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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前被朋友安利了一部韩国政治生存综艺「The Community」,中文译作「思想验证区域」,只看了一分钟片头就已经完全被吸引住了,不愧在豆瓣上评出 9.6 的高分。
与其说是综艺,不如说是一场社会实验和政治生存战。
节目组邀请了 13 位拥有不同的家庭和职业背景、政治倾向和社会观念的参与者,在 9 天内共同建立一个小型社会。
在入住前一周,节目组邀请所有参与者做了一套与社会观念相关的测试。
并从政治派别(左派/右派)、社会性别(女权/男权)、 阶级(平民/富有)、开放性(开放/传统) 四个维度进行打分,每个维度的分数从 1 到 3 表示程度的不断加深。
仅仅看看这 6 位参与者的「思想光谱」,就可以发现大家真的差别很大。
针对同一个问题,不同的「思维光谱」会有截然不同的观点,但也有可能原本立场完全不同的两人,在某一个问题的观点却是一致的。这也是节目想要给观众呈现的复杂性和真实性。
政府是追求福利再分配还是尊重市场?
争论非常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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辩论「在约会中花费更多的男性被认为是性感的,这是很自然的一种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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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的初始规则其实很简单:参与者需要通过观察,尽可能准确地猜测出其他人的思想倾向和分数,发动攻击。被猜中的参与者,将会被淘汰。
存活到最后的参与者,就有机会可以瓜分最多累计到 2 亿韩元(约合一百多万人民币)的奖金。
在这样一个居民价值观各异,自己可以攻击别人,也随时可能被攻击的「危险社会」里,要怎样才能生存、掌握话语权以及将社会塑造成自己理想的样子呢?
节目里的女性所做的努力和表达,真的太精彩了。
游戏开始后的首个任务是竞选领袖。Genie 第一天就竞选成功了。Ins:ginnaly_xx
Genie 毕业于香港大学金融系,现在从事市场营销的工作,节目组给她打的标签是「精英职员」。
学历和职业的足够精英确实也离不开 Genie 富足的家底。她的父亲在年轻时就已经开始从事 IT 工作,现在做到了合伙人的级别,可能是韩国社会中仅次于财阀的富人阶层。
因此,她也是所有参与者里唯一一位在富有阶层获得 3 分的人。支持自由市场、女性主义并且持有保守主义倾向。
优渥的家境给 Genie 带来了强烈的「配得感」。
在大家都不知道第一天当领袖要面对什么样的挑战时,Genie 愿意跳出来试一试。
「努力试试看吧,反正最后都是我的。」
竞选时的 Genie 也非常会抓痛点,在大家都担心初始资金不够会吃不上饭的时候,她的竞选宣言是:「我对食物是很用心的,为了让所有人都拥有幸福的用餐时间,我会竭尽全力。」这种敏锐的洞察力和竞选策略让其他三位竞争者大呼「我要弃权」。
其实第一天的竞争并不激烈,也没有门槛。但很多人都会下意识回避开始的竞争。
当上了领袖之后,Genie 轻轻松松就获得了一张免除淘汰券,还拿到了从公款里支出的 100 万韩元,作为个人资金。
免除淘汰券为她后期的生存设置了安全网,当领袖换来的第一桶金也成为了她资金滚雪球的基础。之后三天的领袖竞选就有条件了——需要从前一天大家好感度投票的前三名里面产生。G 姐事后想起时松了一口气「昨天幸好先当上了……」
这可能是在风险和收益都未知的情况下,给迈出第一步的勇敢者的奖励哈哈。另一位女性参与者 Sugar 的上桌方式也很有趣。Sugar 毕业于梨花女子大学东方绘画 & 传媒系,目前是一名自由播音员和男性杂志模特。虽然和 Genie 一样,出身富裕阶层,但社会性别很明确显示了「平权(男权)1」。这段采访对话更是让观众轻易地把她归为「男性凝视下生长起来的女性」。但看到最后才明白:为团队获得利益,争取不同阵营的人的支持,在底线问题上决不让步,是 Sugar 的生存策略。在团队合作赚取收益时,她的任务是要在 15 分钟内记住「尼德兰箴言」这幅画中的数百个谚语,并且不带任何资料地对着画作向小组成员解释,再由成员们回答节目组的提问。Sugar 一口气记住了 58 个,并且非常聪明地把图片和谚语相结合,生动地解释了这些谚语的含义。这样细致的解释,让小组成员面对节目组「趴在长木板的男人左手拿的是什么」这样刁钻的提问时🫠在游戏中引进了「不良分子」这个角色后,一位参赛者怀疑某位成员,希望检举对方同时获得大家贡献的复活券时——Sugar 一语中的:「当我们聚在这里时,最先开始这个话题的是你,比起我们想要获取这个情况,是你主动告诉我们的……」马上就点破了对方将个人意志强加在集体身上并且希望别人为他负责的行为。在遇到这种是非问题时,Sugar 真的毫不留情哈哈。这样不论立场和倾向,能在团队里贡献一份力量又有自己底线的同事,谁不喜欢呢?在后期要强制淘汰参赛者时,Sugar 就凭借大家投票积累的好感度逃过一劫。
