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从拆弹部队退伍的老兵，靠自学想把国风动画发扬光大
文摘
2024-12-07 21:29
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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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毛启超，这两面人生看似差异巨大，但内在又有延续之处。动画，同样是一份需要耐得住孤独和清苦，凭借巨大的热爱和坚毅才能走下去的工作。毛启超自学了二十年动画，自认为做好了足够准备，才带着团队做了第一部院线动画长片《小倩》。近年来国产动画不约而同从中国传统文化中挖掘出宝藏，进行现代视角的全新演绎，在毛启超看来，他也找到了自己的创作支点。国产动画电影经过十多年的快速发展，进入了一段在平缓中寻找新突破口的阶段。技术的提升、普及使得越来越多非科班出身、有动画梦想的人进入行业，虽然眼前的路依旧很难，但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后面的风景怎么样？![]()
毛启超：我是2005年11月25日退出的现役，几天前是我退伍十九周年纪念日。我18岁就去当兵了，在部队待了五年，我们部队是负责反恐作战的，我的专业是排爆，俗称拆弹，算是高技术工种。那时候我在部队发展得蛮好的，得过很多荣誉，其中包括解放军总政治部的表彰。部队经历对我影响是非常大的，我整个人生的成长路径，我的人生观、价值观，都是在那五年里形成的。部队塑造了我的性格，锻炼了我的毅力，我不怕吃苦，认准一件事情就会一直做下去。退伍需要找到新的职业方向，我从小喜欢画画，那个时候不像现在，小朋友可以去很多兴趣班培训班，我小时候没有这样的条件，但就是喜欢画。我喜欢国画，在纸上画，在家里墙上画，我妈会说我怎么到处画，现在在我老家还能看到很多我以前画的东西。我记得我在网上看到过一句话，大意是什么是天分，如果你对一样东西非常喜欢，这就是老天爷给你的天分。![]()
我们中学有个老师会画画，如果有学生感兴趣可以去跟他学。我就跟着他画，接受了一些素描、色彩相对系统的训练，完成了专业方面的启蒙。到了部队以后，因为部队经常需要办板报什么的，我就成了“文艺骨干”，所以这五年也没有落下。
从小爱画画对我的滋养很重要，一直画一直画，它会培养你的感受力。除了画画以外，我也爱看动画，在部队最后那一两年里，我已经陆陆续续看一些关于动画方面的书，有动画理论的书，Flash和其他一些软件的书等等，那时候Flash动画一度非常流行。从部队出来之后，更觉得时间非常宝贵，就开始疯狂学习。我靠着我自学的动画技术，找到了一份工作，但一年多后就辞职了。很多人觉得奇怪，能找到一份工作就不容易了，怎么又辞职了呢？我一路都是自学过来的，但我做的东西到底好不好，没人告诉我，我要验证一下我的自学成果。辞职后我就一个人闷在家里做短片，我要把我的短片投到动画节上去，请人家看看我的作品行不行，就像请导师看你的毕业论文的感觉。我做了一支三分钟短片，那支短片总共只有三四个人参与，除了部分动画、一些特效外，整个从故事、分镜、模型、材质、灯光、渲染、后期合成，全部都是我自己完成的。我们用Maya的渲染器去渲染中国传统工笔画，第一次把中国工笔画做成了3D动画。我始终有一个信念，就是专业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只要你足够热爱，一切专业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就像大家说的“一万小时定律”，这二十年里，我已经练了几万个小时了。![]()
2017年毛启超14分钟的动画短片《启示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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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倩》是我的第一部动画长片，在它出来之前，我已经为它准备了十年。十年里我组建了自己的团队，制作了三部短片，把自己做导演和团队都慢慢磨合成熟。我的所有作品都是我自己担任美术总监，搭建整个美术体系，每一部都要挑战一下不同的艺术风格。中间为了让团队能够维持下去，我们会接一些广告、外包工作，这十年来的不易，说起来我都会眼泪汪汪的。很幸运，我们的短片作品在海外动画节上取得了不错的反响，让我开始有了信心，我们终于准备好可以做长片了。我对神话志怪题材一直都很有兴趣，成体系的志怪、地府这方面的题材已经很久没看到了，我想试着挑战一下。当然，聂小倩之前已经有过很多个经典影视剧版本了，这肯定是我遇到的第一个难题。前辈导演们拍过那么多，我前面有那么多座高山，我面临很大的压力，因为如果你拍不好的话，别人会说你是在毁经典。![]()
后来我找打了两个改编的支点，这两个支点让我下决心做一次突破。
第一个支点就是动画的美术世界观，这是我最擅长的东西。我们不仅把兰若寺扩大，而且讲的是小倩和宁生去还阳的故事，有点公路片的感觉。他们会去鬼市，见到地府判官、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看到黄泉狱、幽冥殿、奈何桥、鬼门关……这些都是我们中国传统文化里的宝藏，人们会有死亡恐惧，但老祖宗给我们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浪漫的幻想世界，让我们可以去对抗恐惧，告诉你要向善，善良的人可以转世。而且我生活在四川，我们那边有那些大足石刻、摩崖造像、怒目金刚啊，小鬼啊……觉得这些都值得被搬上大银幕。所以当美术世界观打开的时候，我当时是非常惊喜的。第二个支点是对角色的塑造，大部分改编作品基本是尊重原著的，小倩是相对幽怨、被动的，我想塑造一个聪明、活泼、可爱、美丽、敢爱敢恨、充满活力……对现代女生的美好形容词都可以放到她身上的小倩。我们的价值观是现代的，包括姥姥也是一个现代的视角，她一开始告诉小倩渣男不可信，小倩很尊重她，但是仍然会坚持自己的内心，后来他们遇到困难的时候，姥姥又嘱咐一定要把她带回来，有点像家长，又有点像闺蜜，这样的故事在我们身边也是可能发生的。![]()
还有燕赤霞，变成了一个年轻小伙子的形象，他的性格来源于我的一个好哥们，他背着的上古神器会说话，还有类似开盲盒的功能。我们是带着现代视角重新讲述这个经典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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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继承和弘扬传统文化的国产动画，绝对会是未来的大方向。不只是古典的、民间神话的，包括现代的、奇幻的题材，都可以是很中国的。就像不是每个人都能去茗山寺，能看到大足石刻，我们就用现在的技术把它们搬上银幕，国外的观众也能看到，我觉得是传统文化很好的弘扬和输出。老祖宗给我们留了那么多宝藏，挖都挖不完，够我们吃好久的。遗憾有没有，肯定也有，比如我作为新导演，预算不会特别高，部分技术可以再有一些叠加，或者是有的场面还可以做得更好一点，这些我觉得还是有点小小的遗憾，但我觉得也没有问题，最重要的还是要把故事讲好。我从过去自己单打独斗，到现在整个团队携手迈过了好多道坎，很感谢，也很感慨。![]()
我也知道现在我们面对的局面很困难，以前我是非常信奉天道酬勤的，觉得只要我努力，好好地、真诚地去做一件事情就会成功，但我现在会开始有点怀疑我努力了十九年到底会怎么样。如果这部电影没有人关注，得不到一个认可，我觉得我会很难过，那不仅意味着之后的作品会更难，我自己的信心也会受挫，这是很现实的。
我觉得一部电影正式上映的时候，导演才真正完成了他的闭环。后面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我先等待着这个闭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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