还不多。近来几年，我妈的情绪越变越差。尤其对我爸，连买菜和邻居寒暄几句，在她眼里都是想偷情。
我之前假期都太短了，从来没遇到我妈胡搅蛮缠的时候，所以一直不知道。
我弟说，爸爸早上刚和妈妈吵了架，中午自己喝闷酒。喝多了。他是喝醉了才出车祸的。根本不是因为你。妈妈现在就是这样，把所有的错误都推给别人，恨不得把所有人逼死。
我说，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弟弟说，告诉你有什么用呢？反正回不来。我和爸商量过，就让你安心工作吧。
我本能地不愿相信这是妈妈做出来的事。
但是，我想到我进医院我妈迫切地指责我，由不得我不信了。
我弟说，爸爸临终前和妈妈说，让妈妈不要说你，跟你没关系。可是你看，妈妈心知肚明还要冤枉你。姐，妈真的变了。
15
其实弟弟讲给我的，都是大事。
而生活里的折磨，往往都是细碎的，不值一提的小事。
弟弟说，有一次，傍晚回来，正好看见爸爸下班。一个人坐在车子里， 很久很久不出来。
后来，弟弟问爸爸在干什么？
爸爸说，以前我觉得你姐姐关在单位里，可怜了。现在看，她比咱们都幸福。老爸觉得世界那么大，只有车里这一点点地方，属于我自己。
我听得心里像压住了一块石头。
我弟说，姐，你知道我成绩为什么下来了吧？家里闹成这样，我真的学不下去了。
以前，我总想把所有事都扛下来，让弟弟做温室里的花朵。没想到，最终我却成了开在温室里的那一朵。
我说，你们没带妈妈去看看心理医生吗？
我弟说，我也想啊。可妈一听，就说我要把她送精神病医院，坚决不配合。
我说，以后，妈妈就交给我吧。
我弟抽了抽嘴角，说，姐，谢谢你。
我愣了一下说，谢我什么啊？
弟弟说，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我要走了。
16
我真的离开家太久了。
久到我对每个人都不了解了。
我原以为离职之后，我会找回以往热闹的生活。没想到，人长大了，其实只有孤独这一个选项。
我弟说，他要去北京闯荡了。搞导演的，一定要去北京。
他一直在等我回来，把妈妈交给我，才肯放心地走。
我当时很支持他，希望他在事业上有一个好的发展。
然而10月的时候，我意外的遇到了一个人，就是吕导。
他问，你弟回来了吗？
我说，他去北京搞事业，不可能马上回来。
他说，什么搞事业。他去搞女人了！他被那个小狐狸精勾走了，不榨干了不会回来的。
直到那一天，我才知道，我弟是去找韩玟了。
这位自诩为知名导演的吕导，这些年什么动静都没有。韩玟早就看不上他，把他甩了。
之后的几年，韩玟并没有接到什么好资源。但她凭着两婚两离，拿下了数千万资产，在北京实现了买房自由。
我在网上搜了一下她的新闻，说是交际花一点不过分。而我弟居然和她同居了！
我打电话，发短信，发微信，发QQ，让我弟回来。可他根本不理。
没办法，我12年找去了北京，却被他赶出了家。
我当时真的好生气。然而直到今年，我才知道我弟背后的那些故事。
韩玟的第一桶金，竟然和我爸有关！我妈的疑神疑鬼也许不是无中生有。
然而当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个人离开了我。
所以，就让我的弟弟，杨浩然来讲后面的故事吧。
让他把这些秘密，带给天上，或地下那些离我而去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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