在人生演讲环节中,Sugar 坦言自己是家中老二,虽然家境不错,但其实和姐姐妹妹比起来非常自卑。一位女性如果没有强烈的野心去争取成为领袖,那像 Sugar 一样,通过合作、辅助给团队带来收益,何尝不是另一种策略。在 13 位参与者中,有两位特别瞩目:分别是韩国共同民主党政客白熊和国民力量党政客超人。两位之前就经常在政治节目上辩论。弹幕暗暗猜测是不是节目组搞事情 🤣 两人会不会有狭路相逢的时刻……白熊毕业于韩国 TOP3 之一的高丽大学韩文系,在大三时就被任命为民主党最高委员,成为了文在寅政府时期青瓦台最年轻的秘书官。
测试结果显示她是所有参与者里家境最清贫的人,同时在每个维度上都表现出「进步主义」倾向。
超人是大白熊 8 岁的男性前辈。出身富裕阶层,支持自由市场、男权、保守。
从第一天开始,两人的硝烟味就很浓……
因为韩国的前后辈文化,白熊一开始愿意推举超人竞选,自己成为辅助者或在野党就好。但是随着选举日期的临近,白熊发现两人之间完全相反的政治倾向无法得到调和。超人希望建立可以严惩集体的背叛者,保证安全的社会。白熊认为与其投入大量的资金去预防可能不存在的恶,不如建立一个让所有人都相信领袖,不让任何人受到冷落的社会。
「我们是想法大相径庭的人,究竟能不能朝着同一目标前进呢?有意见冲突却占着辅助他支持他的位置,是能够持续下去的吗?」
虽然产生了动摇,但白熊这个参与竞选的决定其实做得相当艰难。作为政界的新人,她怀疑自己如果站上了那个位置,是否能建立自己理想的社会?「在渴望更果断、更明智地使用赋予我的权力,和不想被成员视为独断专行之间,我挣扎着,面对自己不成熟的样子,这并不容易。」但她选择了即使有不足,也要去试一试。最终在选举时以 11:2 大胜超人。会怀疑自己的野心和能力,但能够直面并且努力改变的感觉,真的会让人感觉被注入了力量。这也非常契合白熊在选择这个词作为自己代号时的解释:「白熊会撕碎人类,表面上看起来很友善,但辩论起来却有一种可怕的形象。」其实,2018 年,白熊进入高丽大学后,就担任了家乡地区民主党委员会的大学生委员长开始了政治生涯。她在进入议会时提出的两个议案都是韩国社会现阶段非常严重的问题——青少年心理问题的干预以及网络性剥削犯罪的治理。在政治生存类节目中,真的可能存在纯粹的善意和同理心吗?河马是一名作家,也是前女性主义活动家。她和白熊的倾向相似,但在福利政府倾向和开放性上比白熊更加激进。这种激进似乎带有一种理想主义的天真,河马也因此变成了这个政治生存游戏里,最愿意向外释放善意的人。在辩论「贫困是否是贫困者的个人责任」时的这段话,真的振聋发聩。贫困,不仅仅意味着经济财富的剥夺,贫困以非常多样化和多方面的方式进行。其中之一就是失去了对自己的信任,如果被剥夺了受教育的机会,那么也就很难以结构层面去认识到贫困的具象……这也就是贫困者不断重复「这是我的责任」的原因。(换个视角来看,优渥的家境带给 Genie 的,不仅是财富上的优势,更是行动上的底气,或许是河马这段话的另一个注脚了。)
因为有过在德国当移民的经历,所以在节目中出现移民时会主动热情欢迎。考虑到女性在政治活动中的机会更少,所以在选举终身领袖时,会投票给白熊。希望她可以有更多机会锻炼领导力。
河马是平民 2 档,在她的自述文章中,曾表示父母以开印刷店为生,在她考入首尔大学后,却发现所谓精英的世界却充斥着相互间的比较和打压。从小贩到精英身份转变间的困惑以及想象力的丧失,让她决定最终以写作为生,并运营了一个有 200 多位成员的女性主义非政府组织。因为曾饱受抑郁折磨,她写出了《我的痛苦有名字吗?》这本书,探讨了为什么 20-30 岁的女性,容易得抑郁症。同理心和细腻的情绪体察能力是河马闪闪发光的部分,也正是因为如此,大家一度不相信「会有这么好的人」。导演权成敏在社交媒体上说自己其实不喜欢「生存游戏」:「生存游戏不断地将人们置于一个特殊的情况,他们只能表现出自私,然后选择说这就是人类的本性。但这不是人类的本性,人类只是受环境影响的存在。因此,文明一直在思考:为了不被迫做出这样的选择,我们需要创造什么样的环境?我们需要建立什么样的系统?」或许康德 1785 年在《道德形而上学的奠基》一书中,就对这个问题曾作出过解答。「善的意志并不因它造成或达成的东西而善,并不因它适宜于达到任何一个目的而善,而仅仅因意欲而善……如果它在尽了最大努力之后仍然一事无成,所剩下的只是善的意志,它也像一颗宝石那样,作为自身就具有全部价值的东西,独自闪耀光芒。」努力将善意和对弱势群体的保护注入已有的社会系统,或许是河马在节目中明知会被视为异类却还是理想主义地行动下去的小小坚持。我更像这场政治游戏里的哪个角色呢?追完最后一集,我合上电脑这样想。6 位女性参与者现实中的样子 ☺️
Genie 可以毫不掩饰自己对于金钱的热爱,并且始终贯彻这个原则行事。河马的理想主义可以「不成功」,被现实的规则淘汰后,可以加深对世界的理解。当我们在讨论女性主义的时候,总会给出「女性应该如何」的指引,但改变需要时间,勇气需要积累。太多的应当可能变成一种束缚,犯错和自由发挥的可能性更让我们愿意向前一步。只要我们永远愿意往前一步,那想要的未来就不会太遥远。https://thecommunity.co.kr/home- End -
作者:一一
编辑:一只端
内容总监:小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