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哀牢”的前世今生

文摘   2024-11-05 15:47   北京  

国庆假期,云南哀牢山意外走红,这一长久以来被称为“人类禁区”的原始森林一时间引起广泛关注,有关“哀牢秘境”的各种话题也频频登上热搜榜单。


▲哀牢山内景象。(图片来源:云南镇沅县委宣传部)


随着哀牢山的爆火,一个距今两千多年的神秘古国——哀牢国,也吸引了众多目光。因为这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古国的存在,哀牢山在社交媒体上被戏称为现实版的“云南虫谷”。


那么,这个古国究竟有着怎样的故事呢?让我们一起揭开她的神秘面纱,看看哀牢古国的前世今生。


▲云南保山市昌宁大甸山墓地被考古认定为古哀牢国的遗存。图为大甸山墓地出土的人面纹铜弯刀。(图片来源:云南考古网)



01 “哀牢”之名


“哀牢”这个名字总让人浮想联翩。关于它的由来,说法莫衷一是。


一种说法是,“哀牢山”得名于哀牢古国,是矗立在其疆土以东的界山。


▲哀牢山在云南省位置示意。哀牢山北起楚雄市,南抵绿春县,整体呈西北—东南走向,不仅是元江与阿墨江的分水岭,也是滇东高原和横断山地两大地貌区的分界线。(资料图)


最早述及哀牢区域的史籍可追溯至《史记·西南夷列传》,其中记录了哀牢东北区域一些部族的情况。


东汉时期,一批具体记写哀牢国事的文献出现,其中最为重要的是杨终的《哀牢传》,留存有九隆故事、一份不完整的哀牢王世系谱、东汉时期哀牢国国王扈栗(也作贤栗)史事及地域风土等。


通过文献,我们可以发现,“哀牢”一词承载着丰富的含义。它不仅指代哀牢山和哀牢国,而且在先秦和秦汉时期,它还用来指代西南夷中的一个部族,这个部族被称为“哀牢夷”或“哀牢人”。此外,“哀牢”也是其中一任哀牢王的名字。


由此可见,“哀牢”既是地理名称,代表山脉和国家,也是族群和个人的名字。这种多重含义的叠加,使得“哀牢”成为中国历史上的一个重要符号。



02 龙生九隆:哀牢国的诞生



哀牢国大约建立于公元前4世纪的战国中期。


在哀牢国传说中,一名叫作“沙壹”的女子居于哀牢山,她在捕鱼时触摸到水中的沉木,有所感应,因此怀孕,产下十名男孩。


后来,那根沉木化为龙,从水中跃出,问沙壹为他所生的十子何在。九个儿子见到龙都惊慌逃跑,唯独最小的儿子没有逃走,反而背对着龙坐下,龙因此轻轻舔舐了他。那时的哀牢语称“背”为“九”,“坐”为“隆”,于是沙壹就给小儿子取名为“九隆”。


▲位于云南保山市隆阳区的易罗池(九隆池)。(图片来源:云南网)


九隆长大后,因被龙舔过,被认为聪明,兄弟们共同推举他做王。


后来,哀牢山下有一对夫妇生了十个女儿,九隆和哥哥们娶了她们为妻,他们的后代逐渐繁衍,发展成为了哀牢国。这就是哀牢国的先祖故事——“九隆传说”。


实际上,这个传说是云南西部不少民族的共同神话。如白族和彝族的部分支系均视“九隆”为先祖。甚至于,在缅甸北部、老挝、印度东北部阿洪人部族之中,也有关于哀牢、龙生九隆的神话传说。


可见,哀牢文化是古哀牢活动区域诸多民族共同的历史记忆。



03 “哀牢归汉”


东汉永平十二年(69年),“哀牢王柳貌遣子率种人内属”


《后汉书》中这句看似平淡无奇的文字,却记录了中华民族“大一统”进程中的一个重要时刻——“哀牢归汉”和永昌郡的辟建。


公元前2世纪末期,汉武帝开拓西南夷地区,渡过澜沧江,在哀牢地怒江以东的部分地区置嶲唐(今云龙县境内)和不韦(今保山市隆阳区)两县。


此后,大量中原人迁徙至此发展生产,带来了中原文化和先进生产技术


▲保山市博物馆馆藏铜钺。(图片来源:云南考古网)


东汉光武帝建武十九年(43年),益州郡发生叛乱。汉朝军队奉命征讨,最后在不韦县境内与叛军决战,大获全胜,让哀牢国看到了汉朝强大的军事实力。


此时的哀牢王柳貌也正在与其他部落开战,但屡屡受挫。各种花式大败让哀牢人思想发生了变化:哀牢国没有归附汉朝,上天是不会护佑我们的!


▲柳貌归汉内附图。(图片来源:云南考古网)


萌生归附汉朝的想法之后,哀牢王的儿子扈栗先率领属下2700户部众归汉。


光武帝得知后非常高兴,随即封扈栗为君长(部落首领),并选派善理边政的汉族官吏前往执政。


扈栗归顺汉朝后所受的优待,使哀牢王柳貌打消了心中的顾虑。于是,在公元69年,柳貌率领5万多户、55万余人举国归附了汉朝。


汉明帝因势利导,在当地设哀牢、博南两县,同时割益州郡西部都尉所领六县,合并成立了永昌郡,成为当时全国第二大的郡。


为了庆祝这一重大事件,汉王朝特意举行了盛大的宫廷典礼。


▲东汉时期的永昌郡及哀牢所在。(图片来源:谭其骧《中国历史地图集》)


哀牢地区的归顺,成为了当时的一大盛事。东汉史学家班固为此撰写了《东都赋》来赞颂此事,同时朝廷还命杨终编写了《哀牢传》,成为云南地方志书的开端。


永昌郡内民族众多,包括今天的德昂、布朗、佤、傣、 傈僳、阿昌、景颇等民族,如何处理好民族关系,就成为了汉朝治理当地必须要重视的问题。


从永昌置郡伊始,汉明帝便把首任太守的重任交给了政声素佳且对当地情况十分熟悉的前益州西部属国都尉郑纯。


郑纯营造了宽松祥和的社会环境。还通过“与哀牢人约”,推行了薄税轻赋政策,极大地保护和调动了当地发展生产的积极性,使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同时,郑纯还办学倡教,使“永昌自汉有学”,极大地促进了中原文化与当地文化的融合。   


永昌郡建立后,“蜀身毒道”(古代西南重要交通线)这条汉武帝生前志在必通而不得的道路终于畅行无阻。


▲“蜀身毒道线路图。(张蓉 绘制,此图仅为示意图,不作为标准地图使用)


古道上象入马出,使节不断,商来贾往,一派繁盛之态。永昌也成为这条道路上最为重要的城镇之一,成为了中华文化在祖国西南边陲融会贯通的开端。   


▲新平彝族傣族自治县地处哀牢山脉中段东麓,图为穿行于丰收田间的当地傣族群众。(新平县文化和旅游局供图)


“哀牢归汉”这一历史性事件,不仅加强了国家的统一,推动了滇西地区的经济和社会发展,还进一步加深了内地和边疆的联系,促进了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形成。    


时移事易,古哀牢国已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但那巍峨绵延的哀牢山,奔流的澜沧江,仿佛在唱着古老的博南之歌,向人们讲述着古代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故事。


(作者简介:苏醒,云南省社会科学院历史、文献研究所副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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