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一个寒冬，陕北米脂县的夜晚格外冷清。塬上的风呜呜地刮着，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两只灰狼立在高高的梁上，鼻子不停地抽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一头公狼忽然仰天长啸，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恨意。母狼也跟着嚎叫起来，声音凄厉得让山沟里的狗都不敢吠了。
"又是那对老狼！"沟门村的人们纷纷往窗户缝里塞草，生怕那股子寒气钻进来。
但他们心里明白，这两只狼不是为了寻食才来，是为了找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狗娃。
狗娃今年才十岁，瘦瘦小小的一个娃娃，但家里的羊都交给他放。
他爹去年被山上的石头砸死了，他娘改嫁到了隔壁村，只剩下他和年迈的奶奶相依为命。
"狗娃啊，你可要当心些。这山里的狼可不是好惹的。"奶奶总是这样叮嘱他。
但狗娃不以为然："奶奶，您放心吧！我的羊谁也抢不走。那些狼要是敢来，我就用这根棍子打它们！"
那是腊月里的事。狗娃赶着羊群到了狼王沟，那里的草厚实，羊最爱吃。平日里没人敢来这地方，都说这是狼的地盘。
可狗娃不信邪。他听村里的老人说，冬天狼都往远处觅食去了。果然，羊群在这里吃得正欢。
正当狗娃得意之时，他发现了一个狼窝。窝里有两只刚出生不久的狼崽，眼睛都还没睁开，正在哼哼唧唧地叫着。
"原来狼崽子长这样！"狗娃蹲下身子，好奇地打量着。忽然，他想起前些日子自家的一只小羊被狼叼走的事。
"你们这些小畜生，长大了也是害人精！"狗娃心中涌起一股恨意。他折下一根带刺的荆条，对着第一只狼崽的眼睛狠狠地戳了下去。
"嗷呜"小狼崽发出凄惨的叫声。
但狗娃并没有停手，他又接连戳瞎了另外一只狼崽的眼睛。
鲜血顺着小狼崽的脸流下来，染红了窝里的干草。
当天傍晚，两只老狼回到窝时，发现孩子都瞎了。
母狼发疯似地在窝边转圈，公狼则仰天长啸，声音震得山谷发抖。
它们循着气味，一直追到了沟门村。从此，这对狼王便与村里结下了血海深仇。
这一晃就是两年。两只老狼没有离开这片地方，而是日日夜夜守在村子周围。
它们没有随意伤人，而是专门寻找狗娃的气味。
那两只瞎了眼的狼崽活了下来，在父母的照料下慢慢长大。
它们虽然看不见，但嗅觉灵敏，永远记得那个伤害它们的人的气味。
这天，已经十二岁的狗娃又赶着羊群出去了。他早就忘了两次年前的事，优哉游哉的赶着羊。
可就在这时，两只老狼突然从山梁上窜出来。它们没有立即扑向狗娃，而是把他往狼王沟方向赶。
"救命啊！"狗娃的喊声回荡在山谷间。
但已经太晚了。当他被逼到悬崖边上时，两只成年的瞎眼狼已经在下面等着他。
它们一闻到这个气味，就知道这就是当年那个残忍的小孩。
等村里人找到狗娃时，只剩下了一件沾血的褂子。
狗娃的奶奶跪在地上，望着天说："这就是报应啊！我早就说过，不能做那些缺德事......"
从那以后，沟门村的人们常常给孩子讲起这个事。他们说，对待生命要心存敬畏，就算是再凶猛的野兽，也有它们的亲情。
而那对老狼和两只瞎眼狼，据说一直生活在狼王沟里。夜深人静的时候，还能听到它们的嚎叫声。
村里的老人经常这样说："这世上啊，善恶终有报。就像那狗娃，要不是他存心作恶，狼又怎会记恨他这么多年？这黄土地上的生灵，都是有灵性的......"
-写在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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