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应性皮炎（Atopic Dermatitis, AD）是一种慢性复发性、瘙痒性、炎症性皮肤病，随着对 AD 的研究深入，患者除了皮肤受累表现，目前发现其合并症多种多样，包括自身免疫性疾病、心血管疾病、眼部疾病、精神心理疾病等。
心血管代谢疾病特指一系列包括肥胖、糖耐量异常、胰岛素抵抗、血脂异常、甲状腺、肝脏和肾脏等代谢紊乱伴随心血管疾病的的临床症候群，这些代谢紊乱是心血管病变和Ⅱ型糖尿病的病理基础。心血管代谢疾病是否为特应性皮炎的疾病表现之一，由于存在相互矛盾的报道，这一关联尚存在争议和不确定性。在 9 月 25～28 日召开的 2024 欧洲皮肤病与性病学会（EADV）年会上，通过一场正方与反方的激烈辩论，探讨了两者的关系。
正方：
心血管代谢共病是特应性皮炎的疾病表现
目前认为免疫异常在 AD 的发病过程中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普遍认为 Th2 相关免疫反应失调是 AD 主要发病机制之一。AD 患者常合并特异性合并症如过敏性鼻炎、哮喘，表明免疫激活可能不仅仅局限在皮肤范围内。此外，较多研究表明许多非特应性合并症与 AD 有关，包括自身免疫性疾病、心血管疾病、眼部疾病、精神心理疾病等。AD 可能是一种比先前认为的更严重的系统性疾病 (图 1)。AD 过度释放大量的其他促炎细胞因子如 TNF-a 和 IL-1 可能导致慢性的系统性炎症，炎症的慢性状态似乎是胰岛素抵抗、内脏肥胖、高血压和血脂异常的病理生理学的核心机制。
图 1. 特应性皮炎的特应性和非特应性合并症[1]
一项 1997-2018 年对 228, 898 名 2-17 岁儿童健康访查的数据发现，与对照组相比，AD 患儿各年龄段的心理健康障碍的患病率明显升高，而心理健康与心血管疾病如高血压之间的直接联系已被证实（图 2）。
图 2.特应性皮炎、心血管危险因素与心脏病复杂关系的结构模型[2]
一项首次评估了代谢疾病与 AD 严重程度的相关性的研究指出，心血管代谢疾病与中重度 AD 间存在显著统计学关联。在中重度 AD 患者中，糖尿病、高血脂和高血压比对照组更普遍[3]（图 3）。
图 3. 心血管代谢疾病的炎症通路机制（讲者 PPT）
最近发表的一项研究确定了特应性皮炎患者组具有更高的体重指数，在美国多中心儿科皮肤病诊所招募了 132 名患有活动性中重度 AD 的儿童，以及 143 名健康对照，结果发现中重度特应性皮炎与中心性肥胖与收缩压增高有关[4]。并且先前的荟萃分析研究发现，湿疹患者超重和肥胖的患病率高于普通人群，且能受益于减肥干预[5]。
除此之外，转录组学分析证明 AD 基因组与动脉粥样硬化信号通路存在关联[6]，其中包括与血管炎症相关的基因 (SELE、IL-37、S100A8)。其中 SELE 与冠心病和颈动脉粥样硬化独立相关，而在 AD 患者真皮血管内皮中也有表达（图 4）。在特应性皮炎中，免疫炎症细胞（T 淋巴细胞和肥大细胞）的血管周围浸润。C 反应蛋白、胸腺和活化调节的趋化因子以及免疫球蛋白 E 在特应性湿疹患者中升高，这些炎症过程都可能加速了动脉粥样硬化的发生，导致冠心病死亡风险增加。
图 4. 荟萃分析得出的特应性皮炎转录组突出了动脉粥样硬化和脂质代谢途径的参与[6]
而在真实世界研究中，85,099 名日本受试者中，自我报告频繁的湿疹与冠心病死亡风险的增加有关，但与其他主要心血管疾病（CVD）无关[7]。
此外，目前也有研究报告了关于特应性皮炎和 CVD 的阴性发现，因此证据仍然存在争议。AD 患者的久坐、睡眠障碍可能是心血管疾病的风险因素，且治疗 AD 的药物如环孢素、糖皮质激素或致心血管不良反应，未来的研究应将其作为潜在的混杂因素。
在进一步澄清证据之前，临床医生和研究人员应该提高对这种联系的认识，通过早期治疗和更好地控制慢性炎症性皮肤病来预防心血管代谢相关疾病，特别是特应性皮炎和银屑病。
反方：
心血管代谢共病不是特应性皮炎的疾病表现
首先，Andreas Wollenberg 教授指出我们需要对使用的词汇做出定义。对于，「特应性皮炎」，确定大家是在谈论同样的疾病吗？特应性（atopy）可以理解为俗称的过敏体质，具体指机体对抗原/过敏原产生了免疫应答，导致 CD4+ Th2 细胞分化和免疫球蛋白 E (IgE) 的过量产生，从而表现出一系列的过敏反应症状。但对于这一复杂的机理过程，尚没有敏感的标志物，在临床试验中并不能准确定义其入选的患者。
在医学上，共病是指在单个病人中同时存在两种或两种以上疾病，通常与原发疾病同时发生。目前，「共病」尚无精准的定义:
表示同时存在但独立于患者体内的另一种病症。 表示患者的某种病症，该病症引起、由同一患者的另一种病症引起，或与该病症在其他方面有关联。 表示同时存在两种或两种以上疾病，而不论其因果关系如何。
目前，越来越多研究显示 AD 与心血管疾病、自身免疫疾病、精神心理疾病等多种疾病存在关联。在较多真实世界研究中，研究者们发现 AD 与较多疾病都有着正关联，但我们只能说明特应性皮炎与多种心血管疾病的风险增加有关，但它并无法证明是 AD 的疾病表现（图 5）。
图 5. 特应性皮炎 (AD) 与较多特应性和非特应性合并症存在正关联 [8]
较多研究发现 AD 与多种心血管疾病的风险增加有关，但并无法证明 AD 的疾病表现包括心血管代谢疾病。鉴于 AD 与心血管疾病发病之间的可能存在正相关关系，皮肤科医生应当在相关的情况下，适度评估和解决患者的心血管代谢危险因素。
在本次 EADV 大会上，我们还荣幸地邀请到两位专家对该问题，发表了他们的观点：
中山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的王芳教授：
北京大学人民医院的张建中教授：
策划 | Ellen
整理｜龙璇
投稿｜luweiying@dxy.c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