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臭味。
在贵州大山深处，这是最不该闻到的气味。
王婆婆的手心沁出冷汗，镰刀柄被握得发烫。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三米处，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的后背。
六十五年的山里生活，她第一次在采野菜时闻到这种味道。
老伴还在世时常说，山里最怕遇到两种东西：一是腥臭味，二是突如其来的安静。
现在，这两样她都遇上了。
就在五分钟前，她还在为找到一片野蒜而欢喜。
而此刻，竹篮里的野菜还带着晨露，可周遭的鸟叫声却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早晨，原本和往常一样平静。
天还没亮，王婆婆就醒了。
她摸索着坐起身，习惯性地想用右手撑床，却又一次碰到了空荡荡的袖管。
二十多年了，这个动作她还是改不掉。
"咯吱"一声，木地板随着她的起身发出熟悉的响动。
屋里还是黑漆漆的，她摸着墙走到堂屋。
打开电灯的瞬间，老伴的遗像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老头子，又是一天。"她冲着照片笑了笑，转身去灶房忙活。
单手生火对旁人来说也许是件难事，可王婆婆早已驾轻就熟。
她麻利地垒好柴火，点燃后蹲在灶台前，看着火苗慢慢窜起来。
玉米面糊糊在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她用勺子搅动时，目光不经意扫过门框上的刻痕。
那是老伴在世时，每年给孙子量身高留下的记号。
最上面那道停在五年前，和老伴离世的日子一样戛然而止。
"今天得多摘些野菜，"她自言自语着，"小军说想吃奶奶包的野菜粽子。"
说着，她往竹篮里放了把镰刀，又习惯性地摸了摸裤兜里装着的老花镜。
推开院门时，远处的山头还笼罩在薄雾中，但她对这条山路再熟悉不过了。
三十年来，她和老伴就是靠着这山里的野菜、蘑菇贴补家用。
即便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这条路她依旧每周都要走上几趟。
"今天得往深山里去，"她一边走一边琢磨，"山脚下的野菜怕是让人摘得差不多了..."
山路蜿蜒向上，王婆婆走得不快，但步伐稳健。
晨雾渐渐散去，王婆婆的竹篮里已经装了大半篮子的野菜，她决定再往上走走，想找些山蕨菜。
就在这时，奇怪的感觉突然袭来。
周围太安静了。
平日里叽叽喳喳的山雀不见了，连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也没有了一般。
紧接着，那股腥臭味钻入鼻腔。
王婆婆的身子顿时僵住了。
老伴的话在耳边响起："山里头，最怕闻到腥味。
那是大型食肉动物的味道，闻到这个，就得格外当心。"
她的手心开始冒汗，镰刀被握得更紧了。
多年的山里生活告诉她，此刻最危险的，是转身的那一瞬间。
"老天保佑，可千万别是..."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缓缓地转过身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五米外，一只花豹正蹲伏在那里，琥珀色的眼睛紧盯着她。
王婆婆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要蹦出来，可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老伴的声音又一次在脑海里响起："遇到猛兽，千万别慌，眼神要坚定，动作要缓慢，找准位置往人多的地方退。"
她死死地盯着花豹的眼睛，一步一步地往后挪。
右边是陡坡，左边是灌木丛，只有身后的小路可以退。
她知道，慌乱就是死路一条。
花豹察觉到猎物想要逃脱，喉咙里发出咆哮。
它开始缓缓前进，尾巴微微摆动，随时可能发起致命一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婆婆的手摸到了裤兜里的老花镜。
她突然想起老伴曾经说过："野兽最怕火光和光，当年我打猎时，就见过豹子被手电筒晃得后退。"
她颤抖着掏出老花镜，用镜片对准阳光，不停地变换角度反射刺眼的光。
花豹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刺激得连连后退，喉咙里发出烦躁的低吼。
同时，她记起老伴教过的另一个要领："遇到猛兽，千万别转身逃跑，要慢慢后退，还要弄出动静，让它知道你不好惹。"
她一手举着老花镜反射阳光，一手握紧镰刀，故意用镰刀敲打路边的石头，发出"咚咚"的声响。
这是在告诉花豹：我手里有家伙，不是好欺负的。
花豹变得犹豫起来，它来回踱步，眼睛不时被反光晃得眯起。
野兽的本能让它对未知的威胁保持警惕。
王婆婆抓住这个机会，一边制造声响，一边缓慢地向后退。
她清楚地记得，再过两个弯就是张老三家的竹林，那里经常有人砍竹子。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半小时。
当她终于退到山腰的岔路口时，远处果然传来砍竹子的声响。
花豹警觉地竖起耳朵，在权衡了几秒后，终于转身隐入了密林。
直到这时，王婆婆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
她扶着路边的树干，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老头子，"她喃喃自语，"你教我的那些，都用上了..."
回到村里，邻居们听说了这事，纷纷劝她别再上山。
可王婆婆只是笑笑："山里头长大的，这点事算什么？"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说了，小军还等着吃奶奶包的粽子呢。"
晚饭后，她坐在堂屋里，对着老伴的遗像絮絮叨叨地说着今天的经历。
"要不是你教我那些，今天怕是要出大事。"她轻声说。
竹篮里，那些好不容易摘来的野菜还带着山里的露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她起身把野菜分成两份，准备明天给隔壁送去一些。
收拾时，她发现裤兜里的老花镜上有道裂纹，大概是慌乱中磕碰出来的。
"没事，明天去镇上配副新的就是。"她笑着自言自语。
她轻轻摸了摸空荡的右袖，又看了看老伴的照片。
"老头子，你放心，我一个人也能把日子过好。"
"这山窝窝里，我熟得很嘞。那生活啊就像那山路一样，虽然崎岖，却总有办法走下去的。"
-写在最后-
感谢您的阅读!
熬夜写文不易，如果您觉得我写得不错。
请点击“喜欢作者”+关注+点赞支持一下!!
感谢每一位读者，本文纯属虚构故事，请勿当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